菲尔迪亚吃着烤鱼，扭头看了眼旁边堆积成山的柴火跟被排成一排的烤鱼，觉得这些储备都足够过一天冬天了。

“没有了，你做的够多了。”

“那……主人的贷款还需要很多钱吗？”

艾琳娜突然问，这次的语气很轻，大概连她也明白贷款是很敏感的东西。

“这……”

菲尔迪亚放下烤鱼，一时有些语穷。

想来是艾琳娜以为自己在家里应该还有些积蓄，这样还清那些贷款就不见得有多么艰难了。

可真相却是自己现在连家都没有啊，哪来的存放在家里的积蓄啊？

“嗯，差的还挺多的。”

菲尔迪亚有些尴尬的点头。

“哦，那我明白了。”

不知为何，艾琳娜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更加微小下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随后就走开了。

听着最后那句话的尾音菲尔迪亚又有开始有端联想：什么叫你明白了？难不成这妮子其实比自己想的还阴，先装一手人畜无害，等确认自己爆不出金币之后才要痛下杀手吗？

接着就像是验证菲尔迪亚的想法一般，背后忽然传来怪异的声响，接着便是有风袭来。

菲尔迪亚愣了下，不自觉的吞咽口水： “我说有事好商量你可千万不要激……”

他边说边回头，然后话到一半又卡壳了。

因为他一扭头就看见少女的胸膛大开，不过并不是春光乍泄那种大开，而是像钢铁侠解开胸口反应堆的保护装置那种很有机械感的大开。

总之现在菲尔迪亚相信艾琳娜是魔偶了，因为魔偶核心此刻就在她的胸口处隐隐作响。

在仿生的皮肤层下面，以核心为原点爆发出的气浪将艾琳娜那一头能跟长发公主匹敌金发吹拂的四处飘散，核心表明流动的蓝色微光正如同呼吸般闪烁。

而艾琳娜现在正在做的动作……似乎是伸手想要把自己的核心给扣出来。

换句话说，她正在试图自杀。

“……你这是？”菲尔迪亚满脸惊讶。

“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情呢……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毕竟这个东西本来就不是给我准备的，不是吗？”

艾琳娜苦笑说，眼神中透露着一股无奈跟悲凉。

其实是很简单的逻辑问题，既然菲尔迪亚并不是自己最开始想象的那么神秘而强大，甚至还有非常紧急的负债，那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会将如此贵重的魔偶核心给自己用呢？

哪怕对魔偶技术不怎么了解艾琳娜也明白这东西的价值绝对不是可以用常理衡量的，能随手给出这种东西的只有直播中那个虚化的苍白魔导，而不是现在这个真实的菲尔迪亚。

所以合理的解释应该是，这个魔偶核心只是菲尔迪亚临时借给自己用来帮他做事的，而刚刚自己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做的事情时菲尔迪亚说没有，就意味着这次的复活体验卡已经结束，她也该把魔偶核心还回去了。

看着这一幕菲尔迪亚有些不知所措，总感觉心里怪怪的。

可是这不对吧？别人非常知趣的不仅没有趁人之危还要把魔偶核心抠出来还给自己，按理来说自己应该松了一口气才对啊。

不如说这正是是自己期望的发展方式才对。

这样就可以跟自己之前畅想未来时一样，只要卖掉核心就能还清贷款直奔小康，然后对现在这样苦逼的生活大喊再也不见。

都这样了那自己还有什么不满？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刚刚给她取了名字，所以有些舍不得了？

就跟那个大叔的感情史一样，因为给别人取了名字，所以就自顾自的觉得两人之间存在某种微妙的联系，从而固执的认为自己应该对别人负责。

可这也不对吧？平时自己在大街上遇到什么小猫小狗也会临时取名个小咪旺财的名字，甚至一时兴起还会管下水道的蟑螂叫什么小强文西的。

可也没见自己突然发癫的要对那些东西负责啊？

可既然不是这个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菲尔迪亚开始思考，最后得出了一个很文青的答案——孤独。

自己已经一个人生活的太久了，身边连个可以交流说话的人都没有，直播的时候倒是可以跟很多人唠嗑，可跟那些人聊天的时候只能用苍白魔导这个马甲，同时还得注意不要说烂话不然会崩人设。

更别说关于贷款的事情了，碍于面子这件事他谁都没说，包括教堂那个对自己不错的修女玛利亚。

一个人生活久了总会出问题的，只是菲尔迪亚天天担心贷款，注意力全在赚钱跟省钱上了所以就没有发觉到自己很孤独。

但艾琳娜的出现打破了这个现状。

因为她不仅知道自己全部的底细，而且也一样的孤独。

作为幽灵肯定也没人能聊天，孤零零的在世界上游荡又什么东西都碰不到，大概就像一个被驱逐出人类世界的人用望远镜窥探那些属于别人的万家灯火。

“停下吧，我想到新的事情要拜托你做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给她取了名字，又或许是因为对面是个养眼的美少女，又或者都不是。

总之菲尔迪亚就是觉得自己要是看着她把魔偶核心抠出来显得很不地道。

毕竟自己也只有在进入透支模式下才能看见她，而她大概也是抱着就算没有了身体也还能跟着自己，平时也能有个人聊天的想法去扣魔偶核心的吧。

那要是她把魔偶核心扣下来后发现自己看不见又听不见她说话了会怎么样呢？

菲尔迪亚试着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只觉得艾琳娜跟自己应该算是病友。

自己这么多年没人聊天很孤独，她跟幽灵一样飘了十几年不也跟是自己差不多。

而既然同为病友，那又何苦互相为难呢？

再不济，等真的到了还不上钱的时候再让她把魔偶核心还给自己也是没问题的吧？

这么想着菲尔迪亚下达了新的命令：

“之后你就帮我打下手，我下迷宫的时候你跟着帮忙，我直播的时候你在旁边帮我望风，至于期限……就直到我把全部贷款还完的那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