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岚猜测,白芷会这样大概是因为晚上的时候惊醒了,而自己又睡得太死,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情况。
她活动了一下身体,总觉得自己的大腿有些酸涩,上面好像还残留着一些粘稠的感觉,令人费解。
半夜的时候太热了?又或者是那个时间到了而自己没有发现?
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感觉。
错觉吧。
她这样想着,悄悄松开了白芷的手。对方的手在触碰到她的手指的时候就抓紧了,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松开。
“……”
温岚叹了口气,回想起小兔子昨天晚上对自己说的话,心中升起了莫名的烦躁。
她变相拒绝了白芷的告白。
她本以为自己肯定会同意白芷的告白,可当这一切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同意不了。
她畏惧了,她害怕了,上一世的事情已经给她留下了深刻的阴影,让她对“爱”这件事产生了怀疑,已经无法像是过往的少年一样懵懂地期盼着这一切。
“温岚……”
轻声的呢喃打断了温岚的思绪,她转头看去,看到小兔子已经睁开了自己的鹿眸,那怜人的眼睛此刻带着迷糊,病号服因为蜷缩的动作而露出了一些白皙,从那里能够看到小兔子的小小团子。
温岚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对着白芷说道:“你的衣服。”
那隐喻的告白已经让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温岚已经无法再将白芷当作一个普通的同性看待。
白芷看着温岚的小动作,嘴角轻轻勾起,声音带着撒娇的尾音,“温岚你帮我扣上好不好~”
她已然看出了温岚的变化,她内心的欢呼连带着影响了一旁的黑渍,在她视野边缘的黑渍此刻带着雀跃的神色,这在白芷看来极为罕见。
黑渍自出现开始便一直是那副嘲弄的笑容,嘲笑着白芷的单纯,或许也嘲笑着失败了无数次的自己。明明她的外貌和自己几乎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而在此刻,黑渍的样子却和她如出一辙,终于让她有了自己和她是同一个人的感觉。
温岚深呼吸了一口气,最后一点点地帮白芷扣好病号服的扣子。
“看起来你们没有什么事情呢。”
清丽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温岚所有的动作顿住,在将最后的扣子扣上之后,她才缓缓抬起脑袋,看到路雅清拿着一个小小的果篮,上面还有一把银色的水果刀,水果刀在阳光的反射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带着不近人情的淡漠。
“雅清。”
温岚有些苦恼地看着这一切。
她庆幸着现在不是刚刚重生的时候,不然的话她肯定会手足无措,慌忙地解释一切。
“你来了?昨天白芷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没有办法过去。”
“嗯,我知道。”
路雅清的眼神从进来开始便一直放在温岚的身上,没有离开过半分。
她像是没有看到白芷和温岚那暧昧的动作,没有看到温岚内心之中对白芷的接近,没有看到温岚对自己的疏离……
她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她只是一点点地走到了两人床边,将一旁的椅子拉过来,拿起苹果,一点点地帮两人削着苹果。
她的手很稳,刀子平稳地从果皮里穿过,每一次都会精准地带走一丝薄薄的果皮,丝毫没有带走过多的果肉。若是这样的刀动用到人的身上,或许可以精准地剥掉那副完美迷人的皮囊,露出血肉模糊的丑陋肉块。
果皮连成了一条弯曲的曲线,被路雅清随手丢到垃圾桶里,随后她又一点点地剥开雪白的果肉,精准地一分为四,粘稠的果汁在刀落下后便四溅在果盘中。
果核是苹果最难吃的部分,甜涩的果肉总是诱人,但一旦咬到那果核便会将那香甜美好盖住,只剩下苦涩。
所以路雅清将果核也切去,只留下最香甜的部分给温岚。
她迫切想要温岚咬住这一块小小的苹果,那包含着她最美好的部分。
“我先去洗漱一下。”
温岚拒绝了。
理所当然地,却又荒谬绝伦。
本来温岚不该拒绝这一切的才对。她是自己养的小猫,自己一点点地用各种东西编织成绳索,将她牢牢地拴住。
自己可以为她做一切,哪怕要她像是这个苹果一样剥去外皮,削去心脏她都愿意。
只为了得到温岚的爱。
可温岚却离开了。
若是等到温岚洗漱结束回来的时候,雪白的果肉已经被氧化,带着难看的颜色,已经不复之前那样让人有食欲。
这样的果肉只会让人想要将她全部丢掉。
恶心。
恶心,恶心,恶心!
路雅清握起了水果刀,直勾勾地盯着黑渍,黑渍却只是勾起唇角,嘲弄着路雅清。
路雅清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成功让白芷心里的疯子觉醒了,可觉醒过来的结果却并不如她意。她本以为对方那样懦弱的存在在觉醒之后会发了疯一样向温岚乞求爱意,就像是电视剧里那些只会哭诉的女主角,但会比她们更加不懂分寸。
她会惹得温岚反感,最后温柔的温岚只会逃跑,跑到自己空无一人的角落,像是受伤的小猫一样独自舔着自己的伤口,而自己会适时地出现,安慰温岚,让她依靠自己,随后一切便会平常。
本该是这样的才对。
可是为什么对方居然会采用让自己受伤的方式去让温岚回头呢?
那不是懦弱的兔子该做的事情,那是……
自己这种人才会做的事情。
她忽然明白了。
白芷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像自己。
她和自己真的是同一类人,都是缺少了爱便会窒息的存在。
正是如此,她会为了爱付出一切。
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呢?
偏偏……是自己最渴求爱的时候呢?
杀了,把白芷给杀了!
路雅清握紧了手中的水果刀,一点点地来到了黑渍的面前,黑渍也没有一点的反应,只是保持着那份嘲弄的笑容。
“啪嗒。”
水果刀掉在地上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
她……
下不了手。
自己的爱意原来是那么可笑的东西吗?
就连杀死一个夺走自己宝物的小偷都做不到吗?
难道她要像是那个中年妇女一样只能像个小丑一样期盼着那不配拥有的爱意么?
可悲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