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亲赴关外探敌情,前脚刚出城门,后脚消息就传开了。

刚爬上床榻准备入定修炼的夜莺翘臀一定,猛一回头,懒洋洋的气息倏然锐利,然后整个人化作一道剑光‘砰砰砰’连破三道墙,携带身后无数木刺破回楼堂,直直杀到平安候眼前。

“裴臻!你是不是想死!!”

元婴中期的威势忽如深海高压,伴随着直击脑髓的怒音。

门外的萧长老连忙止步,紧张兮兮再次回避。

平安候正愁派谁去保护裴怜,见状不惊反喜:“来得正好,你不是一直想带怜儿回玉池山吗?你去,你速去,护他们此行归来,你就带她回去。”

“嗯?”夜莺的杀气顷刻消散,身后木刺坠落之际,一双分外深邃的凤眼中马上浮现几分警惕:“你吃错药了?”

平安候马上拉下脸,严肃呵斥:“什么态度?本侯可是你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我是你姑爷,说话注意点!”

无视了姑爷一说,夜莺眯起眸,更加警惕:“自夫人仙逝,九年间我不止一次提出要带小姐回山认祖,你每次都拒绝,声称此生绝不再与玉池山有任何瓜葛,现在忽然答应必有妖孽,说!”

瞥见地上的木刺似乎又要飘起来,平安候当场破功,连忙堆出笑容哄道:“哎哟小姑奶奶,我好歹是侯爷,怎么着也是这关内的镇西将军,给个面子嘛。”

夜莺当着他的面啐了一口:“给你面子你不接,好好说话你就是不听,就是贱!”

平安候撅起嘴做了个委屈屈的表情,见夜莺不买账了,这才收敛神色无奈一叹:“怜儿怕是有心上人了。”

“那又如何?”

“她喜欢一个小护院!!”

“那又如何了?”

“你不觉得跟我和她娘很像吗?”

夜莺露出了见鬼一般的神情:“所以你就想把她送回玉池山,搞得更像一点?”

平安候俩眼一瞪,好一会没能说出话来:“这…”

夜莺气笑了:“自己吃过那般的苦还不长记性,害死了夫人不说现在还想借山主之手斩断小姐的姻缘?裴臻呐裴臻,你这是想把女儿也推上火坑啊?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剁成肉酱,送你上去与夫人团聚!”

蓦的一声大风起,满地木刺再腾空。

然而平安候死活是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甚至还在夜莺的淫威下流露出神往之色:“那可真是太好了……”

夜莺一看,气得嘴都歪了,可就是发不出飙来。

她哪里不知道,平安候确有一腔深情,自打夫人死后这般深情就尽数转移到裴怜身上,她都看在眼里,所以她才愿意留下来,代夫人守护这个家。

然而平安候突然放纵裴怜出关还要把裴怜送回玉池山,她想不明白为什么。

想不通索性不想,夜莺一气之下也懒得再废话,挥手间碾碎漫天木刺,径直离去:“你自生自灭吧,从今往后不必再见了!”

直到看着夜莺走出大门消失在视野中,平安候才看向飘漫在身边的木料粉尘,像泄了一口气般软了下来,寂寥一笑:“哎呀,早该如此喽。”

“夫人啊,有夜莺守着怜儿,你放心了吧?”

“是啊,夜莺也想你,想得都有心魔了,所以啊,我怎么劝她都不愿去怜儿身边,总说看到怜儿就像看到了你。现在好了,希望有此一着能助她消除心魔吧,心魔一除,她的修为想必也能再涨涨。”

“我咋办?我不是还有你嘛?”

“有夫人陪着我,臻永远都不是一个人啊。”

“…”

萧长老瞄着夜莺离去的身影再次来到门前,耳朵一动忽然听到平安候的自言自语,再次止步……

刚好这时,几名前去点名查将的亲卫归来,萧长老连忙把人拦下来直接问询,谁知几名亲卫皆摇头,称军中并无名为‘李也’的小将。

“并无此将?”

“嗨呀!?莫非…”

萧长老脑海中立即浮现出李也的身影。

虽说不是边军小将,可这同名同姓或也能跟季家交代不是?

…………

郡主出关。

夏侯言刚回营帐就接到消息,气得他把帐内物件都砸了个遍。

好不容易缓下来一口气,夜莺弃关离去的消息接踵而至。

“总兵走了!?”

夏侯言蹭的一下就窜起身来:“往哪边去的!?”

随军的夏侯家仆没敢答应,往身后瞥了一眼,后方一名形貌阴郁的年轻修士正把玩着指间的九凰针,头也不抬的说了句:“看行迹是往关外去的,大抵是去保护郡主了吧。”

短暂惊疑后,夏侯言又被气的咬牙切齿:“裴臻!!你这是要十万边军给你陪葬!!”

家仆吓了一跳:“小公子何出此言?”

夏侯言急怒交加的来回踱步,嘴里碎碎念叨:“全军上下就一个总兵修为最高,她这一走,吴国那边的修士岂会坐失良机,若裴臻遇刺身亡,这关内十万边军便如待宰羔羊,除了死别无选择!”

阴郁修士笑出声:“凡间国战看似拥军百万,动辄声势浩荡,实则胜负仍看我辈寥寥数修,所谓凡国…真是笑话。”

夏侯家仆一听就不乐意了:“尊贵如仙上不也在夏侯府上效劳?”

“权宜之计罢了,我青玄非是一般修士,更非凡间鹰犬,来日只作天上无敌仙。”

“那我等凡人以武入修不也得有个过程?像我大魏国君亦是武动乾坤的雄主,仙上可敢轻视?”

“魏主有国运加身,自然非比常人,与我所言国战并无干系。”

“哎行了行了行了你俩斗什么嘴!”夏侯言被这俩一人一句吵得脑袋疼,就在他准备把青玄派过去守护平安候的时候,忽然帐外掠进来一阵风,现出来一个修士。

几乎同时,青玄手中的九凰针呼啸齐出,却因对方没有还击而及时停止,剩九道寒光在半空中无声威慑。

来者是中年模样,穿着吴国的服饰,带着吴国宗门的象征。

迎见九凰针他泰然自若,深邃的目光透过寒芒直视一脸惊疑的夏侯言:“久闻夏侯相国文采斐然,有圣人之姿,如今得见其后人,果然有龙子之神貌。夏侯都监,吴修深夜冒犯,还请见谅。”

夏侯言沉吟着挥手,令青玄撤走九凰针:“吴使若有要事,何不光明正大的叩关,何至于鬼鬼祟祟夜闯我军军营?”

吴国修士微笑着摇了摇头:“修此来并非为了国事,实是看不得夏侯公子受辱,故现身来为公子献上一计。”

“哦?”夏侯言静待后文。

吴国修士大胆放言:“我等可助夏侯公子抱得美人归。裴怜,自此往后便是言公子的私物,且魏国上下无人可知。”

夏侯言一听裴怜的名字就有点打鸡血,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吴使不如直说,要我做何事?”

吴国修士瞧了瞧青玄,微笑致意:“无需公子做事,只是怕误伤了公子,特来请公子称病告假歇息几日,这几日,公子或可与南岳几家宗门联络联络感情,或是在这帐内安歇。”

“总之不论听到什么风声,都请公子不要露面。”

…………

西出连云关,步入壶内阴山。

三十护院皆乘马,前后举火,却也照不明阴暗山路。

杨彪执刀在前,打出关一刻起便全神贯注,双目如鹰眼般扫视着左右幽林,尚未走出一里地,却已经在防范敌军埋伏。

林超:“老爹,你可别瞧了,这才走了几步啊?此刻回头都还能瞧见连云关呢。”

乔通:“时候不早,要不咱先造个地儿给郡主落脚歇息?”

乔通林超在侧,俩人身负边军身份,此次出关自认责任重大不敢懈怠,不过多少还是有些年轻气盛,脸上都写着‘这地儿我熟,您老别紧张’的自信。

“不急,我自有安排。”

杨彪看起来倒是不在乎这些年轻人的傲慢,也没想多理会。

乔通和林超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

乔通就直说了:“这出了关就进了壶内,壶内阴山植被旺盛夜路难行,又有豺狼虎豹等凶猛野兽昼伏夜出,搞不好还有敌军斥候出没,老爹可要知晓。”

林超想了想也提醒几句:“阴山内毒虫蚊蚁众多,郡主乃是千金之躯,万受不得此苦。山内可居处不多,再往前可就要到了山腹才可见乡村,老爹你可别彪啊。”

啪!

杨彪一巴掌就扇过去,拍在林超的后背上,打得他差点就从马背上翻下去:“你爹就是彪,单名一字彪,再敢直呼你爹姓名,狗腿给你打断!”

他这一掌包含内劲,当场就把林超打得经络闭塞,难受之际只能龇牙咧嘴的撑起背来左扭右撑,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又笑出声:“咱就是说点老实话,我和乔公子在边军都待了有三五年,比较熟悉地形嘛。”

杨彪瞥了他一眼,动手就得了,懒得跟这些小辈论长短:“再往前三里,翻过阴水便可见林中有一丘山,山中有一村落。”

乔通反手掏出自己绘的地图,瞧来瞧去也犯了疑惑:“阴山内有三乡都在山腹那边,距此至少都有个五里地,阴水附近哪来村落?”

“废话恁多呢?走你的吧!”杨彪一鞭子打在乔通坐下的马屁股上,直接就让马儿带着他窜了出去:“过了阴水直走,沿途若安留下赤火!”

“知道啦!!”

瞧着乔通顺势往前去探路,林超挠了挠头:“爹,这地儿你熟啊?”

杨彪这才斜了他一眼:“短见薄识。在边军几年出关几回?有五回吗就敢在这犬吠?你爹走江湖的时候,见过的阴山女鬼比你见过的女人都多!”

林超拿眼一扫幽暗深林,忽然脊背一寒:“当真?营内就常有传说阴山鬼妇,老爹当真见过!?”

杨彪差点被气笑:“煞笔玩意儿,要真见着了还能留我?滚回去守着郡主,少在老子跟前碍眼,没用的东西。”

“呼——”林超长出一口气,却是没有要回头的意思:“还有件事老爹要上心。方才在堂上那夏侯言明显跟乔公子不对付,也子不知道被什么鬼怪上身,当着侯爷的面也给他斥了一顿狠的,我怕那小子咽不下这口气,可能会偷摸着找咱们麻烦,咱要是不小心着了道,要命的。”

杨彪头也不回的说道:“麻烦的不是夏侯言,是他手底下的散修青玄。去告诉兄弟们不要太分散,十把刀拼得过修士,再少就不好说了。”

“好咧!”

与此同时,骑马牵马走在队伍中间的李也,也时不时的回头警惕。

裴怜每次都以为他是要看她,要跟她讲话,每次她张嘴想回应他就扭回头去,当她是空气一样,给她气得嘴都歪了。

“李护院,你在跟本郡主闹小脾气?”

裴怜一猪脚踢过去。

“卑职不敢。”

李也更不想看到她了。

过河拆桥没拆成,反而像被狗皮膏药死死的黏住,愁啊。

“哼,信不信我再崴一次脚?”裴怜作势要下马。

李也连忙回头做了个‘姐姐饶了我吧’的表情:“卑职错了,郡主恕罪。”

裴怜得意的扬起嘴角,心情悄然愉悦,她马上就倾身过来,凑近李也小声说道:“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爹他好像挺喜欢你的,他答应帮你问仙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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