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闭上了眼睛,说出了违心的话语。
她本就不是好孩子,对于撒谎这件事已经是轻车熟路。
“真的么?那真的太可惜了,像是白芷妹妹这样可爱的女孩子,肯定有很多人会喜欢的才对。”
店长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只是说了这样的话后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继续主持游戏。
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游戏仍在继续,并没有人深究白芷的事情。
白芷坐了回去,继续啃着她剩下的雪饼,只是目光悄悄打量着这个店长,观察着他还打算做些什么。
直到温岚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温岚对着其他人说了一句抱歉,随后离开了咖啡厅,去到了门口那里。
白芷的心猛然揪紧,她在温岚起身的时候瞥见了一眼,那个来电信息里写着的是“路雅清”。
那个嗜血的怪物,又来了。
她起身想要追上去温岚,却又被对方按住,“我只是去接个电话,不会去其他地方的。”
说完,温岚便径直离开了白芷。就和过去无数次一样,只要是路雅清的事情,温岚总会第一时间放在心上。
“我说过了吧,只是一味地安慰温岚是没有用的,你要运用你自己的优点,将温岚紧紧抓住才行。”
黑渍的话语声响起,她此刻正抓起白芷还在吃着的雪饼,一口一口地啃着,将上面的所有东西都咬碎在嘴里,咧出渗人的笑容。
“你不是毫无胜算,不是么?李凌初不知道你的优势,她不知道你其实已经重来过了无数次,哪怕是像是今天这样并不在过去任何一世中的事情,你也已经有了打算。你从来都不是一个笨蛋,相反,你其实很聪明。”
是啊,白芷其实很聪明。
“那个姓温的短发女孩呢?我想去修一下二楼的线路,让她过来!”
老人那毫不客气的声音从二楼的楼梯处传来,他凶狠的目光扫视了这里一眼,在没有找到温岚之后,便将目光看向了白芷,“你和那个姓温走得挺近的,你过来帮一下忙!”
白芷身体微微颤抖,她环顾了周围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温岚已经走到了咖啡厅外,而和她走得很近的王琳这个时候也已经去了厕所。
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她。
这才是路雅清真正的想法。
“还磨磨蹭蹭做什么,上来!就打个手而已,你那么磨蹭做什么?小心我扣你们工资!”
老人的话语又一次传来,白芷终于是起身,一点点地跟着他去到了二楼。
他们要修的电路就在窗户旁,往下便能够看到那个正在打电话的短发少女,而在不远处,一辆轿车正在缓缓驶向温岚所在的方向,她甚至能够看到温岚脸上的些许讶然。
“你看什么看!你就只知道看!过来打个手还到处乱看的,别忘记了我们在修电路!等下漏电了,直接把你电死!”
老人的话语逐渐咄咄逼人,他那布满褶皱,如同干涸树皮一样的手伸向了白芷,打算强行让她回过神来。
谩骂声一遍又一遍,老人的话语越来越难听,没有顾客在场,在二楼的他可以随意骂他想骂的一切。骂白芷的笨手笨脚,骂她总是三心二意,什么都做不好,骂她就是个废物,除了那个短发女孩之外谁都不会帮她。
而那个短发女孩呢?她正听着电话里头的声音,脸上露出了着急的神色。
不知道路雅清又对着温岚说过什么,或许她又在那里卖弄着温岚脖子上的绞索,一点点地将对方拖到自己的面前。
或许这一切都和过去的那样,温岚的心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她的驻足之地。
温岚会离开,就好像是过去无数次那样,只要路雅清发出了邀请,就会义无反顾地过去。
但此刻的温岚明显已经出现了动摇,她再回头看向咖啡厅的方向,寻找着白芷的身影。
她的努力并非白费,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可陈晓琪却突然出了来,她走到温岚的身边,低声和她询问着什么。
白芷能够猜出她们之间的对话,陈晓琪又一次帮了路雅清做事,她估计是想要代替温岚帮她看守白芷,而随后便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而被拖延,无法来到二楼。
白芷便只能是承受着这本不该有的压力,看着自己的避风港一点点地走向轿车,直到车子驶离这个区域。
她什么都做不到。
路雅清会再一次践踏她的避风港,或许在今晚之后,路雅清又会发来胜利的宣言,嘲笑着她的无能。
她终究是个无法说出自己喜欢的人。而对方则是不用说出任何的话语,只要勾勾手,被刻下印痕的温岚就会走过去。
自己会感觉到绝望,会憎恨温岚,会责怪她为什么违背了诺言。
或许自己会做出像是路雅清那样的举动,会撕扯开温岚的衣服,狠狠地咬在对方的肩膀上。
对方会拼命地坑,但因为那份愧疚,不会对自己真的下手,只是轻轻推开自己。
直到温岚离开自己,一个人跑到街上,最后被“偶尔”路过的路雅清发现。
这些都是路雅清的剧本。
但……真的会这样么?
“你,你不能再说这些了!我才,我才没有这样!你总是骂,骂我们……肯定会连累你的儿子的!”
白芷抿紧了嘴唇,硬气了一回,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老人。
她颤抖着,她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老人其实有狂躁症,一旦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便会变得暴躁,也是如此他才会从一个明盛集团曾经的高管落魄到只能是去当一个便利店的老板,就连他的儿子也受其连累,从集团中心离开,去做了一个咖啡厅的边缘事务。
“你还敢顶嘴!”
老人的怒气一点即燃,那布满皱纹的面孔比地狱中的任何一个恶鬼都要可怖,那每一次的吸气呼气都是在积蓄力量,要对面前的小兔子施展自己的暴力。
“砰!”
沉闷的声响就像是寂夜中的一声闷雷,打破了所有黑夜之中所有的平衡,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这种橱窗玻璃自然不会一碰就碎,即便是头骨这样坚硬的东西砸在上面也不过是会发出一声闷响。
老人早已失去了理智,他抓着白芷的头发,那柔顺的长发此刻成为了很好的着力点,撕扯着白芷的头皮,让白芷可爱的笑脸布上了恐惧和痛苦。
好痛……
即便是早有预料,可真当肉体上的痛楚来到的时候,这只遭受过精神谩骂的小兔子脸上已经留下了两行泪水,巨大的痛苦让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又止不住咳嗽起来。
脑袋发胀的感觉让白芷甚至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又从天台坠下。但等到反应过来之后便会明白这样的疼痛远不如当时血液四溅时痛苦。
可那时候的痛苦只会存在于一瞬间,脑袋在遭受到剧烈的疼痛之后便已经没有了意识,而现在的她却还能够感受到自己后脑的肿胀,连带着如同尖针入脑的刺痛。
脑袋肯定已经肿了吧。
她好像听不真切周围的声音了,只是在视野的边缘,看到了那个即将走向轿车的短发女孩,她露出了怒意,那是极难在对方脸上看到的表情。
老人不会给她打电话的机会,王琳不知道多久才会发现自己,她能够叫住温岚的方法,只剩下了敲打玻璃。
一般的敲打又怎么能够传入到一楼的耳朵中呢?
即便可以,那得出来的结果又有什么用呢?
英雄救美必须要在生命危险的时候,若不在最关键的时候作出最正确的选择,就无法让自己行为得到最大化的收益。
路雅清想要她眼睁睁看着温岚离开,那她就只能是顺从对方的意思了么?
这不可能的。
明明痛苦在撕裂着她的精神,当她却像是个旁观者一样在计较着利益得失。但这样的状态很快又消失不见,她很想蜷缩着身体,躲到自己的被窝里,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管。
好痛啊……
温岚,你还没有过来么?
她是那样期待着温岚过来,只要温岚到了这里,她就不会有任何的痛苦,她能够向对方撒娇,让对方帮自己包裹伤口。
她可以抱着对方柔软的腰,将自己的脑袋放在对方的发丝间,轻嗅着那里的味道。
对不起,温岚,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可一想到自己这样做给温岚带来的压力,她眼中的泪水,便进一步地落下,滴滴答答地掉落在桌子上。
对不起,温岚……
我只能是这样了,你要是去了路雅清身边,你只会变得更加不幸的。
所以,你会原谅我么?原谅我的这个小动作么……
一定会的吧。
她咧开了嘴,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