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专属于搏击俱乐部的电梯里没有监控。

如果有,那大概就能看见此刻一对男女正在热情拥吻。

季月泠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而顾清的手正搭在她的后背,从三十楼下降到一楼大概十五秒的时间,于是他们吻了十五秒,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分开。

季月泠本能的想问他为什么忽然问要不要接吻?但话到嘴边,她憋住了。

顾清侧过脸看了一眼,看着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反倒有些诧异,“你不问?”

“你会嫌我烦。”季月泠淡淡回答。

“嗯?你已经把自我攻略到这种程度了吗?”顾清忽然笑起来,和她一起走出电梯,季月泠就站在他身边,他撑起手中的雨伞,大楼外此刻风雨飘摇,路灯下的光辉明净昏黄。

“所以为什么忽然问要不要接吻?”

两人走进雨幕里,伞并不大,所以顾清把伞朝着她微微倾斜了几分,他想了想才回答,“就好像小时候挨打了以后会想钻进妈妈怀里一样,人在痛苦以后可能就会想要一点心理慰藉,亲吻是很有趣的事情,是人类表达赋予表达爱意的方式。”

“有些不懂。”

但好在顾清似乎很愿意卖弄他这点小知识,说道,“就好像猿猴不会通过接吻来表达爱一样,但是人类会,这是花费了很多年很多年才培养出来的习惯,以至于身体都跟着进化出了接吻会分泌让人感到愉悦激素的能力,刚被打的好痛,得来点安慰剂。”

“你这话的语气总好像把自己摘出来,说的自己好像不是个人一样的……”

季月泠的身子朝着顾清微微靠了靠,迟疑了一小会儿以后,缓缓说道,“以后感到痛苦的时候,你都可以亲我。”

“哈?”顾清一怔,“这算什么?表白。”

“当然不是。”季月泠淡淡道,“因为你说的没错,接吻会让人感到愉悦,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咦,抱着这样的想法,你也会渐渐把自己从人类这个身份里摘出来的。”顾清的声音倒是轻柔了几分,季月泠别过脸去,“跟你学的。”

“所以你还好吗?”季月泠小声问。

“还好,不那么疼了。”

“要抱吗?”

“不要。”

“妈妈抱你。”季月泠冷淡戏谑道。

“我小时候没被妈妈抱过诶,我妈妈生下我以后没多久就死了。”顾清想了想,说道,“我爸也死的很早,我从小跟着小姨长大。”

“抱歉。”

“这又没什么好抱歉的……”顾清摇了摇头,“但确实偶尔也会羡慕嫉妒你,就好像我之前对你说什么家人是你的羁绊,所以才会让你变得不自由啊……这种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话语,我很羡慕你家庭美满。平心而论,我觉得你应该放弃复仇的想法,多活那么几十年,好歹给家里人送送终是不是?否则四十岁前就死了,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爸妈会多心酸。”

“你好吵。”季月泠的声音又变得冷淡。

这回反倒换做顾清无奈的笑起来,他没打算再继续说下去,本就只是随口一提,每个人都理应有资格选择自己想要的活法。

雨落在伞面沙沙的响,路边的树叶不断的摇晃,街道上车流涌动,几天来的雨水使得地面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水洼。季月泠没开口提送他回家,顾清也没说话,两人忽然就这么漫无目的又很默契的走在马路边,谁都不说去哪。

直到走出半小时,顾清看着远处的便利店,眼睛忽然亮起来,他把伞交给季月泠,随即便小跑了过去,等季月泠撑着伞慢慢悠悠走近的时候,发现顾清正在挑选关东煮。

便利店晚上的关东煮最是入味,顾清买了好多鱼丸牛丸鸡肉丸,就是没什么素菜,便利店里有小小的座位,季月泠坐在了他的身边,很自来熟的从他碗里拿走了一串牛肉丸,好在顾清也没说什么。

关东煮吃完以后,顾清又心满意足的喝完了汤。

季月泠不得不说,看他吃饭着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因为他俨然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仿佛吃什么都很好吃一样,吃完关东煮,两人又撑着伞继续往前走,雨渐渐小了些。

空气清新而湿润,季月泠忽然想到什么,于是说,“你杀了麻阿四,按理来说,如果走流程向联盟报告的话,联盟会给你一笔丰厚的奖励。”

顾清顿时间宛若看傻瓜一样看向她,“然后大荒的麻家王族就会收到是我弄死了他的消息,开始对我展开不死不休的追杀,你觉得哪个更划算一点?”

“也是。”季月泠回过神来,此时才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明白了顾清为什么要强迫麻阿四再玩一次俄罗斯轮盘赌的原因。

“我还有最后,最后一个问题。”

“问吧。”顾清这次倒是没再透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你真的不怕那把左轮手枪在轮到你的时候,把你的脑袋打爆吗?”

顾清无辜的朝着她眨了眨眼睛,也很简单的回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让季月泠的问题听上去像是一句废话。

“怕也没用,所以不怕。”

………………………………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公园。

两人已经在雨中漫步了一个多小时,每次遇到分叉口的时候,就来一个人做选择,是往左还是往右,于是兜兜转转来到了这里,公园里有躲雨的凉亭,顾清和季月泠走了进去。

季月泠这一袭礼裙微沾雨露,却让花瓣般的裙摆变得更加娇艳,他们坐在了一块,顾清嗅到了空气中草木的清香,以及季月泠身上那一缕浅淡的香味,有些像是杜松子,还有一点橙子,肉桂的香气。

然后顾清的手就很自然的搭在了季月泠的腿上,他选择坐在季月泠的右边,也是因为她礼裙那不规则的裙摆,让顾清可以恰到好处的直接触碰到她右边白嫩大腿的软肉。

然后顾清捏了一下。

她的肌肤滑嫩柔软,触感又很弹滑,只可惜季月泠不会像鹿芊芊那样敏感的惊叫一声,只是微微嗔怪地看他一眼。

顾清又捏了一下。

季月泠并未如他期待那般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只是将目光望向凉亭外的花丛,雨中的杜鹃花微微湿润,仿佛微醺一般摇曳。

直到顾清的指尖触及到她大腿内侧的软肉,那里的肌肤要比寻常地方更加滚烫几分,片刻后她才终于小声叮咛,“痒。”

“好暖和。”顾清说着。

于是季月泠并拢双腿夹住了他的手,像是螃蟹的小钳子一样。

“天气渐暖,你打算什么时候从鹿芊芊那里搬出来?”季月泠忽然问。

“半个月后?”

这一点顾清倒是早有计划,他当然没打算一直赖在鹿芊芊家里住,且鹿芊芊还有大半个月就要开学了,到时候顾清又要回归他的流浪生涯。其实顾清有点小郁闷,因为人总是这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搬出来后你打算做什么?”

“哪需要打算?从前怎么过就怎么过,人生是不需要计划的。”

“继续睡桥洞和网吧?”

“不然呢?”

“你可以……和我住。”季月泠迟疑了一下,回答,“我家里很大。”

顾清摇头,“不要。”

“理由呢?”

“你好麻烦。”顾清回答的倒是坦诚。

“我可以渐渐学着……不麻烦。”

“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已经变得更加麻烦了。”顾清终于努力把手从被她夹的紧紧的大腿里抽出来,“我还是喜欢你以前冷冰冰,总是对我摆着一张臭脸的样子,你恢复一下。”

刹那间季月泠的眸子便又冷淡起来,说不出究竟是因为表演的出色,还是因为顾清这句话刺伤了她的自尊心。

雨渐渐大了些,已经到了撑伞也不好走的地步,公园里空无一人,凉亭里的小灯也很黯淡,顾清又凑近过来摸起了季月泠的腿,季月泠总在他触及到她大腿内侧软肉的时候,试图把双腿夹紧捕捉他的手,顾清却又总提前有所预料般避开,但几个来回以后,他再次被抓住了。

常在河边走,就总会有打湿鞋子的一天。

“今晚要不要去我家?”季月泠忽然问。

“哈?”顾清对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不解和诧异。

一个独居的女人邀请你去她的家里,着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它代表着名为一不小心就会被吃干抹净的可能,季月泠的眸子淡淡看他一眼,缓缓说,“敢亲我的脸,摸我的腿,却不敢和我回家?”

“好低级的激将法!”

“所以?”

“我先给芊芊发个消息。”顾清拿出手机,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该说他要被季月泠拐走回家睡大觉了?以至于打字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开始迟疑删改起来,真是见鬼,过去的他可从来都不会这样。

“不知道该怎么说?”季月泠斜视他一眼。

“嘶,好像是有点。”

季月泠朝着他伸出手,示意他把手机交给她,顾清倒是毫不犹豫,他并不介意旁人来帮他做决定,反正他并不在意事情到底会变好或者变坏,反正都差不多。

季月泠凑近听筒边,发送语音,“顾清今晚不回来,他喝多了酒,我带他回去睡了,你不要等他,早点休息,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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