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真好，要是风傲天再晚一步自己恐怕真要去重新读档了。
陆尘起身内视检查了一下，发现身体除了灵力透支较为严重之外，倒是没什么大碍。
“……这么说，是你把他安置在这里的？”
“师尊，徒儿错了……”
洞外，两个人的声音顺着嶙峋的洞壁传来。
……
“跪下。”慕清岚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沈玥，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问雪崖禁地的意义不必赘述，我要听的不是认错，而是理由。”
“是……”
沈玥紧抿双唇，目光低垂不敢与她对视，将灵蛇峰带回裴云曦与陆尘、以及演武场之事娓娓道来……当然，也隐去了二人肌肤相亲的细节。
“仅此而已？”慕清岚眼尾微挑。
“弟子不敢隐瞒。”沈玥紧紧抿着唇，纤指将裙裾攥出层层涟漪。
“玥儿你知道么，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从来就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慕清岚轻声说着，“裴云曦体内的阴毒乃是沉疴痼疾，北境名医皆言唯阴阳和合可解……”
她走到沈玥面前，冰凉的指尖挑起少女下颌，雪纱后眸光如剑。
“我知道你对裴云曦的感情……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沈玥不答，只是低声抽泣，慕清岚见她这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让沈玥回去好好休息，今日问雪崖发生的事情务必保密，这对所有人都好。
目送雪吻剑光消失于云海，慕清岚的神色有些复杂，她走向山洞，缓缓坐在陆尘的暖玉榻旁。
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梅冷香，丝毫不能压住周身萦绕的霜雪气息，白色轻纱滑落至肘间，露出羊脂玉般的手臂，身前的饱满将白袍高高撑起，使得空荡荡地下摆透着丝丝微光。
慕清岚交叠的双腿自暖玉塌边自然垂落，洁白的裙裾流淌着似有若无地星辉，露出下面半截欺霜赛雪的修长小腿。
她抬起纤指将几缕青丝拢至耳后，俯身向着陆尘侧了侧，俯身端详少年面容。
像，真的太像了，那眉眼间的模样她就是再过三百年、五百年、甚至一千年都一样认得。
可是……当年师兄的陨落乃是自己亲眼目睹，身躯消弭，元神逸散，绝无任何复活的可能。
那眼前这人，又是？
慕清岚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尖在触及少年脸颊前急急撤回，在袖中掐出深痕。
——没想到苏挽月平日里深藏不露，背地里居然……
女人幽怨地叹息着，贝齿紧咬柔软指尖，隐藏在雪纱后面的眸子渐渐浮上一层水汽，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衣袖。
良久，慕清岚才平息下自己的心情，洞顶冰锥滴落的水声清晰可闻，直到她发现少年眼睫轻颤，便冷笑着开了口：
“还准备装睡到什么时候？”
陆尘知道不好再演下去，便尴尬的睁开眼，目光轻轻扫过慕清岚洁白的覆眼雪纱与她下半张精致如画的俏脸。
"能让玥儿不惜破例……你究竟是谁？"
陆尘支起身子，回答道：“太虚谷，陆尘。”
他回答的很诚实，眸子平静如水。
而慕清岚则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被她很好地隐藏起来，“太虚谷？东域的太虚谷？”慕清岚的语气中附着一丝轻蔑，“正巧，我在太虚谷有位老相识……她叫苏挽月。”
“……是在下师尊。”
“你是苏挽月的弟子？”慕清岚有些惊讶，“苏挽月那家伙……居然也能收弟子么？”
“慕宗主此言差矣，我师尊也是法相境修士，为何收不得徒弟？”
慕清岚捂嘴轻笑一声，说道：“你师尊与我一同修炼时就不如我，现在我已是法相八重巅峰，下一步即将达成法相境大圆满，她拿什么和我比？”
陆尘只是努了努嘴没有回应……虽然苏挽月不见得打不过她，但修为却是实实在在的低慕清岚一头。
——师尊你可长点心吧，你这天天怠惰的德行外面人尽皆知，作为你的弟子实在是脸上无光啊……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慕清岚嘴唇微动，“不行让你和我那不成器的徒弟比试比试？”
“那还是算了。”陆尘赶忙摆摆手，“我师尊的性子您肯定是知道的，散漫惯了自然不怎么督促我修炼，而我自己也是每天睡到自然醒，我们两个摆烂怪人能凑到一起不是没理由的。况且我现在只是个小小金丹，哪里配和剑宗首席过招。”
“是么？”慕清岚悄然拉长了语调，“可就算是玥儿，也没办法用区区玄铁剑接连挡下我十一道斩击，更不可能从我的镇山河中脱离……”
她凑到陆尘面前，从肩头滑落的青丝直挠的他鼻子痒痒。
“……还有论剑台上击败杨宇庆的事情，你小小年纪，正是血气方刚喜欢出风头的年纪，却为什么喜欢示弱呢？”
“因为……因为怕麻烦啊。”陆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像我那次脑袋一热帮了沈玥一次，弄得外面到处都有人要找我论剑。”
“那镇山河呢？你又是从哪里学到的？”
“师尊当初教了我些皮毛。”陆尘乖巧地回应着，“再加上沈玥把我丢来的这个山洞里，恰好刻着镇山河的剑诀，我就又偷偷学了一点。”
慕清岚皱着眉毛盯着他，虽然陆尘的回答滴水不漏，但她总觉得这小子还对她隐瞒了什么。
“所以玥儿说的，莲天魔宗那次你与裴云曦当真……”
“是的。”陆尘认真地点点头，“包括与裴修士有了夫妻之实。”
“……你倒是答的干脆。”慕清岚微微皱眉，目光扫过他腕间半褪的捆仙索红痕，与锁骨上残留的新月状牙印，继续说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听玥儿说，你答应帮她除尽裴云曦体内的阴毒后便离开。”
“嗯，这本来就是一场意外，无论如何，我都尊重她们两个的意思。”
“玥儿与云曦这些年……我想你也清楚。”慕清岚轻声说着，“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情字如剑，最忌强求……我觉得沈玥喜欢谁不喜欢谁自然是她的自由，我作为一个外来者本来就不应该对此横加干涉，但是若是沈玥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我也愿意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
“呵，说的轻巧，世上男人多薄情寡义，嘴上说的好听，得了别人的身子拍拍屁股就没了人影……”
“若是慕宗主不信，我野可以起誓。”陆尘认真地说着。
慕清岚沉默地望着陆尘，随后挥了挥手，“罢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再立誓也不迟。”她从暖玉塌上站起身，理了理略显发皱的裙子。
“过一段时间我重新给你寻个地方住，这问雪崖……终究不是外人该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