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加德到琉璃堡有将近半个月的航程,在这片隶属中立城邦瑟雷雅的土地上,来自世界各国形形色色的商人于此云集,他们的目的大多一致,交易贵金属,或者存取货币。

瑟雷雅的地势十分险要,近百米高的玄武岩峭壁上,数十门火炮平等地威胁着所有过往船只,想要在这里靠岸,就必须将自己置入瑟雷雅的控制范围内,如果拒绝这一友善的提议,那不远处卡在礁石区的船体残骸便是最好的榜样。

这并非无礼之举,事实上,只要进入了瑟雷雅的控制区,那不管你之前在外界和别人有过什么样的冲突和矛盾,你都会获得暂时的安全,无论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哪怕通缉犯或海盗。

但即便如此,海盗们通常也不会把船真的开进港口,这倒不是因为有过什么前车之鉴,主要是瑟雷雅骑士团卫兵的眼神太过凛冽,让这些自知有罪的人很难不感到害怕,从而给自己保留一条退路。

堕天使号在远处浅滩抛锚后,薇歌也在佛里埃的要求下跟着上岸了,在她的身后,被黑袍子罩得严严实实的沃德也在寡妇和豁牙的推搡下一步步地跟着,直到坐上从琉璃堡内驶出来专门接人的马车。

车辙的终点是海狐帮设在琉璃堡的联络点,一座装饰豪华得和周围店铺无异的客栈。

“带他去三楼休息,对了,喂他喝下这个。”

佛里埃递过一个绿色小玻璃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眼见天色渐晚,寡妇和豁牙也一脸倦意,薇歌于是便带着沃德单独来到了给他专门准备的客房。

比较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个身价八千金币的大肉票,居然就这么塞到了她薇歌的手里,而且身边也没有其他看守在,安保措施可以说是相当不周全了。

“喝吧,别给我找麻烦。”

取下塞进沃德嘴里的布团后,小少爷的脾气果不其然又上来了。

“呸呸呸.....什么破抹布?臭死了!”

“哦,那是我穿了忘洗的袜子。”

“啊?????”

眼见沃德脸上的血色迅速翻涌,薇歌直接噗呲一笑,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逗你的,快喝吧,等拿到赎金你就可以走了。”

沃德脸上虽有抗拒,可行动上倒也还算配合,将那绿油油的黏液艰难吞下后,他才顶着一张苦瓜脸接着问道。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又腥又辣的,还烫喉咙。”

“不知道啊。”

“啊?不知道你就拿给我喝?”

被沃德这么一埋怨,薇歌倒是有些疑惑了。

“你不是也不知道吗?不知道的东西你都敢喝?”

“我......”

沃德刚想说些什么,没成想竟直接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只剩下一张嘴还能动。

“你要干什么?”

“......我还没干什么呢.....”

一看这架势,薇歌便迅速理解过来了,随后就是一阵无奈的叹息。

早知道让他进屋喝这软骨药水了,在门外自己还得费劲给他拖进去,真是的......

可想而知在海上特训了那么多天,心情并不美丽的薇歌能干出什么,打开门后,她直接拎着沃德的一条腿就给他拉进房间了,连沃德的下巴在门槛上嗑了一下都懒得管。

“你待遇还挺不错嘛.....”

望着那松软的大床,精神和身体都有些疲惫的薇歌二话不说直接扑了上去,把脸深深埋在鹅毛枕中。

“啊~~~~~~~”

她贪婪地嗅着新鲜鹅绒的气味,活像饿极了在舔舐羊犊的野狼。

漂泊颠簸了那么久,这松软且惬意的软床简直是她梦中的故乡。

她现在只想一辈子都赖在这上面,哪都不去。

只不过被丢在地上不管的沃德肯定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喂!那是给我准备的床!你先把我放上去啊!”

然而薇歌根本不为所动。

“喂!我说话呢你听不见吗?喂!喂!”

薇歌这才抬起脸来,下床后直接一把揪起了沃德的衣领。

“我不叫‘喂!’,我叫薇歌,你特么真吵啊.....”

说着,她便从腰间拔出了那把从老狐狸处淘来的匕首,顺着沃德的胸膛一路滑下去。

“欸欸欸?咱之前在船上不是聊得挺好的吗?你要干什么?啊——”

呲啦一声,缠在沃德肚子上的绳索被划开了,薇歌双手拎起他的衣领,直接照床上扔了过去。

佛里埃给的药不可谓不灵,哪怕没有绳索的禁锢,沃德也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连翻身都做不到,只能把脸趴在同一个鹅毛枕上,闻着薇歌留下的气味。

“喂#%¥##……&#......”

沃德在说些什么薇歌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她的目光在屋里又扫了一圈,随后停留在了厕所里的淋浴头上。

这个世界难不成还有自来水?

她疑惑地走进去,然后在水管处发现了阀门把手。

刹那间,一股熟悉而又感动的心情翻涌了上来,尽管这个世界和原来那个世界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太一样,可哪怕只有一点儿相似的东西,都能勾起她的回忆来。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开始宽衣解带。

在海上待了那么久,天天风吹日晒的,只要沾上一点儿海水皮肤上就会留下盐渍,她可太需要清洁一下了。

望了望不算宽敞的淋浴空间,薇歌随手就把换下来的衣物又丢到了床上。

她真不是故意的,她在自己家里也这样。

被衣物盖住脑袋的沃德只剩下了一只耳朵暴露在空气里,听着浴室里那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沃德的耳尖迅速涌上血色,烫得都能煎熟鸡蛋。水雾渐渐弥漫,一种海盐混合着某种柑橘的香气钻入鼻腔,脸上和后颈处还残留着少女衣物的余温,甚至于埋在枕头里的鼻尖还探到了一丝湿润......

不行,不能乱想,我得走了......

念及于此,沃德奋力控制着四肢,试图唤醒神经意识。

好消息是,枕头带来的高低落差让他的尝试有了回报,他侧过一半身子来了。

坏消息是,薇歌的澡也洗完了,他好像根本没把沃德当成个活物,就这么用毛巾随意擦拭着乍现出大片春光的身体走到了床边。

“你还能动?”

她疑惑地望着沃德,却并不打算采取什么行动,而是十分慵懒地将湿漉漉的金发捋到身前,认认真真地抹干。

她在不知不觉间到底送出了多少福利,恐怕就只有眼珠子都看呆了的沃德知晓了。

好白......好大......

当柔软的床垫突然下陷,少女带着沐浴后的热意来到身边时,沃德终于紧闭双眼,再也忍不住了。

“你你你你你你不要碰我!我有未婚妻的!”

薇歌在心里缓缓打出一个“?”

哥们你都这样了还有必要炫耀一下吗?有未婚妻了不起啊?

她将盖在沃德身上的帆布衫取下来重新穿好,然后调整好角度,伸出还挂着水滴的玉足,一脚把沃德蹬到了松软大床的另一边。

“我要睡觉了,别烦我。”

“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吗?”

“再比比你就睡地板。”

薇歌一句话都懒得多说,天天在船上不是平衡木就是击剑的,还得跟个女仆一样伺候那个老登,时不时还得帮普尔干点杂活,这劳累程度丝毫不输她以前打三份工的日子,好不容易能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她才懒得再费工夫找自己的床,哪舒服睡哪得了。

不多时,沃德便听到了身后少女那有节奏的鼾声,年轻人的睡眠质量就是这么好。

他再次试图唤醒四肢,可他的意念一沿着神经传导下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阻滞了一样,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特制阻魔药水?”

如果能调动身上的魔力的话,他倒是可以尝试着吟诵治疗魔法来解除异常,可现在的他,就和砧板上的一条活鱼没什么区别。

“欸欸欸?”

正思索着,脖子上便传来了异样的温暖,他转不了头,但他知道那是薇歌搭过来的手。

“你放尊重点哈,我不是那样的人!”

“喂!喂!喂?薇歌?薇歌?!”

“把手拿开,不然我喊了哈,要是让人看见你在这......”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响在了沃德脸上,尽管这个嘴巴子没有抡圆了抽,并没什么杀伤力,可还是让沃德有些上火了。

“你有病啊?你打我干什么?”

“欺负我现在动不了吗?我告诉你,我就是能动我也不打女人,我不像你这么卑鄙!”

“喂!你听见没啊?!”

身后传来细细簌簌的响动,应该是那女人坐起来了。

沃德冷笑一声,接着说道。

“让我去睡地.....唔唔唔唔唔!”

他的嘴里突然被塞进了一团布,紧接着,睡眼惺忪的薇歌眼缝里乍现出一抹不耐烦的紫色,她一手摁住沃德的嘴,另一只手照着沃德的脸颊又是一个巴掌。

啪!

“给你毛病多的,睡觉就睡觉哪来这么多屁话?”

薇歌的状态很难判定为是起床气还是半梦游,唯一可以确信的是,她的意识绝对不清醒,不然也不可能刚抽完人家耳光接着一仰头就睡着,还顺便把光腿都搭到了沃德的肋下。

朦朦胧胧之中,薇歌只觉得自己仍在堕天使号的船舱里,随着颠簸的舱板一会儿滚过来,一会儿又翻过去。

她好像做了个噩梦,在梦里,佛里埃站在平衡木上,端着烟杆不断戳她的破绽,她架起细剑狼狈地招架,却根本不是对手,最后只得再次遗憾落败,摔倒了甲板上。

也不知道是打扫甲板的水手偷懒了还是火炮组的人遗漏了,一根火烫的炮管恰好烙在她的腰间,然后把她整个人都粘在了那里,被硌得难受的她想要逃离,身上却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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