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血色的,浓稠似墨的红铺展在天际,仿佛一场末日的血雨,即将倾盆而下,给世间万物都笼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顾沫沫看到了老翁,但是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减少。

“怪了,我刚才怎么没注意到有这么个人?”

“应该是你太粗心大意了。”林依玖回应道。

“绝对不可能是我的问题,他刚才说话的时候我还有印象呢。”

顾沫沫皱着眉头仔细回想,语气带着几分迟疑:“但之后我对他的印象就一直在变淡,就好像被一块橡皮擦反复擦拭一样。

你想想,你的同伴不也没注意到这个人,直接就走了吗。”

“而且他看起来可比咱们凝实多了。林依玖你可得小心点!”顾沫沫补充道。

要知道她们现在都是灵魂形态,半透明才是正常状态,可这位老人却丝毫没有那种透明感。

听到顾沫沫的这番分析,林依玖顿时停下了脚步。

“小姑娘,虽说感知不算敏锐,反应倒还挺机灵。”

就在林依玖犹豫不前的时候,老翁缓缓开口了。

他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沙哑质感,恰似老旧木门缓缓开合时发出的吱呀声响。

虽谈不上洪亮,却自有一种质朴而温和的味道。

“这位客官,请别再靠近老朽了。老朽身上带着一种诅咒,靠近的人会被感染,进而遗忘我。

冥河里冤魂鬼怪多得数不清,正是这诅咒,才保得老朽能在这条冥河上安然行驶。”

林依玖不禁好奇地问道:“这也能算诅咒?”

让别人遗忘自己,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发现,林依玖感觉这集自己好像看过,不就是传说中的“透视xx间”嘛。

“客官有所不知啊,这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被人遗忘。

哪怕是你最亲近的爱人,也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无论你做什么,旁人都视若无睹,就好像你从未在这世上出现过一样。”

老翁轻轻叹了口气,言语间满是落寞。

“和我的‘皇帝的斗篷’有点像,不过这效果可比我的斗篷可怕多了,还不受控制。”

顾沫沫联想到自己那件自制的器物,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怀念。

也不知道被漩涡卷走之后,还能不能找得回来了?

林依玖说道:“可我就能清楚地记得你。”

“真的能记得吗?老朽身上的诅咒经过地府的封印压制已经弱化了不少,加上你能力特殊,也只是暂时抵抗住了这诅咒罢了。”

老翁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好了,我想二位过来,应该不是专门为了打听我这个糟老头子的事儿吧。”

“老人家,我们想向您打听一下冥土的相关消息。”林依玖还在思索老翁刚才的话,顾沫沫已经抢先发问了。

“二位客官作为地府派来处理冥土事故的执行者,居然对冥土不甚了解?”

我什么时候成地府的执法者了?

我怎么应该是了解冥土的了?

老翁这话信息量太大,直接把顾沫沫绕晕了,感觉自己的“CPU”都要被烧干了。

好在林依玖反应够快,神色镇定地解围道:“老人家您有所误会,真正的执法者是我们先前离开的两位同伴。

而我们只是初出茅庐,过来历练、长长见识的新人。”

“难怪他们先行一步离开了,你们反倒留在我的船上,净说些老朽听不懂的话。冥土啊,跟你们讲讲也无妨。”

老翁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空间,陷入对冥土深深的回忆之中。

冥土,绝不是一个寻常之地。虽说那里的恶鬼妖物,论单个实力或许比不上冥河中的恐怖存在,可它们狡猾至极。

深谙利用自身特性,在不知不觉间取人性命。

有的具备隐匿身形的能力,能够完美地融入黑暗之中。

趁人毫无防备之时,它们会悄无声息地扑上来,贪婪地吸食灵魂。

所以时刻都要保持高度警惕,切不可被周围无边的黑暗蒙蔽了敏锐的感知。

还有一些特别擅长迷惑人心。它们会变幻成你亲近之人的模样,用温柔甜蜜的话语哄骗你,一步步将你引入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

千万不要被这些表象所迷惑,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要依靠理智去冷静判断,切不可冲动行事。

当然,以上这两种鬼怪,还是很好应付的。

二位只要不着了它们的道,它们也无法主动伤害你们。

而老朽接下来说的第三种,也是冥土上最危险的一种鬼怪。

它们原本被封印在冥土各处,但冥土事故之后,它们已经突破了封印。

不仅拥有千奇百怪的能力,而且会主动狩猎周围的灵魂,请务必小心。

“好了,两位客官也尽早下舟吧。”老翁微微叹了口气,发出了逐客令,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林依玖听闻此言,心中一动,赶忙上前一步询问:“老人家,我们处理完冥土事故之后,要如何才能找到您呢?”

她目光紧紧盯着老翁,眼神中透着一丝急切。

“你们在此处等待,老朽自会前来。”

老翁微微颔首,思考了一番,随后他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一块玉质令牌。

手腕轻轻一抖,令牌如流星般朝着林依玖飞去。

同时,他说道:“也罢,既然你们能与老朽聊天许久,也是有些缘分,老朽便给你们一些方便。

只需在冥水附近激活这块令牌,老朽自然会寻到你们。”

林依玖连忙伸手接住令牌,只见令牌入手冰凉,材质古朴,上面刻满了神秘的符文,隐隐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息。

她和顾沫沫一同下舟,站定后,对着老翁拱手行礼,齐声诚恳道谢:“谢过老人家。”

“叫我曾老便好。”曾老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随即又神色一正,提醒道,“切记,令牌激活需要能量,我瞧你们来时两手空空,一路上可得多留意收集些,以备不时之需。”

说罢,曾老轻轻摇动船桨,小船缓缓驶入弥漫的雾气之中,渐渐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涟漪,证明着这里刚刚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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