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辞而言,徐久安说的这件事,大概就相当于“考试”吧,毕竟也看了这么久的书了,理论知识学了不少,总该实践一下。

不管成绩好与坏,至少有徐久安这位“监考官”兜底呢,这对于江辞而言是件好事。

她不怕考试,只怕自己万一办砸了,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

所以临近考试,江辞也并不着急。

第二天上午。

吃完了早饭,江辞日常洗衣服,洗她自己的,也洗徐久安的。

自从徐久安受伤以来,洗衣做饭拖地刷碗这些家务活全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做,虽说她早就习惯了这样,也比当初照顾家人要轻松得多,可她总有种,自己似乎真的全方位成了一位“人妻”的错觉。

关键是,这些活,还都是她自己要做的。

也因为实在受不了徐久安那马虎劲,这家伙做什么都做不好,洗衣服都洗不干净,全依赖洗衣机,然而他衣服上那些被伤口渗透的血迹,靠洗衣机根本就洗不干净。

“需要帮忙吗?我来吧,你歇会。”徐久安站在院子里围着江辞瞎转悠,看起来好像也很忙的样子,实际上一件事没干。

江辞把一件裤子搭在晾衣绳上,很无奈地看了眼徐久安,“你别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的好不好,很烦的,我都说了这些事情我来做就行。”

徐久安不为所动,依旧围着江辞转,“那怎么行,你都快要把我养成废人了!而且,嗯,就是吧,我怕你会多想,你知道的,毕竟哪有人会天天给舍友洗衣服的?”

大早上的,江辞很不想动怒,她深呼吸,接着把撸上去的袖子放下来,拍拍手,迟疑几秒调整心态,然后露出一抹看上去很和善的微笑,

“行啊,那你自己洗吧,我现在上去换衣服去,等下出门买点菜,等我回来,你要是洗不好这些衣服,但凡有一点脏的,自己呼自己十个嘴巴子,不响不算数。”

看着江辞离去的背影,徐久安有些愣住了,也不知道江辞刚才是生气还是高兴。想来,应该是生气吧,毕竟她那个笑容看着怪吓人的。

也是有些搞不懂,他这不是害怕江辞心里难受吗,毕竟他俩现在也太像一对正常的小夫妻了。他刚才这么说,江辞完全可以顺坡下驴。

嗯......想想,好像他这么做,完全没意义。

果然人一旦闲下来,脑子就容易抽疯。

“诶诶诶,江辞,别走,我跟着你一起去!衣服等下回来再说,我刚才和你开玩笑来的!”

·

·

江辞今天没有穿那些古装,这些衣服虽然好看,可是穿出去太过引人注目,她现在非常不喜欢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她这几天闲来无事,晚上没法看书的时候,把徐久安的衣服改小改短了几件,不过也都是外衣。

今天出门去,身上穿了件纯黑色的双排扣大衣,下身一件浅色牛仔裤和一双地摊上买的黑色靴子。

齐腰长发散披在身后,为了存在感不是那么强,还找了个黑色鸭舌帽戴上。

站在镜子前上下打量着自己,江辞本以为自己看上去会比较英姿飒爽,实际上还是有些柔柔弱弱的感觉,不过这至少比徐久安给她准备的那些古装要正常多了。

“今天怎么想着出门了?”徐久安走过来,自顾自站在江辞身前,拿起刮胡刀开始刮胡子。

江辞有些嫌弃地退后了几步,看他这个动作,也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现在这一丁点胡茬都没有的光洁下来,那柔嫩的触感,都让她有些忘记刮胡子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果然人的适应力是很恐怖的,只不过,她倒也没完全适应自己现在这个身体,说她行为举止像个女人,那根本不可能。

她生理上是个姑娘,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她决不能接受自己心理上也堕落!

徐久安刮完胡子,照着镜子摆了好几个搞怪的表情,随后感慨道:“这段时间有些要吃胖的意思,伙食太好了,不过我还是这么帅啊”

江辞撇嘴,“那些年轻小女鬼可就喜欢你这样细皮嫩肉的,越臭美的男人她们越喜欢。”

“话不是这么说的昂。”徐久安笑道:“女鬼喜欢精气,哪有喜欢长相的,哪怕长得像癞蛤蟆似的,只要身子骨够强,阳气够充足,她们就喜欢。”

“那你可要小心了,你同时占了两点。”

这个时候,正常的兄弟之间聊天,徐久安就该说‘来女鬼正好,我就喜欢女鬼’然后江辞接上一句‘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便宜你小子’。

徐久安的的确确是打算这么说的,和好哥们一起吹牛嘛,正常。

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就突然是觉得,这么说不合适。

就有种在老婆面前吹牛自己喜欢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十八岁JK的感觉,很别扭,认为自己身为一个已婚男士,不该说这种话。

可同时,他也感觉,说了才是正常的。

不说,是不是意味着他默认了夫妻这个关系?

问题是他和江辞的确没到这么一步啊,江辞更是不可能答应的。

“算了,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天天憋在家里不好。”徐久安主动岔开了话题。

“行,走吧。”

江辞这时完全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也不可能知道徐久安此时在想着些什么。

收拾完,到了楼下。

江辞看着一楼那些纸人和一些丧葬用的东西,问道:“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办,还是说等你伤好了继续开店?”

“继续开着吧。”徐久安打开扎纸铺的卷帘门,感受阳光洒落在身上,歪头看了眼外面还算热闹的集市,“好歹开了几年了,都打出去名声了。”

“什么名声啊,驱鬼的名声?”江辞走出门外,将鸭舌帽压低了些,双手插在口袋里。

“对啊,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有个徐大师在石门镇。”

“也是,民间基本都靠口口相传。”

等徐久安锁上门,江辞和他并肩走在街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看上去郎才女貌很像一对,可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二三十公分的距离。

江辞侧头看着街道两旁的摊位,寻找自己想要买的东西,一边说道:“你昨天说的那个什么永乐镇,这单生意就是这么来的?”

“是啊,民间不就是这样吗,哪家遇见了怪事,消息扩散出去,就有人七嘴八舌的出主意,有些见过的,经历过的,或者听说过周围人经历过的,就会推荐哪哪住的大师。”

徐久安刚说完,江辞就站在了一家卖鱼的摊位前,歪头打量着盆里大大小小的鱼。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老板走过来,笑呵呵道:“都昨天刚捞上来的,保准都野生的,还不贵,姑娘,看看要哪条,看中了我给你捞上来,包杀!”

老板刚吆喝完,就看见了江辞一旁的徐久安,满脸的惊讶。“哎呦,这不是徐老板吗,好几天没见了啊,这几天是不是又有人撞邪了?”

“哪,搁家养病呢,生了点小病,现在已经没事了。”徐久安说着,很没素质地轻轻踢了脚装着鱼的大木盆,里面的鱼相当有活力地扑腾了几下。

说完,看向江辞,“今天这鱼挺不错,挺大的,来一条回去?”

“呦,徐老板,这位是?”鱼摊老板故意露出一个有些夸张的表情,冲着江辞微微扬了扬下巴,给徐久安递去一个眼神。

江辞:“朋友。”

徐久安:“同学!”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话落又十分有默契地对视了眼。江辞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偷偷用胳膊肘顶了下徐久安,徐久安这才急忙改口。

“朋友,是外地的朋友,这几天来这边玩玩。”

“嗷嗷,是这样,哈哈哈哈。”

显然鱼摊老板误会了徐久安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意味深长,在江辞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要了一条四斤多重的黑鱼以后,他还故意多送了一条小一些的黑鱼进去。

他这是什么意思,徐久安和江辞心里都懂。

老板的态度实在有些热情过头了。

生怕徐久安不知道他的意思。

又生怕徐久安知道他的意思。

只能说,在民间,徐久安这类“大仙”确实吃香。

他们很愿意和徐久安处好关系,刷个存在感,毕竟谁能预料到自己家里会不会哪天也遇见牛鬼蛇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呢。

这种事医院还没办法,只能找徐久安。

“看到了吧。”徐久安手里拎着那两条鱼,无奈道:“我都算是不经常出门的了,可这集市上,就没有哪个老板是不认识我的,这一传十,十传百,所以这周围哪个村子哪个镇子遇见了事,肯定都事先来找我。”

江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这样的话,岂不是会有些人,遇见些头疼脑热,以为是撞鬼了,也来找你?”

“你还真说对了,真有这样的,还不少呢,所以我有个医生朋友,遇见这样的,我都把他们推荐他那诊所去”

说到这,徐久安脸上的表情严肃了些,“可是,我昨天和你说的永乐镇那件事,不是我说的小打小闹。

知道我为什么昨天和你说,我们明天再过去吗?

因为,通知我这件事的,并不是出了事的那家人,只是所谓的热心亲戚罢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也按照我以往的经验,不出两天,这家人就会亲自上门来找我!

我们这一行,有时候也讲究个名正言顺、师出有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都是少数情况。”

闻言,江辞放慢了步子,她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这时已经明白徐久安这句话里的意思了。

她看徐久安没继续说下去,便主动接话:“你是想说,有些情况,你们出手反而是错,对吧。恶鬼杀人有些时候并非一定是错,也许只是为了报仇,这时装作没看见反而更好?”

“聪明。”徐久安点头,“为什么说要师出有名呢,我得接受别人的委托,我得了解事情的情况,不管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至少我听到的是这样。”

“为什么?”

江辞已经说出了真相,可她还是这样问道。

徐久安也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有时候,他俩也确实心有灵犀。

“其实也没什么限制,咋说呢,良心吧,因为有些鬼,报了仇,怨气自己就散了,你自己不分青红皂白贸然出手灭了这只鬼,然后发现,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该死的是人反而不是鬼,你怎么办?

时间久了,这种事遇见多了,内心会出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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