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哇————!”
刚跑出没多远,一阵剧痛唐突袭来。
口喷鲜血的同时,任桓之踉跄倒下,这一幕顿时吸引来同行者(恋人)的注意。
“任、任桓之!?”
注意顷刻间转化为诧异,随即升级成担忧。
不顾周遭肉眼可见的缭绕烟雾愈渐逼近,依旧一副野人作派的蓉蓉匆忙奔向呕血倒下的黑道少主......同样是霎时间,侧面的走廊被“轰”地炸飞。
“裹挟”着瓦砾与硝烟的气浪化作有形的大手将蓉蓉整个掀飞,几乎是以“拍”的形式被砸在另一侧的墙壁上————几分钟前,这栋留学生宿舍各处都在传来“隆隆”的爆炸声。
不曾料到传播速度如此之迅猛,未能回过神就被卷入其中。
“没、没事吧!?没事吗!?”
明明自己被撞得脊背发疼、被熏得“不成人形”,爬升而起的蓉蓉第一时间照例奔向缘由不明突发恶疾(字面意思)的恋人,对周遭环境已然抱有最高程度的戒备。
“......貌似是毒气。”
“α²”先人一步,赤瞳幼女将人搀扶着扛起,提前确认后者意识尚存。
按常理而言,这种场合下的少主同志根本无法清晰答辩自己的状态,所幸真正的“鸣神”(确信)似乎掌握着分析周围空气成分的本领,或许又没有......总而言之,幼女言简意赅地回答众人刚结束、或者即将提出的疑问。
————袭击任桓之等人的“敌人”真面目是毒气攻击。
约十分钟前,被强硬建议(要求)稍作休整的任桓之被喧哗吵闹声给打搅。
他听到了“鸣神”们吵吵嚷嚷着和“什么”在战斗,条件反射认定变故陡然发生,而仅仅是从床铺奔向宿舍门的这段距离、这些微的时间,就让一切天翻地覆。
“唔?莎拉......!?”
“台风”莎拉,寄生于【贪狼】秘密干部身上的一位“鸣神”赫然昏迷在宿舍门前。
傲娇(再度确信)的她自告奋勇要求站岗执勤,视力优秀的狙击手诚然也适合这一任务,可眨眼间就被击溃,甚至察觉不到敌人靠近的气息。
“......万俟家居然还隐藏着底牌吗?”
第一时间萌生如此忧虑,身体习惯性进入迎战模式。
在同样被吵醒的蓉蓉与提前警备的“α²”的陪同之下,任桓之试图一边和其余人碰头,一边持续观察危机四伏的周遭。
数量众多的“鸣神”被安置在各个房间,就连完成疏导工作的“暗影军团”们也自顾自驻留下来、犹记得休息前在聚众玩抽鬼牌的游戏......不见踪影。
任桓之休息的房间位于最高的楼层,一路往下,沿途的学生宿舍空荡荡着,但可以辨别出不少匆忙离开的痕迹。
往前......往低楼层深入,逐渐能发现“鸣神”们的踪迹————多数呈现倒下的姿态。
被何种方式击败以及袭击者的真面目,皆不甚明朗,“α²”紧皱的眉头不曾松开过。
在正式踏入之前,她就隐约嗅到阴谋的味道,如今以最糟糕的形式应验,这并非红发幼女期望迎来的变化。
“α²”蹲下身检查起那些昏死过去的“鸣神”军团,试图获得情报。
结果刚确认完伤口、并错愕于没有任何显眼的外伤,超人般的听觉冷不丁捕捉到类似铁门被爆炸掀飞的声音————刹那间,一群黑影从天而降。
“砰砰砰砰!!!!!!”
剩余两个笨蛋尚未意识到那是来自天台的通风井被炸毁闹出的动静,以及有机会清晰目睹一群挂着吊绳、如特工般降临的刺客的真面目,“α²”早就将上膛完毕的霰弹枪“热情”地倾泻而出。
“啪嚓”一声,钢制的绳索断裂,倒霉蛋全员从五、六层楼的高度摔落。
“......克隆人吗。”
瞬间判断袭击的正体来自于万俟家、乃至于这个庞然大物尚存底牌,随着条件反射低头往下看、试图确认那群袭击者生死情况的少主同志爆发的一声惊叫,顺着后者胡乱指向的位置瞥去,赤发血瞳的幼女也面露愕然————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她确然捕捉到了丝丝烟雾的轮廓......直觉告诉“α²”,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甚至可能和其余“鸣神”们谜之倒下有关联。
更糟糕的是,她几乎无法掌握袭击开始的确切时间点。
“贸然踏入这栋建筑实在欠妥,哪怕是包裹【里】的一层掩饰,终究是麻痹大意......啧,再纠结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存在袭击者只有一批的(天真)可能性,那性质不明的烟雾似乎呈现向上蔓延的倾向,耳旁又隐隐传来爆炸声————根据这三点情报瞬间分析完毕,“α²”毫不犹豫拽着任桓之往回跑,她自认为还算熟悉地形,目前唯一只能指望的是紧急逃生通道。
至于乘坐电梯?“α²”可不想自投罗网。
“稍微休息一下再去努力找齐失散的同伴们”————从这一刻开始,事态正朝着任桓之自己无法预料的方向狂奔着发展。
整栋留学生宿舍仿佛化身满足倒计时结束就触发陷阱的“危险屋”,没有直接袭击向自己的位置,可确实目睹了打扮成特工的黑衣覆面者吊着钢索降落在各个楼层,也有爆炸一轮一轮地响彻空旷的中庭上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留给“α²”的思考时间实在太少,危机与不测比中途偶遇几个靠谱同伴来得更早,先不谈任桓之中途突然咳血倒下、呼吸逐渐衰竭,就连“鸣神”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中了招。
“滴答,滴答。”
几滴鼻血坠落,幼女下意识抹向鼻子。
这个瞬间,堵塞的思绪豁然开朗,“α²”靠在墙上,任由愈来愈传来无力感的手腕垂落的同时、视线斜斜瞥向被两名同伴先后缘由不明受伤而吓得手忙脚乱的蓉蓉,且察觉并确认了后者身上丝毫没表现出同样的中毒症状,更进一步地修正了自己的猜想。
“原来如此,居然被这样针对了......”
下意识攥握紧霰弹枪,确认了还能使出力气,但状态无疑被削弱了许多。
“怎么办怎么办,任桓之......任桓之他一直在吐血耶!?”
被熏黑了脸的蓉蓉半跪在地上,焦急着想要帮助血咳得愈来愈多的恋人,她脑袋的CPU含量根本不支持分析局势、针对性制定解决策略————同时还被幼女翻着白眼骂了句“烦死了”并被要求闭嘴。
“......如此,那也是谎言吗?”
单闭着一只眼,“α²”彻底刷新了对那位慈眉善目的老者的认知。
“为什么最初阶段没有察觉到端倪?不难理解,突然面临一个夸张得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巨大危机,哪怕再理智的人都会选择性忽略掉那些浅显易懂的道理......【贪狼岛】被密集导弹炸毁的危机恐怕一开始就不存在,目的只是尽可能地让‘鸣神’集中在一个地方,被限制在一片方便自己操作的区域......仔细想想也对,这里堪称核心中的核心,自然存在着许多出奇制胜的手段,而换做是我,也会制定这个笨蛋都能第一时间想到的策略......实在是超乎我的预想,专门针对‘鸣神’的病毒,居然真的能被研制出来吗......”
那些人,那个人对“鸣神”的研究,究竟深入到了何种可怕的程度?
“α²”彻底闭上双目,感受着体内的力量在急速流失。
“恐怕生效速度和【容器】的素质直接挂钩,不论是我也好,吾友也罢,明显都是要比那些劣等的量产型强出不少......附身在普通学生身上的同胞肯定是不能指望了,话虽如此,‘台风’莎拉那种程度的血统居然都只能支撑那么短的时间吗......”
“叽叽歪歪些什么听不懂的话啦!能不能想想办法!?”
“轰轰轰轰轰轰————!!!!!!”
回答蓉蓉的是又一轮爆炸。
这次的爆炸点幸运地远离了她,不知何时起就被安置在墙壁内侧的炸药将三人组的退路和前路都堵塞了,爆炸后堆起的瓦砾如同一座山丘。
更糟糕的情况,在于隔着十数米的对面楼层,已经有配合这次行动的专项人员(潜行者)架好了重火力枪械。
那副架势,完全不像是很在乎某位黑道少主的安危。
“......怎么办?”
怎么办?只有天知道了。
“————砰!”
“α²”展现出一点也不像是身负剧毒的敏捷身手,向前轰击子弹与翻飞手臂将蓉蓉等人护在身后的动作在同一瞬间进行。
紧随其后,特殊改造的霰弹枪射出的子弹轰塌了阻挡去路的断壁残垣,瓦砾被轰击得飞溅如茫茫雪花,中距离的一枪直接在“山丘”中央开了个洞。
“交给妳了,唯一且幸运的普通人。”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程度没比宇宙乱流轻微多少的瓦砾四溅割伤了蓉蓉的侧脸,霎时间鲜血横流,而她甚至没来得及感知痛楚,整个视野突然颠倒————怀里被强行塞入了中毒的恋人,蓉蓉被“α²”单臂抛摔出去。
幼女的投掷相当精准,一男一女分毫不差地顺着她炸毁的位置穿梭而过。
“咦咦咦咦咦咦咦!?”
“真像只猴子一样闹腾聒噪呢?”
满脸嫌弃着摇头叹气,吐槽完这句的同时,“α²”已经解决了对面楼层的敌人。
仅靠一发子弹就将一处重火力点炸毁得人仰马翻,但唯有幼女自己清楚这恐怕只是前哨战。
“趁着我负责吸引火力期间,妳赶紧带着任桓之离开这栋宿舍楼......我不会说明第二遍,现在只有不会中毒的妳有机会达成这个目的,‘鸣神’(我们)再强也不过还是血肉之躯的范畴......总之,交给妳了。”
只留下一个背影,随即被轰穿的位置重新塌陷。
“咦咦咦咦咦咦咦!?”
后方照例传来没能理解状况的傻乎乎的叫喊,“α²”再度摇头叹息。
“逃出去就能得救了吗!?”
所幸蓉蓉脑袋里还剩下“再不及时做些什么的话,男朋友就要嗝屁啦”的念头,虽然搞不懂情况,但本能告诉她“速速撤离是对的”。
“......谁知道呢?”
幼女给了个有些残忍的答复。
“中毒了就是中毒了,没有解药的话,就算逃出去也最多只能阻止情况恶化。”
“怎么这样......”
“但是,如果是任桓之(吾友)的话,相信他有办法挺过去的。”
“......这算什么啦?”
“闭嘴,快跑,不然就跑不掉了。”
“α²”厉声呵斥,随后也不管对方到底听没听明白,自顾自持枪往反方向迈去。
她深呼一口气,最后停在距离交谈位置其实非常接近的走廊某段上,停在与正前方漫长阴影的交界处。
“......”
直勾勾地盯着,笔直地凝视着。
然后,然后————
“......汪~!”
突然传来猎犬低吠的动静。
设想过任何一种可能性,结果从黑暗深处迫近的竟是人畜无害(确信)的犬类。
一头并不怎么名贵的杜宾犬踩着肉垫悄无声息登场,它似乎很有教养,就连间歇的喘息都显得优雅高贵,宛若教授法语的绅士......最终定格在半颗脑袋刚暴露在昏暗光线之下,紧接着开口言语。
“真没料到还有漏网之鱼。”狗嘴里吐露人言,“甚至还是最重量级的‘本尊’。”
究竟是从哪个位置发出声音来呢?
身上并未携带任何外观诡异之物的杜宾犬稍稍低垂透露,明显富含(人类)情感的眼眸里持续向外投射出特别感兴趣的视线。
“嗯,这气息,确然是诞生于这次闹剧之前的‘鸣神’......妳既幸运又狡猾,居然被妳从废弃堆里翻出‘完美生物’的试水作。”
姿态睥睨的犬类控制不住打哆嗦、打喷嚏的本能,它优雅地向前踏出半步。
“!?”
这一举止瞬间引发了“α²”全神贯注地戒备。
哪怕力量持续被从体内抽离,幼女掏枪的速度依旧快得令人咂舌。
“喏,送给妳了。”
“......唔?”
只不过,随之目睹杜宾犬模仿水牛那般反刍、从胃袋里呕吐出来的“某物”的刹那间,她被这份突如其来的善念搞得暂时困惑在原地。
————被大量胃液、唾液、浓液包裹的恶心玩意(确信)的真面目是一根针管。
放在这个周遭弥漫毒雾的场合之下,脑海里闪现过概率偏大的一种可能性。
这是......“礼物”吗?
“......”
怎么可能伸手去拿,幼女露骨地继续戒备着。
“据我所知,万俟狂喜早就被杀死了。”
直接跳过寒暄问候环节,“α²”精炼语言、挑选了最尖锐的切入角度。
血眸微微眯紧,她隐约察觉到远在别处的其他气息。
“死亡的只是单独的个体。”
杜宾犬闭合着嘴,声音疑似沿着腹腔传来。
“正如万俟天生拥有复数的存在,‘万俟狂喜’自然也并非属于谁的专项名字......复数的个体沿袭同一个名字,姑且就视作为万俟家的一项历史悠久的传统如何?”
犬类略微话痨,似是将幼女看成了聊天解闷的对象。
话虽如此,却也直白地袒露信息(秘密)。
“怪不得还有其他狗狗祟祟的声音......”
黑暗里不断传来犬类的骚动,以及专属的臭味,“α²”大致估算的数量为十头左右。
她由衷期望都是像那头黄金猎犬一类的睿智男士,可强者的气息(确切)不断提醒着自己面前之辈(犬)非同小可。
明明没有武器,缺乏外力的协助,可这股压迫感源自于何处?
莫非是毒雾制造出的虚弱导致的心理作祟兼判断失误?
“......干得不错。”
摒除全部杂念,她坦率地夸赞了句。
“‘【博士】已经被逼得手牌尽出、走投无路’————这或许就是事实,但与‘万俟家被逼至绝境’的概念尚不能化作等号。”
“最初是那孩子提出的构想。”杜宾犬迅速跟上交流,“接到她的联络之时,同胞们都很错愕这座岛的局势变得如此险恶......我们都是学者,主业并非战斗,因此妳对于万俟家现状的认知并没有出错,可以打出的手牌确实寥寥无几。”
还是说,妳居然害怕几条犬类能左右局势吗?
“......光靠这栋建筑的陷阱就足够了,难道不是吗?”
果然是那个伪善的老女人的阴谋,“α²”暗自啐了一口。
“很遗憾,光‘回收’一般品始终无法改变什么,妳比谁都清楚如今肆虐【贪狼岛】的最大危害......同胞们彼此意见并不算完全统一,却在大方向上面达成一致————认可、同意那孩子制定的策略,在穷途末路的场合替代【博士】出面收拾烂摊子的理由,非常简单,不能任由自诩【大恶魔】的存在继续胡闹下去......越是伟大的实验往往伴随着愈加难以预测的风险,同胞们虽然早早地做好心理建设,可如今看来,妄图站在与‘神’相同的高度,渴望着‘新人类’诞生的我们,终归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轻视这份风险。”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杜宾犬抽空又瞥了眼地上那滩胃液混合物。
这小细节的用意也很明显,即“快服下(注射)吧”。
“......你们想回收【大恶魔】......”
“α²”依旧不为所动。
“理所当然,那本就是属于我们的东西。”
抢在被反驳之前,杜宾犬版本的“万俟狂喜”及时补充道:
“我指的是那具完美的【容器】......呕心沥血完成的项目,没有被粗暴抢走的道理;顺带一提,虽然同胞们也考虑过强迫妳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还回来,但我们是盟友吧?”
“唔......!”
“妳是‘诞生’在之前的‘鸣神’,彼此间曾经达成过某项协议。”杜宾犬仰起头颅,“妳同样比谁都要清楚,我是属于‘保守派/守护派’的那一方,否则怎么可能任由那些外泄的‘鸣神’得以自由活动至病毒效果完全消散......我会遵守那时候的承诺,希望妳也能够协助我、也尊重那份约定。”
“你......你是那个时候的......”
“没办法在第一时间辨认出来这很正常,毕竟犬类的寿命很短暂。”
往前伸出狗爪子,优雅地将那根针管往前推出几厘米。
“同胞们或激进或善良,至于我,我追求在根源上解决问题————解决(回收)【大恶魔】之前,讨论其他皆没有意义。”
“果然是这样......”
捂着手臂,“α²”瞪圆一对血瞳。
“有何值得错愕的内容呢?”杜宾犬歪了歪脑袋,“哪怕‘激进派/杀戮派’的同胞在此,我也会以‘暂时留着她的性命更有价值’为理由来说服它们事后再‘鸟尽弓藏’————抱歉,只是举例而已,这并非我的真心话......总之,我们(万俟家)急需对等的战力。”
【大恶魔】必须在今晚得到控制,万俟家无法承受更多的破坏。
“那是解药,请相信我,注射之后妳就能短时间抵御这栋楼弥漫的毒雾。”
未等“α²”表露出任何意见,杜宾犬单方面认定对方同意合作、站在这样的思考角度,急不可耐地阐述自己完整的计划。
“那个孩子其实蛮天真的,思考只停留在让更多的‘鸣神’失去战斗能力,昧着良心做坏事将所有人吸引到精心布置的陷阱里————在此基础上,同胞们稍作改良,只为了将【大恶魔】也引诱过来......‘鸣神’之间能相互感应,因此她肯定能知晓那位少年的位置、大致掌握他面临的糟糕处境,哪怕前方是地狱也欣然前往————别露出那种‘方向是正确的可手段还不够’的表情,妳觉得都是谁害的?在事实层面,那个少年就是一切的因,要求他肩负起一定的责任,这并不算过分吧?”
“......”
“更何况,他会得到同属‘保守派’派系的同胞的协助。”
“如果遇上的是你口中的‘激进派’呢?”
“很棒的问题,答案是善良的同胞们会暗中布置好后手准备......包括我在内也是如此。”
杜宾犬投来“这样可以安心了吧”的眼神。
而“α²”的回复只是沉默不言。
“警戒心高是一种好事,其实妳不应该选择分头行动......不,或许也是歪打正着,毕竟倘若那个少年知晓了我们打算对【大恶魔】做些什么,以他的性格断然会拼命阻止。”
停顿片刻,杜宾犬换上了一副非常了解某个人的口吻。
“知道何为正确、何谓错误,是一方面,但内心的纠结又让他放弃思考,脑袋一会儿空空如也,一会儿乱糟糟一团,甚至搞不懂正确的情感......即便如此,依旧无法容许【大恶魔】被杀死这件事的发生————温柔往往用在最错误的地方。”
确实是观察得深入骨髓。
“Good,善良的同胞会救援他,趁着这段时间,我们提前来布置准备吧......根据搭建模型的预估,它最多还有十五分钟抵达这里。”
“......怎么才能赢?”
真正且正牌的“鸣神”言简意赅。
她一贯地没有废话,毫不犹豫选择了合作。
“换个角度思考,这也是协助妳在‘谁是正牌货’的纷争中胜出”————甚至不需要杜宾犬搬出这种明摆着在蛊惑人心的借口(怂恿)。
“妳不相信自己的实力吗?”
明明犬类不会笑,杜宾犬却让人感觉它笑得很开朗......当然也很欠揍。
“只是基于最现实的因素。”幼女轻翻白眼,“如果仅靠相信的力量就能解决那头怪物,你们(万俟家)早就平息这场闹剧了。”
“不可以一概而论,实在是‘黑天鹅’事件发生得过分频繁......算了,事到如今再假设些琐碎之事,也毫无意义。”
略作片刻思考,杜宾犬也选择理性分析的角度。
“妳,或者说妳如今依凭的那具身体实力不俗,以缓慢中毒为前提,胜算并非就一定是无限接近于零的数字————哦,等等,同胞传来喜讯,【大恶魔】失去了一条手臂,虽然这件事的侧面即是噩耗......事到如今,只能相信了。”
随后直言将赌注压在了“某个可能性”上。
“是失去手臂与‘毒圈’环境共同制造的惨烈debuff吗?”
【大恶魔】的战力确实会大打折扣,可谁也不清楚那样是否就绝对足够。
“谨慎是好事,就如同妳担忧些额外因素而迟迟不愿意注射血清————诚然,换做是我,也会警惕‘注射之后就会遭到控制’的可能性......回归原来的话题吧。”
打了个响鼻,杜宾犬稍稍后撤回阴影边缘内侧。
“【博士】耗尽毕生心血制造出的完美生物固然表现出强得过分的战力,可终究是初生的雏鸟,对那具容器的开发并没有深入得多么了不起,就好像阴差阳错钻进‘敢达’驾驶舱里的调皮小孩————我认可‘鸣神’的学习能力,因此更突出与时间赛跑的重要性。”
至少现在,那玩意并非绝对不可战胜。
“就连【超绝者】都无法100%和无敌挂钩的这个世界,尚且存在无数未知等待我们探索。”
以一介科学家的身份,“万俟狂喜”理性地展开分析。
“更何况,还没有残忍到只派妳一个人牵制它。”
“......还有谁?”
还能有谁?
“潜伏很久的妳,没理由毫无头绪吧?”
“VVVIP......”
眉头微皱,“α²”喊出了那个对于整个万俟家都极具特殊意义的代号。
“所以她究竟是什么?”幼女直截了当地反问,“她的存在貌似和‘完美生物’计划的推进有所冲突,甚至都不是试验蓝本定位的那批失败作。”
“并不冲突,一点也不。”犬类闲庭信步,“【博士】和同胞们研究的方向并不一致。”
“换句话说,那其实是出自于你们的手笔......”
一个偌大的机构或家族,同时展开多个实验项目,并非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据我所知,巫马乃东木市的真正源头。”
“何止。”杜宾犬微微咧嘴,口吻带上一丝夸耀的成分,“很多人,包括如今的四大家族在内,都将东木市的独特性与【陨石】挂钩。”
“你莫非想要强调真相并非如此......”
“Yes。”飙了句英文,“巫马的本质是独立于如今东木市的框架之外的,隐藏在那份血统里的力量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
“不可能。”幼女眉宇间流露浓浓的困惑,“你想表达的内容缺乏逻辑性,按照这说法,【陨石】的祝福反而是多余的东西......受祝福者们虽然力量轻微,可与‘蜥蜴人’之间是拥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你居然想剥夺这份被公认的关联性。”
“对任何事物怀有质疑是很棒的科学品德,但妳似乎忘掉了一件事,还故意隐瞒了一处。”
“......?”
“【陨石】是一切源头,否则这个世界就是很平凡、很普通,不存在谁眼中的怪力乱神与超现实主义————这是倒果为因。”
歪了歪脑袋,犬类眼中透着睿智。
“不论如何,【陨石】与它的祝福就存在于此,这个世界并不普通,确实存在着许多用现代科学难以解释的‘超能力’......由此观之,妳怎么敢肯定只存在这个?”
“!?”
下意识后撤半步,“α²”有一瞬间被气场震慑。
“瞧,【陨石】绝不是唯一,遥远的百年前,它偏偏为什么坠落于此?‘肯定存在着某种尚未被揭晓的关联’————不论哪个派系,同胞们都认可这个‘学说’,就算被横加干涉,【陨石】的坠落也并非随机事件。”
“必然的因素集中在巫马身上吗......”
“严格来说,是东木、东城与近江这三处地点。”犬类补充解释道,“巫马是很古老的血脉,但据说它本身甚至也是某个更古老家族的分支......先这么假设吧,几乎在‘蜥蜴人’势力逐步蔓延的同一时代,这片土地上也渐渐诞生出另一批独立的‘超能力者’————同胞们一致认定,将这股力量,将这份性质,取名为【原石】。”
“......”
“没什么想提问的吗?”
“在我看来,反复强调巫马血统极为特殊的你,只不过是在替自己增加勇气与信心。”
“很好,那就换我来反问了......妳觉得自己在同胞眼里故意隐瞒的内容,是什么?”
不给予任何反应余地,犬类自问自答:
“休要装模作样、佯装懵懂,最初觉醒的妳早就隐约察觉到了,否则很难解释获得独立、自由活动时间的妳,为何非得跑去近江那么偏远的地域进行过家家一般的帮派活动。”
“!?”
“真相是,知晓那片土地特殊的妳,脑袋里会自然地冒出发展成根据地的想法,想要抢险得到秘密的王牌,这是聪明人都会去做的......不过妳翻了很久,始终不曾窥探到任何蛛丝马迹,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停顿片刻,犬类一针见血地指出:
“【大恶魔】就是如愿以偿后的妳,血统越强,‘鸣神’就越强。”
“......”
短暂慌乱后,“α²”很快镇定下来。
“似乎跑题太多了。”佯装看了眼时间,可明明手腕上根本没佩戴钟表,“【大恶魔】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Good,很高兴听到妳矫揉造作发出的答应合作。”
杜宾犬欣慰地点点头————当然,一只狗不可能露出这种复杂的表情。
“否则同胞们就只能指望‘黑街’充当最尖锐的匕首。”
似乎讲了句蛮容易冷场的笑话。
“最后能再问个问题吗?”架起霰弹枪,“α²”犹豫再三,“姑且视作为你们对于【原石】的研究已经进展到很深入的程度......但,不论是【博士】还是你们,不管展开何种形式的研究项目,其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你,你们万俟家,居然真的那么渴望人为地制造出神明吗?
“或者说,‘新人类’这一概念都无法满足你们了吗?”
“......”
被直勾勾地凝视着,被尖锐地质问,犬类首次沉默以对。
“稍微偏题一下,或许很显得虚饰、伪善,可同胞们,‘保守派’的同胞,试图制止【大恶魔】暴走胡闹的更关键动机,是为了它着想。”
“确实有够虚伪的。”
“这个世界还没‘开明’到足够接受、容纳这种超前存在的地步。”犬类无视嘲弄,它自顾自解释道,“倘若文明社会一旦察觉到这股力量,届时你们将面对最纯粹的恶意与最极致的人类文明社会凝聚出的暴力————这是‘母亲’一直在担心的事情。”
“什、什么......!?”
突然冒出的称呼令“α²”陷入愕然。
她甚至都没时间思考“对方居然也会这样措辞”,就瞧见杜宾犬冷静地摇头。
“同胞们致力于寻求、构建出一种围绕着【陨石】、‘鸣神病毒’与现代社会之间的理想关系,只是在更大的欲望面前,这份理想主义始终显得孱弱......确实又跑题了,虽然我不希望妳因为思绪紊乱而直接导致在后续的生死决战里掉链子被击杀,但我确实有件事想直接问属于‘鸣神’一员的妳————妳觉得你们(种族)该以何种形式生活在这个世界呢?”
对此,我非常地好奇呐~?
“......”
面对向自己抛来的从未思考过的问题,“α²”顷刻间百味杂陈。
“我始终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所以呢......?”
犬类更好奇地反问。
遗憾地是,占据“α²”身体的“鸣神”丝毫没透露继续“谈心”的意愿。
经历短暂的思想斗争后,伴随着一声叹息,她弯腰捡起那根黏糊糊得恶心的针管,随即挽起袖子露出手腕处的静脉血管。
“看来你才是万俟家真正的大脑,兼最后的大脑,就盲信与你的合作是目前唯一的胜算。”
“很感谢妳的夸赞,可为什么这么突然?”
幼女自顾自低头。
注射之即,她搬出了早就不吐不快的疑问。
“根据你制定的计划,恐怕那位【原石】女士才是狩猎【大恶魔】的真正胜负手吧?”
面对这个问题,优雅的犬类给出了如下答复————
“会·赢·的。”
。 。 。 。 。 。 。 。 。 。 。 。 。 。 。 。 。 。 。 。
“捡回一条命呢?姐妹~!”
“姐妹,差点就吓尿了呢......哦不对!是已经......嘻嘻~!”
“姐妹,矜持点。”
“咳、咳咳,感谢提醒,姐妹。”
不知第几遍“稍早些时候”————闻人家字面意义上的捡回小命。
即便这边的配置堪称小规模的全明星,奈何在上限抵达“???”级别的【大恶魔】面前尚且不够资格挑战。
身为被复仇指向的四大家族成员,极大概率会重蹈万俟家的覆辙。
据说,这世界上最令人尴尬、深感羞耻的事情,无疑是心怀不轨之辈偷鸡不成蚀把米。
闻人家的境遇严格来说有所差距,至少还是浑水摸鱼地搞到堪称不错的成果,奈何自家唯一能倚仗的王牌战力,即“霸王”闻人王城,也的确将无耻一面暴露无疑。
想要获得更多是没得指望,通过一场战争就抹平与其他家族的实力差距更是妄想。
堂堂四大家族的牌面、如今只能像过街老鼠一般四处逃窜,以躲避那场即将降临的无差别导弹轰炸。
此时此刻,距离逃离【大恶魔】之毒手已经有五、六分钟,根据那架盘旋于【贪狼岛】高空的武装运输机的空中指示,这群“鼠辈”沿着最简短的路线进行撤离。
闻人家的“头脑”·闻人惣流通过无线电联络传来的命令既简短又高效,遗憾的是,有的人不听指挥,有的人忽视随时逼近的危险,更有人怀揣自己的私念。
“累死了,想要休息。”
最先出岔子、拖后腿的累赘,自然是以问题儿童自幼出名的“永猎双子”。
这对姐妹似乎跑累了,也不管不顾地往地上一瘫,既不淑女也不聪明......理所当然地,“首当其冲”跑在最前面的靠谱(迫真)长辈立即扭头回瞥。
闻人家分别排名第六与第七的两位公主,正抱着恶劣的恶趣味与玩闹心、互相掀裙子确认彼此内裤干湿情况。
“喂,无糖,少糖。”
红西装丽人·闻人梦蝇难得面露不愉快,太阳穴附近的青筋一抽一动。
“特殊时期非常对待,小姨妈我呀,现在可没心情配合妳们扮演活宝......赶紧爬起来!妳俩想被炸死吗!?”
““靠!姐妹!””
按照正常逻辑来分析,这句毫无特殊性的批评压根无法对问题儿童如“永猎双子”有作用。
————但这对双胞胎原因不明地集体炸毛。
攥握紧铁链的少女们顷刻间挺胸起身,龇牙咧嘴,目光凶险。
“不要用那个名字来叫我!”
“那种品味差劲得要死的名字,只是本小姐在人间的代号!”
“没错!告诉这个老女人!姐妹!我们真正的名字是————”
“吾乃!玛丽亚·安东尼亚·约瑟法·约翰娜!”
“吾名!特蕾莎·沃尔布加·阿玛丽亚·克里斯蒂娜!”
““我们可是高贵的淑女......嘎哇!?””
Cos玛丽苏到一半,两名“贵女”齐声倒下。
“闹够了没?不分场合的蠢东西。”
不知何时间,闻人天下出现在毫无教养的妹妹们身后,用两记铁拳解决闹剧。
真的......解决了吗?
“疼疼疼疼,晚上睡觉记得别睡太死,老女人!”
“杀了妳杀了妳杀了妳!姐妹!该把大姐的优先度调整在老头子前边了!先杀了她!”
“喂,我说妳们呐......”
露骨地嫌弃摇头,闻人梦蝇刚打算摆出一个“做掉”的手势、指使长女lady干脆把“永猎双子”揍晕过去,岂料恶劣的双胞胎抢先一步地“咯咯咯”坏笑起来。
笑得莫名其妙,笑得诡异万分。
“老女人就是老女人,脑袋逐渐生锈了......为什么要逃跑?”
“换句话说,这只是妳们的一厢情愿吧?”
“......哈啊?”
维持着刚准备打响指的动作,闻人梦蝇表情难以理解。
“‘你们先撤离,关于冬儿和冕色那几个孩子,我已经提前确认了她们的位置信息、并派出了私生子们前往援救’————事到如今,老女人们已经被环境的极端高压给搅弄得失去正确辨别讯息真假的能力了吗?”
“嘻嘻,能够被这种蹩脚的理由给说服、忽悠过去,我看闻人家的确到了咱们这一代就该衰颓得彻底了呢?不,也可能是故意被蒙骗,满肚子坏水的二姐的谎言恰好成了说服自己选择性忽视的借口......其实,根本没有展开行动吧?”
揉了揉火辣辣疼痛的后脑勺,恢复坏心眼表情的双胞胎开始围着原地绕圈、打转。
两位长辈们每次刚表现出开口的迹象,她们就抢先打断,用辛辣的口吻撕裂虚伪与虚假。
“无糖,少糖,妳们莫非想强调我不值得信任吗?”
无线电联络器再度传来坐镇指挥的闻人家二小姐的声音。
“这不是废话吗?血液与脑髓全是冷冰冰的二姐,永远只会用理性来判断、迅速割舍利益更小的一边......父亲大人很重视跟废物没区别的冬儿,不代表妳也如此。”
“理所当然啦,闻人家的关键只有臭老头一个人,只要能安然无恙地把他带回来,哪怕牺牲掉我们全体都是可以接受的......请叫我特蕾西亚,再喊错就等着被剖腹挖心吧。”
“吾名安托瓦内特!割了妳的舌头!”
“永猎双子”威胁完毕,随即恢复笑靥,并开始原地热起身。
“啊拉,居然是谎言吗......”
轻拍脑门,闻人梦蝇开始替其找补。
“但面对这种险境,只能争取牺牲得越少越好......闻人家就这点家底,输不起的啦~!”
说罢,女人偷偷透过手指缝隙观察闻人天下的反应。
长女lady阴沉着一张脸,但除此之外看不出更多的表情。
紧跟着又把目光挪向站在不远处的年龄排第四的侄女,由衷希望对方不会脑子一热喊出“我要去救冕色”的不理智发言————虽然感情不睦,却也摆脱不了双胞胎的事实。
“我没撒谎,高处的视野更佳,我也确实投放了‘私生子军团’。”
闻人惣流语气冷静,或者说漠然。
“我尽可能去避免牺牲,针对整座人工岛倾泻的导弹并不一定能100%摧毁每个地方,剩下就是靠个人的运气......实在不行,那就是擅自行动的那个人的责任。”
“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那无糖妳有什么好主意呢?”
“嘿嘿嘿,我只晓得回家之后要趁妳睡觉抹了妳这**的脖子。”
“姐妹,要冷静。”
“没错没错,感谢提醒,少糖妹妹。”
““哐————!砰————!””
匕首相互碰撞的摩擦音。
眨眼间撕下伪装、露出獠牙,双胞胎目眦欲裂着视彼此为血仇。
““宰了妳!!!臭**!!!””
彼此厮杀的二人共同掀起的腥风血雨,就连强如闻人家天下都一时顾虑、不愿被卷入。
闹剧无法收场,时间被无意义地浪费。
“姑妈。”还是闻人惣流冷静得冷漠的声音,“妳是最懂得轻重的,这座岛随时会被毁灭,请赶紧将父亲安全护送到指定的侯机点......时不待我。”
停顿片刻,闻人家二小姐总结性地补充道:
“贪欲是导致我们先胜后败的唯一原因,闻人(父亲)已经得到了足够多,就此为止吧。”
“啊啊啊,话是这样啦......”
挠了挠脑袋,闻人梦蝇用略带复杂的目光瞥向自己年迈腐朽的兄长————“霸王”跟行尸走肉也没剩下什么区别。
这是个很奇怪的现象。
闻人王城如今处在稀有罕见的理智清醒状态。
既非暧昧模糊的“魔物”版本,也并非浅层清醒的“赝品”......是确确实实、纯度100%的醒来,清醒————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只有遭受超过负荷的打击。
这个晚上,他连续败北了两次。
且每一次都是货真价实的完全败北、毫无胜算。
“霸王”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从刚才起就一直面露颓丧。
“这样真的算‘取得了足够多的胜果’吗......”
懒得理会互相残杀得愈来愈动真格的最恶劣双胞胎,闻人梦蝇主动走向闻人天下,语气复杂地抛去一句“怎么说”。
“要赌一赌覆盖率与命中精确率吗?老逼登由我负责护送离开,实在放心不下的话,就去亲自把冕色那孩子找回来?”
深呼口气,接着又说:
“我是愿意相信惣流啦,但她擅长‘顾全大局’的性格也是公认的理智......趁着时间还来得及,快做决定把,大侄女。”
“我难道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代替选择沉默的长女lady进行回答的,是闻人惣流的这句强调。
这背后暗藏着浓浓的“队友全部不听指挥”的无奈。
“找......找到了!”
“霸王”冷不丁地仰头、咆哮出声。
““呱、呱啊!?””
厮杀得正起兴的双胞胎被齐刷刷吓了一跳。
只见前一秒还在颓丧的闻人王城像极了重新上好发条的玩偶,因为兴奋过度而浑身发出“嘎吱嘎吱”的骨骼摩擦、挤压的声音,也很符合玩具士兵再度动弹起来的现象。
“能嗅到,能听到,能看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气息,能抚摸到‘她’的肌肤,就在不远的地方......就在我的身边!”
原地翻滚半圈后猛地跳到半空中,两条干瘦有力的脚以违反力学的角度驻留在不远处的路灯柱上,脖子用力向前伸、舌头竭力往外吐,象征着精神状态重新进入丧失理智模式的口水开始往外滴落。
这让堂堂闻人家主看着像极了漫威/DC故事中只有三流水准的反派。
“臭老头终于疯啦......?”
话音刚落的瞬间,空气被忽地压缩到极致————“霸王”如离弦之箭飞跃向下一处路灯,神情癫狂、眼神执拗地奔向某个位置。
“等、等等......你妈的有完没完!?”
知心长辈(迫真)的闻人梦蝇再也扛不住生活的重压。
队伍本就很难带了,自己这边的主心骨(指战斗力)重新发狂、失了智,视情况而定实在少不了挨一顿导弹“洗地”。
“惣流!赶紧锁定那老畜生的坐标!”
“......我在做!”
声音听得出来也很紧张。
“......咦?姐妹,该不会......!?”
“姐妹,难道说......!?”
双胞胎停止了互相厮杀,她们作恍然大悟状。
““死老爹肯定是感知到了辣个铝人的位置!!!!!!””
那个女人————指向来和自己不对付的闻人家幺妹。
“......欸?”
起初是一声诧异,随即很快get到意思。
“怪不得突然失控,原来是感知到了冬儿的气息......不过,这真的能做到吗?”
“目前还只尚且处在求证阶段吧?”闻人惣流指出此结论不妥的地方,“再说了,那种事情真的符合逻辑吗......”
“那还能被谁吸引?难不成是重新去找【大恶魔】送人头?”
“不论如何,必须赶紧去制止父亲......啧,尽是在添乱。”
很清晰的咂舌声,很露骨的不耐烦态度。
这也间接证明闻人惣流也被复杂且混乱的局势搅得愈来愈心神不宁。
“唉,失去神智的老哥嘛......干脆让导弹连着整个万俟家一块炸死得了。”
“啪”地用力拍击两侧脸颊,心累如麻还附带胃绞痛的闻人梦蝇必须承担起现场唯一成年人(长者)的责任,争取在导弹毁灭【贪狼岛】之前带着好不容易得到的胜利果实安全撤离出这个“魔窟”。
“无糖,少糖,现在只能指望妳俩了。”
“还在叫————!”
“想死吗!?”
“不管吸引老东西的是谁,是什么东西,配合我击晕带走......小姨妈我呀,事后会把冬儿的私房零花钱全部奖励给妳们。”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永猎双子”一听这话直接两眼冒金光。
““说话要算数噢!!!!!!””
下一秒,好姐妹深情对视,十指相扣。
“姐妹......!”
“......姐妹!”
““狩猎time开始啦!!!!!!””
。 。 。 。 。 。 。 。 。 。 。 。 。 。 。 。 。 。 。 。
“滚开!别来碍事!”
蓉蓉一脚踢开穿着生化实验室制服的敌人,心急火燎地奔向逃生通道。
她固然拥有名为“野性”的BUFF,奈何周围都是反射着无机质色泽的墙壁,愣是让这位“山里长大”的野孩子(确信)迷了路。
这简直遭了罪————当然主要是身中剧毒的男朋友同志......蓉蓉急得团团乱转,那些印着外文的通道标识一点也看不懂,所幸设计者没有恶趣味到就连楼层数都用英文来展现的程度,虽然找不到具体通道口(PS:这里可是留学生专用宿舍嘞),蓉蓉至少在心里确信自己具体是上升还是下降。
当然要往上层一直爬,自环形大厅生成的毒雾不断攀升,蓉蓉既不希望扛在肩头的恋人身体状况继续恶化,也不想自己贸然过量吸入......只对特定目标起效果的毒素,哪怕蓉蓉总是在生物、化学这几门课取得不算理想的成绩,亦是知晓谁信谁就是傻瓜。
雪上加霜的是,从某一时刻开始,追捕者凭空冒出。
行踪的暴露比预想中要来得快,短暂爬过几层楼的功夫,就有至少三波敌人试图包围、打晕自己————局面对蓉蓉相当不利,可实际心情恰恰相反,急躁之余,心底还额外泛滥着一阵象征躁动与雀跃的波涛......自己这名保镖长时间都当得名不副实,因此这无疑是命运回馈的眷顾,终于有机会狠狠体验一把女主角标配的患难与共。
“砰!”“喝啊!”“哐当!”
蓉蓉拳头愈挥愈快,结实有力的大腿甩得只剩下残影,几乎是一路横冲直撞,沿途尽是被撞飞的追捕者晕得七倒八歪的狼狈身姿。
用专业的术语来形容,即是实力有限的杂兵。
“都说了......别来碍事啊啊啊啊啊!!!!!”
不知不觉间,身体亢奋得发烫,全力出重拳、将至今为止的委屈(确信)都发泄在扑向自己的倒霉蛋身上。
伴随着一声致命的“轰隆隆”,待到回过神,摆出“铁拳制裁”pose的蓉蓉目睹了一小段墙壁的倒塌画面......应该质量工程问题,吧?
“难怪师傅总是强调绝境是激活上限的最佳途径,看样子我也变得愈来愈强......咦?”
拍了拍灰扑扑的面孔,蓉蓉正打算继续寻找逃生通道,岂料目光不经意瞥到了面罩因为剧烈冲击而脱落的手下败将————完全一模一样的脸。
吓了一跳,蓉蓉辨认出那是【贪狼】的学校首领(No.1)。
“两个月前被一位首领仅用一招秒杀的我,居然也成长到能够一拳秒杀学校首领的程度,真滴假滴耶......”
难以置信的情感伴随着付出汗水终于得到回报的喜悦,一同涌上蓉蓉心头。
“不对,好像有哪里很违和......”但很快“砸吧”着嘴嗅到不对劲,“气场完全不同,那个人明明就是简单瞥上一眼就知道不是对手......只是恰好长得一样吗?”
双胞胎吗?蓉蓉边歪脑袋边自言自语。
“现在不是计较、纠结这些的时候。”
用力跺脚,人间清醒(迫真)的女武神lady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只不过————
“汪~!”
蓉蓉刚准备牟足劲继续逃生,岂料从进发的楼梯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犬吠。
“咦?汪汪队立大功......不对,这种地方为什么会突然冒出狗?”
莫非是别人养的宠物吗?
在这种场合下走散了?可真倒霉呢!
“老朽可不是宠物啊,小姑娘。”
一头通体雪白的矮脚狗缓缓走出楼梯拐角处的阴影————这还是一头成了精的狗。
或者说,应该尊称对方为“万俟家的大脑”。
“咦、咦咦咦咦咦!狗居然说话了啊啊啊啊啊!!!???”
若非意志坚定,否则差点带着恋人一同摔翻在地。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值得诧异的?不是早就遇见过了吗?那时候负责招待妳们的,难道不正是同胞吗?”
样貌可以用一句丑萌简单概括的矮脚狗费劲着“巴拉巴拉”走下楼梯。
它主动释放善意,表明自己“保守派”的身份。
“......保守派?那是什么?”
蓉蓉的反应是满脸懵逼。
随着矮脚狗又爬下几层阶梯,她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进行警戒。
女武神lady张牙舞爪着进行恐吓,威胁对方不准再继续靠前。
“明明就感知到了同胞的气息,看来是没遇到吗......不对,‘那个’被留了下来,说明是警惕过头而采取误判操作。”
打了个喷嚏,矮脚狗随后简明扼要道:
“跟我走吧,老朽有办法治疗那位少年,而且距离不算远。”
“......欸?”
“为什么会把这种重任交给妳这满脸傻样的蠢猩猩。”狗狗叹气,“甚至还打伤了努力工作的‘捕杀部队’。”
“我要生气了噢......!”
“““砰————!”””
略显鸡同鸭讲至一半,先听到几道重物落地声冷不丁传来,接着才察觉到周围多了几道扛着似乎装有重物的袋子的黑影。
真实身份显而易见,蓉蓉辨认出全是一直在袭击自己的追捕者。
“回收辛苦了。”矮脚狗似乎有着行动头脑的地位,语气高高在上,“这些是最后的吗?”
“回禀万俟狂喜殿下,尚有部分下落不明。”
其中一位覆面的追捕者机械性地答复。
这是蓉蓉第一次听到这群人的声音,难不成都是女性成员?
“哼,好歹是有几个附身在最高干部级别身上,勉强能多撑些时间......”
“你、你们在......做,些......什么......”
现场突然想起了第三人的声音。
“咦、咦!?任桓之同学,你醒啦啦啦啦啦啦!?”
若不是及时控制住自己,蓉蓉险些激动得原地蹦跳起三丈高。
“我一直......都有意识......”
因为组成血统的一部分也有“鸣神”病毒,被谜之毒素牵连的任桓之已经脸色煞白、完全失去了全部血色。
他强撑着抬起头,视线越过蓉蓉的肩头,只为向那条矮脚狗表达出质问的情绪。
“回答我,这就是......万俟家的,阴谋......”
身体情况并不允许超过两秒以上的愤怒抒发,任桓之很快又“哇”地咳血,这自然也立即引来恋人之一的蓉蓉的急迫关切。
“阴谋?不,只是把祸害家里的害虫想办法集中到一块处理。”
矮脚狗语气透着一股长者的沉稳。
“用毒......卑鄙......!”
“非常情况,自然得行非常之事。”万俟家的“头脑”没有情感,只有理性,“更何况,同胞们都不允许‘鸣神’病毒随心所欲地扩散......它们必须回到应该处在的位置。”
“什么叫不被允许!”
是可忍孰不可忍,任桓之无视痛得骨髓发寒的身体健康,怒不可遏地咆哮出声。
“少给我在那里端着一副自己是‘鸣神’拥有者的口吻!它们是自由的!从来都不应该是任人宰割的实验动物,以及奴隶!”
咆哮得激动了,任桓之甚至想亲自动手揍飞那条丑不拉几的矮脚狗。
“只因为灵魂是自由的,就可以恣意妄为地破坏、侵占别人的财产?无知无畏的任地狱之子,是否需要我向你告知由‘鸣神’掀起的这次祸端究竟对吾等万俟家造成了多么惨痛的损失?退一万步来说,同胞们只是被迫挺身而出、维护自身的权益。”
没有打算伤害性命,但这场“鸣神”灾难必须被阻止。
“歪曲事实!满口不提自己的过错......明明你们才是始作俑者吧!?”
少主同志罕见情绪激动,或许这就是他无法忍让的底线。
无视痛得骨髓都在发麻,任桓之不等蓉蓉有所反应,已然怒不可遏着冲向前。
“‘鸣神’们可没有理由非得被你们用惨无人道的方式展开人体实验!”
“有语病,‘鸣神’病毒可根本不能归纳为人类的范畴......它们甚至就连灵长类或哺乳类都不是,因此我们只是在对待一个没有‘物归原主’概念的有机生命物罢了。”
更何况,“鸣神”病毒的拥有权也并不在你那里。
“如果参考‘谁先捡到就归谁’的原则,你就是个窃取他人之物的贼呢?”
谁允许你擅自释放吾等的“财产”?
“宰了你————!”
矮脚狗的战斗力可以被概括为一脚就能踹死。
不过它并非光杆司令,几乎在任桓之暴走逼近的瞬间,一名穿着防护服的克隆人顷刻间上前制服了他,堂堂黑道少主被视作现行犯对待。
“混蛋!快给我放开!”
蓉蓉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因此现场顿时又乱作一团。
“飒飒飒”三声,立即又有复数的回收小队成员联手阻止这位保镖,而这些出手的克隆人明显要来得更厉害些,蓉蓉竟在硬碰硬的冲撞过程被顶了回去。
“冷静点,任地狱之子,同胞们只是打算平息一切......总归好过生命以一种无意义的方式持续逝去吧?”
停顿片刻,眼神睿智的矮脚狗接着提醒道:
“越是混乱的环境,就愈加不能搞错谁是敌人、谁又是同伴,你的父亲难道就连这些最基本的知识都没有教授给你吗?”
真正迫在眉睫的威胁,是【大恶魔】呀!
“同胞们能力有限,只能在现任家主的牵头之下、参与进这场计划,尽己所能地挽救糜烂的局势,至于那头错误诞生的怪物,就交给专业人士们去处理。”
从另一角度来分析,将“鸣神”灾难的扩张给控制住,这无疑是间接削弱了【大恶魔】借助外力造成的破坏力,是剪除了它的羽翼。
“你们居然还打算对付......”
此刻的任桓之明显不具备充分交换彼此意见的理性,他被【大恶魔】的名字给刺激到,针对矮脚狗的敌意陡然激增。
“唉,你这家伙没救了。”
矮脚狗叹息一声,不再同眼中布满血丝的黑道少主交流。
“喂,小姑娘。”犬类瞥向一旁的蓉蓉,“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跑是毫无意义的,妳不想见到这白痴被毒得七窍流血吧?”
再度强调一遍的同时,还夸大了危害性。
因此,哪怕再蠢笨的人都不会坐以待毙,正确做法无疑是牢牢抓住救命稻草。
“......跑出去果然没用吗?”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医生在医务室待命。”
“虽然我们学者偶尔也身兼救护人员的工作啦”————低喃一句后,矮脚狗摆出“跟着我来”的架势。
“任地狱之子非常幸运,目前尚有一台‘守护者’保存完好。”
“‘守护者’......那是什么?”
蓉蓉被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名词搞得晕头转向。
“兼具低温睡眠与自动手术功能的简易便携式移动病舱,这样解释能狗理解吗?”
停顿片刻,又快速地补充道:
“有效将有毒气体阻隔在外的同时,还能逐步修复这位少年遍体的伤势......更关键的是防护程度非常高,外部强度甚至能抵挡导弹爆炸带来的冲击。”
换言之,即是一旦躺进去就完全高枕无忧~!
“哇、哇啊啊啊!岂不是说......”
下意识捂住嘴,蓉蓉此刻颇为心动。
“没错,假使那个男人真的癫狂到打算发射导弹、和这座岛同归于尽,最终存活下来的概率也相当之高。”
最后解释了几句,矮脚狗开始催促。
它示意蓉蓉注意几秒前还亢奋激动的黑道少主这会儿已经彻底有气无力,连眼皮都难睁开。
“明、明白......等等!不对劲!”
刚打算点头如捣蒜,结果蓉蓉及时一个刹车。
紧接着猛地向前抬头,女武神lady的眼神莫名地蒙上一层质疑的色彩。
“喂,妳这笨蛋不会想强调‘无事献殷勤很可疑’吧?”
不愧是睿智的学者,矮脚狗几乎瞬间get到眼前这位野人(迫真)脑回路具体是怎么运作。
可惜它只是一条狗,不然真想猛拍脑门。
“师傅曾教诲过,我这人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话是没错,但不分场合进行怀疑,未免也太不懂变通了!”
“讨论这个问题之前,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看来不配合是无法继续进展对话了呢......”
“首先,‘保守派’是什么?”
“妳可以粗浅理解为同胞内部因意见产生分歧而形成不同派系。”
与之敌对,或者说爆发矛盾的,是“激进派”。
“意见不和的具体内容又是......?”
“对待‘鸣神’病毒————也就是这场灾祸的处理态度。”
“你说你是‘保守派’?”
“没错。”
“那群到处袭击人的坏蛋是你的手下?”
“她们不是坏蛋......”
“这就奇怪了。”野人(迫真)紧皱眉头,“如果‘保守派’都激进到这种程度,那么真正的‘激进派’又会是何种作风呢?”
“等、等等,不要胡思乱想......”
“换个角度思考好了!”蓉蓉突然提高音量,像是主张领地归属权的大猩猩,“因为在撒谎、隐瞒了部分真相,就能解释为何会觉得有违和感,那么结论就是在对待人家根本搞不懂概念的‘鸣神’的问题上,其实用‘引君入瓮’进行抓捕才是两个派系意见共同之处,如此一来,彼此间真正爆发争执的究竟是......难道不是一眼就能看明白吗!?”
突然间大喝一声,蓉蓉作势将任桓之护在身后。
“喂,这种发展趋势,妳这笨蛋......!”
“‘保守派’想要把任桓之同学抓走做坏事,‘激进派’想要杀死他————这次登岛作客的邀请一开始就是阴谋————OK,我不需要听任何辩解,哪怕你真的是‘保守派’,我也不愿意冒这哪怕只有1%的风险......从现在开始!你在我眼里就是‘激进派’!”
“该说是直觉敏锐还是误打误撞呢......”
矮脚狗小声吐槽了这样一句。
“我不会把任桓之同学交给任何人!”
“只顾着自己吗?这少年身上的毒素不可能不去除吗?这种场合只有‘守护者’能......”
“以这个假设为前提的话!”蓉蓉陡然间又提升了音量,“那台叫做‘守护者’的设备岂不是也很可疑吗?知道吗!?它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一台关押任桓之同学的最佳刑具呐!就连导弹都炸不穿的硬度摆在我面前,到时候岂不是只剩下追悔莫及了吗!?”
“不,它被设定成一旦闭合之后,若非得到舱内之人的允许,否则就......”
“你这‘激进派’的发言没有任何可信度!”
“怎么搞的。”矮脚狗情绪从无语渐渐转变为不耐烦,“又蠢又倔可是最棘手的......那妳打算怎么办!?妳的想法说出来看看啊!”
“不知道!”女武神lady喊得毫无心理负担,“不能让任桓之同学冒着任何风险!”
“殊不知妳目前就在一个劲增加无意义的风险......”
“如果连心爱的人都守护不了!我还算什么保镖————!”
挥舞着拳头,蓉蓉不知为何将满脸残念的“万俟狂喜”视作亟需击溃的对象。
“我啊!早就想到了!你肯定在心里以笨蛋的形象鄙夷着我吧!?”
“......懒得和妳交流。”矮脚狗不耐烦地使唤几位克隆人部下,“时间紧迫,赶紧收拾掉这个......”
“那台叫‘守护者’的玩意极大概率是陷阱,但是如果由我来操作、且直到任桓之同学痊愈之前都一直守护在旁的话,那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呆胶布!”
喊得激动之处,甚至还彪了句日语。
“喂,妳这白痴,又冒出什么蠢想法......”
“所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我要揍得你愿意主动说出‘守护者’的具体位置!”
等回过神之际,女武神lady势大力沉的一拳无情轰飞距离最近的一名克隆体。
“飒!”
烈风呼啸着吹刮而来,让有些距离的矮脚狗都皱起整张脸。
“原来如此。”它眯着眼睛作恍然大悟状,“虽然对普通人无毒害,却也不等同于就连一点影响也无......会逐渐丧失理智吗?看来药物还有许多改善空间呢?”
于是说————
保守派?Or,激进派?
。 。 。 。 。 。 。 。 。 。 。 。 。 。 。 。 。 。 。 。
“逮到父亲大人咯~!”
“零花钱有着落啦~!”
“永猎双子”人如其名,精通追捕。
因此毫不费工夫地追上了缘由不明失控的“霸王”闻人王城,刚准备挥甩出专属武器的黑钢铁链,媲美野兽的嗅觉与听力皆捕捉到死神逼近的瞬间。
“嗖————!”
好似陷阱被触发,刹那间有暗器来自各个视野死角。
想要躲开并不困难,可惜与“猎物”失之交臂,姿势的调整不被允许。
双胞胎默契地咂舌,默契地撤离、闪避,同时还得提防那些后续被证实为手里剑、苦无一类的忍者用具遭到弹反后的扩大化误伤————“乒乒乓乓”的锐气碰撞声接连响彻,因某物深陷癫狂的闻人家主轻而易举地化险为夷。
可仅在几秒后重新倾泻而来的凶器风暴,无疑在无声地警告着“不准再靠前”......貌似与别的势力阴差阳错地产生了摩擦。
“是‘黑道之花’吗?姐妹......”
“臭要饭的忍者呢......耶,不对劲,臭老不死的难道不应该是在追那个臭**吗?”
话音刚落,老鼠们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动静冒了出来。
这片距离很靠近【贪狼岛】码头的茂林区域顷刻间“烟消云散”,暴露出满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的真相————得等到许久之后,包括双胞胎在内的闻人家阵营才知晓这是本质铩羽而归的“黑道之花”动用了名为“虚幻投影”的高科技。
忍者的忍术也得与时俱进,此乃新时代的“隐身法”是也~!
己方伤亡惨重,前来接应的援军尚有些距离,等待在约定地点什么也不做的行为是愚蠢的,因此天道一族的忍者们搬出了最后的保命手段......至于为何主动解除,或许是临时负责指挥的头目脑袋比较单纯,瞧见是友军而一不留神地放松警惕。
诚然,“黑道之花”与闻人家相约共进退,也确实在这次联手合作里获得了彼此梦寐以求的利益......如此想来,接下来肯定是一场比较融洽的交谈吧?
“闻人王城殿下。”
“黑道之花”此次行动的指挥框架里,家主·天道黄泉的影武者(替身)自然是NO.1,其下是两位“剑圣”。
只可惜“剑圣”们状态不佳,本就病得终日肺痨吐血的那位早就消耗完今日份的体力,穷得仿佛付丧神本尊的那个也争分夺秒着闭目养神————这会儿其实已经察觉到不妙气息,“剑圣”武者小路三月即将在10秒后登场......奈何,中层级别的忍者小头目全部死光、因此只能矮个子里挑高个的区区小队长级别的中忍,连这微不足道的10秒都无法争取到,甚至一开始就不该掉以轻心地解除“忍法秘术·一叶障目”。
“见到您等平安无事,实在感谢诸天神佛庇佑。”
穿着夜行衣的大众脸中忍屈膝跪地,面对尊贵之人诚惶诚恐。
除了她之外,其余忍者(杂兵)们也相继行礼,知悉情报甚少的她们脑中很难立即产生异样的感觉,想当然地将“霸王”视作为同样铩羽而归的存在。
“黑道之花”如今岌岌可危,抱团取暖总归是更有安全感些。
“彼此诉求的利益并没有冲突”————哪怕是中忍也拥有着防备关系在亲密的同盟的认知素养,但“黑道之花”与闻人家希望从【贪狼岛】/万俟家夺取的事物都是对彼此而言没有价值的存在,这份理所当然的想法也间接促成了这位难堪大任的中忍失去最后的机会。
“殿下,吾等损兵折将,如今正头疼如何归去,能否借助您的帮助......欸?”
“————飒!”
求助之言堪堪一半,几秒前一直平静安详的“霸王”冷不丁拔刀。
闪光在刹那间绽放,直至那位中忍“欸”了好几声,一条鲜明的血线才渐渐浮现于脖颈处。
“噗通”一声,紧跟着脑袋落地......该名忍者甚至死了都搞不懂“友军”怎么突然朝自己攻击。
“我闻到了,我嗅到了,我看到了......没错,就是这个!我就想要这个!”
一脚踹开脑袋搬家的中忍尸体,闻人王城仰天长啸。
仿佛此前的癫狂都是伪装出来、或者被判断失误,释放精光的双目证实着“霸王”如今依旧是罕见的清醒状态。
“咦?臭老头原来还有理智耶?”
“但越来越奇怪了不是嘛?既不去找最宝贝的**女儿,也动辄乱杀人......啧,姐妹!”
“劳烦提醒,姐妹!”
闻人王城偷袭杀戮的两秒后,周遭的忍者迅速转变心态、重新化为冷冰冰的杀人武器,霎时间手里剑组成的暴风骤雨再度袭来。
虽然实力薄弱,哪怕只有1秒也要为“剑圣”们争取,绝不能让心生歹念的闻人家夺走最重要的【陨石】————友军在战场之上突然背刺不是新鲜事,剩余暂时还活着的人并没有像那个中忍一般天真。
“飒!飒!飒!”
也就是第一轮交锋刚结束,只听闻空气宛如一块抹布被反复撕扯、撕裂,肉眼不可见的利刃呈现交叉形状极速贯穿而来。
“!?”
神志清醒的“霸王”挪动干枯身躯灵活闪躲。
纵然如此,依旧有半缕白发被齐根斩落————神经中枢就连一个电子单元都没传递,类似混合垃圾桶的厨余臭味突然从身后飘来,等意识到的时候,快刀斩乱麻!
“嘶啦!”
闻人家主皱巴巴的掌心被割裂好几道血痕,但终归是徒手牢牢攥握紧那柄生锈腐败之刃。
“约定之初,鄙人可从未听过闻人家也觊觎【陨石】的核心......就那么心心念念想要成为最终的赢家吗?”
耗费10秒终于赶来的“剑圣”少见的面无表情。
这位浑身脏兮兮的顶尖高手早就收拾好了心情,且压力不小。
“首先,那是并不直接经过老夫同意就达成的合作。”
维持着目前的姿势,闻人王城语气颇为轻快。
“‘处在神志不清状态下作出的允诺,跟如今精神爽朗的自己有何关系’————真敢搬出这种借口来啊?”
“寻求合作之初就该考虑到的吧?达成目标的那个瞬间,就被允许向没有利用价值的盟友出手。”
“......被谁允许?”
“当然是由更强的一方(老夫)决定猎物的下场。”
昂起老迈的头颅,“霸王”阴恻恻着微笑。
“笑·话”
倏地抽回右手,又脏又穷的“剑圣”改姿势为劈出手刀前的蓄力————实力抵达她这个层级,“剑道”这个概念往往没那么局限。
徒手搓出一道风刃,也不是不能尝试的事情。
“一脸‘哪怕我状态不佳也不会输掉’的表情呢......眼光太狭隘了。”
闻人王城清醒地嗤笑,对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视若罔闻。
“小美确实指望不上了,但像你们这样的‘暴发户’,吾等天道一族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早已不知道消灭多少......唔!?”
“剑圣”突然发出一声惊愕。
惊愕的源头并非自己被实力瞬间飙升的闻人王城碾压,而是瞥见了不久前还傻乎乎愣着的那对双胞胎心领神会性质地开始杀戮————她们盯上了周围战斗力差了好几截的忍者。
“该死,我居然选择性疏忽了这么重要......!”
“终于开始动摇了?”“霸王”紧紧黏着、纠缠住,完全不让目标有机会脱身,“天道一族的‘剑圣’之威名实在如雷贯耳,老夫不敢大言不惭自己能完虐......谦虚点表达,想要拖住妳,还算易如反掌。”
言外之意即是,趁着这段时间,自己这边多余且充沛的战力就会清扫干净一些。
“好好干,无糖,少糖。”
两位绝世高手一眨眼间就开始“亮剑”,刀光剑影到来得猝不及防。
或许是“剑圣”的确积累了不少负面状态,闻人王城居然还有向两位女儿再三叮嘱的余裕。
“姐妹,依我看,得先宰了这个老东西呢!”
“没错呢!姐妹!身为正义的伙伴,本安托瓦内特实在瞧不得背刺友军的行为。”
双胞胎一人一句,眼见着就要有样学样地背刺。
“零花钱......”
““Yes!My dear daddy ❥(^_-)~!!!””
闻人王城只简简单单飘出这三个字,恶名远播的“永猎双子”便宛如巴普洛夫的狗,眨眼间变得忠心耿耿、誓死效忠。
下一秒,挥舞着铁链的双胞胎凶相毕露。
“让妳见笑了。”扭过脑袋,“霸王”不在苦笑而是冷笑,“女儿们虽然调皮了些,却也都是好孩子。”
“来比一比谁杀人更多吧姐妹”————话音刚落,“永猎双子”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闻人王城口中的“好孩子”的含金量。
“......‘X型切割’。”
又脏又穷的“剑圣”重新面无表情,于平静中爆发地使出杀手锏。
“只要提前预判轨迹,说白了也就那么回事。”
毫不畏惧,震撼别人世界观与认知的华丽剑招落在“霸王”眼里,竟是与奇淫技巧无异。
“剑只是杀人的工具,剑术是杀人的技术,能把人高效率地宰掉即可的玩意,不需要点缀任何东西......嗯,有关‘剑道’的探讨暂时搁置一旁,大言不惭地大放厥词之后,被反杀掉可就丢脸了,傻瓜才会真的无视掉另一个‘失去战力’的‘剑圣’,所以......”
“唔!?”
闻人王城主动逼近距离,不给武者小路三月释放必杀技的空间。
“剩下那个就交给妳们了,帮助无糖和少糖一块‘查漏补缺’吧。”
“霸王”背对着某个方向喊话,而话音刚落,几道新的身影相继落地、登场————紧追在后的闻人家剩余成员基本到齐,而双方阵容齐齐排开的如今,局外人与局内人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闻人家竟然是实力保存最完好的阵营。
“哇,刚才那么激动居然不是因为找到了冬儿的下落......背刺‘黑道之花’吗?这确实是老兄的风格呢?甚至还抢在了惣流那孩子之前。”
红西装丽人一边重新摆出舞台剧演员一般的口吻与肢体动作、露骨地表达困扰情绪,一边递给身旁的侄女“注意高度警戒”的提醒眼神。
“不过,【陨石】这玩意,咱们闻人家也有呐,干嘛要来抢别人的?”
歪了歪脑袋,闻人梦蝇随即自言自语道:
“考虑到是从万俟家手里抢夺的,肯定最为特殊......果然是贼心不死,打算借此临时粗暴地提升战力,继续去找那个怪物复仇吗?”
这也很符合老兄这个人渣的风格呢?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就是这个道理,然后......时间来得及吗?”
最后瞥了眼皎洁的月空,胸腔内的心脏因悸动逐渐激烈。
“算了,背刺‘黑道之花’,将【贪狼岛】吃干抹净,本身就在计划之内......虽然一个失败了,一个正在进行中————OK,就和以往任何一次那样,努力为闻人家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吧~!”
“轰轰轰轰轰轰!!!!!”
下个瞬间,空旷水泥地的某处角落被一股冲击掀飞。
“‘剑圣’的血......究竟有多甜美呢?”
闻人梦蝇舔了舔唇边,愈加兴奋起来。
。 。 。 。 。 。 。 。 。 。 。 。 。 。 。 。 。 。 。 。
“咳哇......!”
“α²”被痛殴得翻滚倒地。
终于不是稍早些时候,故事发展到了更晚一些。
————两位“鸣神”互殴得大道都磨灭了。
距离“史上最强”与“现代最强”开始激情PK,堪堪流逝了一分半钟的时间,局势却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者说,变革。
依据常识而言,“α²”占据着绝佳的地形优势。
正所谓高打低,一打一个准、一打一个不吱声,装备着特殊改制霰弹枪,兼物理层面高高在上的正牌“鸣神”lady除非自己浪得催,否则没理由被近身。
摆在【大恶魔】面前的,是一枚子弹就能摧毁建筑一角的恐怖火力,且疑似弹药不存在清空打光的概念,其攻略难度不亚于著名战役“敦刻尔克大撤退”的抢滩登陆————然而,这份常识仅限于适用“普通人”......如任何人所见,【大恶魔】是不该诞生于世的魔物。
从某一时间点开始,“α²”猛地察觉到再也无法瞄准对方的位置。
并非是一味地火力倾泻导致整个视野都弥漫着硝烟与尘雾、间接帮助对方更好的隐蔽行踪的低级错误,或者说即便如此,凭借未完成品级别的“完美生物”的动态视力,红发幼女也断不可能看丢目标————理由仅仅只是敌人的异类。
何谓完美生物?
力量、速度、爆发力、柔韧性以及智力......每一项要素都突破人类范畴的怪物,“稍微”用力向上跳就能突破数层楼的高度,似乎也未尝不可吧?
“α²”最初的疏忽就是诞生于此,她误判了目标企图凭借高机动性进行突破,因而在察觉到行踪不见的刹那间、即刻轰塌了全部通往高层的楼梯入口,岂料【大恶魔】达成突围目标的方法只是简简单单的jump!
跃起的那瞬间,白发少女脑后的数千亿根发丝像极了天使蒙受尘垢的翅膀。
“砰!”
即便这一刻,优势尚且不算崩坏。
幼女果断瞄准射击,结果完美生物又展现了自身完全不讲道理的身体素质————重力的束缚与物理法则都消失了,【大恶魔】竟然在空中二度起跳。
既然都这么“魔法”了,实在也没必要努力补救......“α²”被迫眼睁睁目睹敌人提前预期许久地攀爬、突破到自己所在位置。
彼此间距离一下子缩短到不足10米,没有子弹能快过对方神速的信心。
“轰!轰!轰!”
幸亏“α²”是个习惯多重准备的性格,她不惜把自己牵连进去地埋了阔剑地雷。
爆炸范围很大,体格娇小的幼女瞬间被冲击掀起的热浪吹飞,而摔落到低楼层也是她其中一个备用计划,维持着短暂滞空的状态、重新瞄准被地雷引爆的那段过道————然后脚踝处就传来强烈剧痛......【大恶魔】捉住了她。
多枚地雷的连环引爆根本无力阻止,恶魔那仿佛具备着生命意识的数千亿根发丝纠缠住了“α²”,后者此刻像极了被无数海草缠绕住了倒霉潜水员。
半秒后,伴随着一股把自己急速拉进的吸力,幼女重新被拽回到摇摇欲坠的过道废墟,并正面承受了敌人的颜面直击。
数波剧烈冲击的共同作用下,霰弹枪从“α²”手中滑落。
“好了,抓到妳了~♪”
不用睁开眼看也能猜到,【大恶魔】此刻面露狰狞。
“谁才是真正的‘鸣神’,用实力来说话吧。”
衣袍略显破烂的白发少女单臂掐着“α²”的脖颈、使劲往焦黑的地面又撞又砸,目光忽地瞥见几枚型号袖珍的“手榴弹”从防弹背心内侧滑出。
“......故技重施吗?”
喃喃自语完毕,刺眼白光震撼视野。
真相是短暂剥夺视野的闪光弹,近距离释放足以闪瞎双眼。
【大恶魔】......被剥夺了视力。
继骨裂的左臂之后,她再度失去了身体器官的正常功能。
哪怕只有短暂几分钟,在顶尖高手的对决里终究是致命的破绽。
“呼————!”
耳旁传来空气被一把抓进搅拌机狠狠搅拌的模拟声,疑似有不得了的钝器迎面挥砸而来。
“α²”单手持盾,将形状酷似防爆门的厚实铁块用力挥舞。
就算把枪重新捡回来,这么近的距离也不适合发挥,不如改变战术策略。
“磅!磅!磅!”
防爆盾牌很重,砸在【大恶魔】身上爆发的每一记闷响声都提示着她身上某块骨骼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常人无法忍受的剧痛持续在积累。
一下,两下,三下......目标全程维持着被击飞与稍微落地后又惨遭钝器击打而原地跃升的循环,“α²”粗暴的攻势将竞争对手折磨得很痛苦、很惨很惨。
这是一口气爆发的绝对攻势,“α²”放弃喘息为代价持续猛攻,最终伴随一声堪称磅礴大气的“咚”的钝响将【大恶魔】砸翻在地。
“喝啊啊啊啊啊啊!!!!!!”
幼女罕见地爆发战意盎然的怒吼。
只见“α²”举盾高高跃起,将最大面积的部分瞄准被连招控得硬直的敌人砸去。
又是一声“砰”的震动,防爆盾以“拍”的形式将【大恶魔】硬生生“拍扁”,【境界】级别的力量贯穿她的强悍身躯直接作用在地板上,焦黑的地面应声碎裂。
“咳、咳哇......!?”
“反应怎么突然变慢了”————随着这个疑问的诞生,白发少女“哇”地仰天咳血,鲜血如璀璨烟花飞溅至半空,随后绚烂地分解、消散。
“哈啊,哈啊,呼哈啊......”
“α²”自己也咳出一口血。
幼女的胸口激烈起伏,那几秒的集中爆发耗尽了她目前储备的过半气力。
摇摇晃晃转过身,她废了老大劲才捡起埋在一堆瓦砾里的专属装备,霰弹枪没剩几枚子弹。
“不可能那么轻易被击败......”
“幸亏那个人没跟在妳的身边。”
“α²”刚说完一句丧气话,脑后传来暗藏喜悦的低笑。
“真是差点就让吾之挚友看到我的丑态了......好戏现在才要开始,我可不能出糗。”
“嘻嘻嘻”的欢愉之笑,乃恶魔复生之不祥启示。
“开心得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如果‘鸣神’里最强的妳都只有这点水准,那我岂不是100%有资格成为真正的‘鸣神’......简直不能再愉快了!”
“什、什么!?
恐怖片里最常见的“Jump scare(突然惊吓)”桥段,名副其实地突然上演。
【大恶魔】被扭曲的少女面庞极其突然地逼近到咫尺距离,被几乎贴脸愚弄的“α²”条件反射挥砸出左手的防爆盾。
“真是招招凶狠呐......虽然这句话由我来提出确实很奇怪,但我们‘鸣神’之间难道不应该和睦相处吗?那些研究我们的人类,才是需要真正敌视的一方吧?”
徒手无压力接住近距离爆发的盾击,白发少女的视力依旧没有恢复。
————却流着血泪。
“大概率......视网膜被损坏得有点厉害。”
一边分析着目标的伤势,“α²”一边迅速地拉远距离。
“并没有谁认可妳的这层身份......少给我腆着脸自称‘鸣神’。”
“真是绝情。”白发少女眯紧眼眸,“如果我既不是人类,也不是‘鸣神’,那我究竟能算作什么呢?”
“不知道,反正是不允许被放出去的怪物。”
“越来越蛮不讲理了,妳凭什么觉得自己是有资格正常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普通’呢?”
停顿片刻,【大恶魔】又一阵见血道:
“说白了,彼此之间应该争执的内容、难道不应该是围绕着‘哪边才是真正的挚友与真正的鸣神’而展开的吗......那种口吻,简直像极了叛变到万俟家那一边呢?”
“......”
“嚯,摆出无可奉告的姿态?别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
负伤程度来到25%左右的【大恶魔】用仅剩完好的右臂作出虚托的手势。
“想妨碍我的话,攻击再强劲一点吧!怎样!?”
“聒·噪————!!!”
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α²”一口气倾泻干净枪管内剩余全部子弹,刹那间整片空间都跟着震颤。
地板向下塌陷,巨大的冲击波席卷宿舍楼的上下楼层......但,这只是障眼法,红发幼女真正的杀招,或者说真实意图,乃通过最原始的方式(拳头)击毙目标。
彼此迅速调整姿势,不受连环爆炸影响地立即找到一处平稳落脚点。
“这就是妳的全力以赴吗?”
“没有时间了。”“α²”专注凝视着【大恶魔】低垂的左臂,“她的右手已经彻底抬不起来,得专攻她的弱点。”
意识与行动同步进行,灵活且自由地开启【ZONE】领域的开关,真正的“鸣神”化身赤色彗星瞬移到白发少女跟前,时间凝固在后者依旧狰狞微笑的刹那间。
“砰————!”
然而下个瞬间,抢占先机的“α²”面部整个凹陷下去,规模可怖的鲜血飞溅。
“......欸?”
被预判,被看穿,被洞悉。
不论是哪种情况,总而言之,摆在面前的事实是【大恶魔】的拳头先一步如流星那般轰向当事人的脸蛋————用本该粉碎性骨折的那只左手!
“啪叽!啪叽!”
这是青筋爆出的动静,【大恶魔】一直在假装。
“虽然我是个妳眼里的赝品,却远比理论地位最崇高的你(原初)更忠诚于‘鸣神’的立场呢?帮助万俟家击败我、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
蓄力而发,蓄意轰鸣。
【大恶魔】......其实在假装自己用不了左手吗!?
“磅!磅!磅!”
致命的信息差带来致命的不利局面,双目流血、左腕也持续飙血的白发少女狂暴不休地瞄准“α²”轰出一拳又一拳,暴风骤雨的攻势令其难以招架。
“......不可能!”
感受着遍体的痛楚,“α²”高速地分析、冷静地判断。
“是因为肾上腺素吗?真是个可怕的......”
“哐————!”
【大恶魔】以一记臂捶作为连招的终点。
她将原本应该由自己感受的痛楚全部转移到“α²”身上,身体各方面素质都略于前者的幼女节节败退,这回换作她被拍扁在地。
喀嚓,咔嚓,哐当......锤击的力道之大,令整条过道剧烈摇晃。
“感受不到痛楚?但无所谓......只要全力废掉它就行了!”
用痛疼换取机会,趁着【大恶魔】收回手臂之前,“α²”死死地钳握住。
她娇小的体格在这个场合反倒发挥了优势,以目标飙血的左臂为发力点兼轴心,幼女头朝下地一跃而起,反方向地施展裸绞、尝试彻底掰断【大恶魔】的胳膊。
“喀啦!喀啦!”
“α²”双臂也爆出青筋,皮肤呈现肉眼可见的血红。
“真是白痴!”
骨骼发出不妙声音的白发少女不假思索地挥动负荷了一名幼女重量的手臂砸向一旁的墙壁。
禁锢关节的裸绞对她无法造成太大效果,这一砸直接将“α²”砸得吐血。
但后者很快展现出【境界】级别的技巧,觉醒了让身体化为无形流水的力量,扭动如毒蛇、旋转如水花旋涡,如章鱼附满了吸盘的触手再度缠绕住目标左臂,指向性明确。
“笨蛋!妳的招数都逃不了我的眼睛!”
宛如“霸体”buff持续作用,伴随着一记怒吼,【大恶魔】第二回强行挣脱禁锢技。
她的力量更强大,她的技巧更精湛,她的视野存在于能够俯瞰整个战场的高度————这种在当事人看来显而易见的招式,怎么可能发挥功效呢?
哗啦啦,呼啦啦,哪怕“α²”在即将再次被砸击于墙壁之际、突破到更快的境界地见招拆招,彻底无形如水的身体及时调整了姿势、自全新的死角发动反击,依旧毫无收获。
“砰!”
呈现螺旋状逆向旋转的躯体被徒手格挡住,原本预定深深砸进【大恶魔】面庞的膝踢被轻轻松松地防御住了。
“该死......不可能毫无破绽的!”
话音刚落的瞬间,“α²”遭到反制、被单手掐住脖颈。
“蠢货,暂时弄坏了我的眼睛就觉得高枕无忧嘞?相信妳也应该慢慢察觉到了,自己跟我之间的差距......妳的极限就直到这里!”
言语的否定在全力痛殴的冲击之后。
【大恶魔】这回换成右手出拳......一秒内挥出了五拳,贯穿了“α²”的五处要害。
心、肺、脾、肝、肾————被殴打得破破烂烂,相对较轻的质量在蕴含着爆炸威力的殴打面前无异于轻飘飘的薄纸,幼女承受了认知范围之外的暴力,神情扭曲地倒下。
“这场打得还不赖......噗!”
明明全程保持着优势、没有明显受伤,结束暴虐的【大恶魔】冷不防吐血。
终于,弥漫在整栋留学生宿舍楼内的毒气终于将影响从流血升级成呕血,可以预计倘若继续下去,届时的剂量将抵达致死量级别。
“......虽然不觉得妳会那么孬种,妳真正的意图不会打算拖延时间吧?”
狂热的表情从脸上褪去,白发少女不甚优雅地用袖口擦干唇边血迹。
片刻后,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疑似领悟到什么的她,再度挂上讥讽的笑容。
“原来如此,这恐怕就是合作背后的利益交换......那个老女人布置了针对我的毒气陷阱,而我居然疏忽了同属一个环境的妳不可能不受到影响的可能性————看来妳是铁了心打算站在万俟家的立场上呢?”
停顿片刻,【大恶魔】表情急转直下、变得阴沉难测。
“如此一来,只能两笔账一块算了呢?”她说,“我有信心在中毒更深之前解决掉妳。”
“......有两件事妳弄错了。”
“α²”也粗鲁地擦掉嘴边血渍。
她伤得比较重,因此暂时维持着半蹲姿势。
“这并非普通的毒,而是只针对‘鸣神’起作用的特制品,附体在普通学生身上的‘鸣神’甚至就连几秒都撑不到。”
“......原来如此。”白发少女眯紧眼眸,“如此看来,目前尚且活蹦乱跳的,就只剩下咱俩啦~?”
片刻后,【大恶魔】佯装狠狠地松了口气。
她拍了拍胸口,直抒胸臆道:“这样我就能放心吾友的安危、可以挤出更多时间和精力,慢悠悠地折磨死你们......”
“妳是没听懂我的话吗?”幼女无情地打断,“还是说,因为是冒牌货,所以彻底忘掉了任桓之体内也有‘鸣神’病毒活跃着————在这个性质上,他无疑也被定性成‘鸣神’。”
“......”
【大恶魔】刹那间僵直住。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拖延时间......”
“有劳妳假惺惺地费心了......妳觉得我为何会处于劣势?”
紧急恢复体力过后,“α²”终于能够站起身。
她一边咳血,一边抛给对方一个鄙夷的眼神。
“自称‘万俟狂喜’、本应该被妳杀掉的家伙,请求我的协力,为此不惜递上‘解药’这么珍贵的礼物......但我没有让自己用。”
言外之意,无疑是留给更重要的人。
“......”
“打算给自己打不赢提前找借口吗”————【大恶魔】并没有刻薄到这种程度,她不禁慎重审视其眼前的赤瞳幼女。
“意思是,咱俩现在都能放心地、痛痛快快地再打一场咯?”
况且,都被剧毒折磨的话,倒也显得蛮公平的。
“看在妳用心良苦、甘愿牺牲自己的份上,我待会儿就稍微收点力气......”
“不会把‘鸣神’本体的身份任由你抢走的......‘心之友’的身份也同样不会。”
“α²”彻底无视掉【大恶魔】的聒噪,她直接明了地宣告。
闻言的瞬间,白发少女脸色也重新阴沉了下去。
“果然还是得回到最开始的矛盾冲突......办得到吗?”
出言嘲讽的同时,【大恶魔】故意原地饶了圈。
她用这种方式故意地展示自己的现状————粉碎性骨折且飙血的左臂,目不能视的双眼,各处大大小小的伤口......言外之意,即是哪怕自己目前是这个状态,也依旧无法战胜。
让两位顶尖强者付出惨烈牺牲换来的,也仅仅是这位完美生物左臂无法发挥全力,仅靠着肾上腺素的力量在强行驱使。
“我......已经发现了妳身上最大的秘密。”
没有理会挑衅,“α²”专注地盯着【大恶魔】身上某个部位。
或者说,她是在尝试揭露这头怪物的“灵魂”。
“妳简直强得匪夷所思。”这并非是100%站在夸赞的角度,“我曾‘有幸’近距离接触过隶属澹台家的几位正牌【超绝者】,同样熟悉活跃在【贪狼岛】以及万俟家的诸多‘蜥蜴人’们......彼此间的确差了一层台阶,但哪怕是【超绝者】亲自光顾,那几个强者也绝不会输得那么干脆、宛如被视作幼童一般戏耍————如此,换个角度思考,预设妳的实力甚至要超越【超绝者】之上,一切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但,岂不是愈加难以理解了?
“妳才刚刚苏醒没几天,对这具完美身体的开发远没有深入得能够匹配截止到现在所展现出的恐怖实力......妳依旧是个初生的雏鸟。”
“打算通过对话来牵扯时间吗?真是虚张声势!”
“————【无意识】。”
白发少女正准备用拳头交流,“α²”终于明确点题。
“答案明明一开始就摆在眼前,结果却因为太直白、太简单,而遭到视而不见的对待。”
剧烈地深呼吸,红发幼女缓缓抬高音量:
“‘鸣神’病毒的特性是寄生,换言之即是能拥有宿主的力量、并单方面共享记忆,这种情况下被寄生者会失去自我意识,成为单纯的容器,是被驾驶的工具,被操作的机器。”
“......”
【大恶魔】不发一语。
“但,假如被‘鸣神’寄生的对象,原本就被设定成【无意识】的状态......性质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
没打算故意卖关子,“α²”直接给出答案:
“只是我的猜测,但应该就是真相————【博士】最高杰作的‘完美生物’并不存在自我意识,只有大脑潜能被完全解放才配得上这个称谓,那具容器是被先天设置成常态情况下一直处在我们口中的【无意识】模式的状态,然后就被妳偷偷寄生了......简直是作弊,【超绝者】们因为强得可怕,哪怕理所当然拥有这份资格,却也自诞生以来从未踏入过。”
因为没有被击败过,因为从未受到过致命伤,【无意识】自然不可能被触发。
反过来说,恰恰因为太过强大,反而遭到了限制上限。
【超绝者】们拥有的可能性太过稀少,这也是这群怪物唯一的弱点。
“......”
仍旧在沉默。
“‘完美生物’的各项数据本来就比肩【超绝者】了,结果还触发了【无意识】的状态得以实力继续暴涨,堪堪半只脚踏入‘神’的领域的‘蜥蜴人’们,自然不可能是妳的对手。”
“α²”冷着脸,反复强调“这就是作弊行为”。
“【无意识】即是潜能100%的爆发,恐怕没有比这更强大的模式......仅限输出而言。”
腥红的眼珠继续“咕噜噜”翻转,幼女直言“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地方”。
“有的人会变成一头暴怒的野兽,有的则是化身最高效的杀戮机器,两者无法共存,甚至这个状态本身就是极端不可控,谁也无法保证任由本能驱使的怪物会失控到何种程度。”
但,如果是“鸣神”的话,就完美规避了这个致命缺陷。
“终究只是硬件层面的问题,‘鸣神’病毒这个植入软件能随心所欲支配这具被100%开发潜能的躯体......那样的胜利,就和踩着脚踏车的孩子王,和光脚丫跑步的小孩比谁跑步更快、没有区别。”
幼女的论证到此结束。
她或许是首个察觉到这项秘密的存在。
“哈啊,哈啊,呼哈......”
她最后并没有注射被“万俟狂喜”赠予的解药,针对“鸣神”开发的致命毒素终于开始明显奏效,“α²”阐述完毕已经气喘吁吁,鲜血缓缓自鼻腔内流出。
“那......那样又如何?”
不知沉默了多久,【大恶魔】终于给出反应。
“知道了又如何?”
歪了歪脑袋,被致盲的双眸突然睁开,绽露血色的一抹。
“妳难道有办法对付掌握这个王牌的我?否则只会徒增绝望吧?”
单手叉着腰喊出这句话时,底气不是一般的足。
没错,就算知道了原理就一定能获胜吗?
“【无意识】的状态只在一种情况下能够被解除,那就是遭受到超出这具身体承受极限的伤害量......先不谈目前这个状态的妳能否做到,甚至就连这个方法能否对最为特殊的‘完美生物’(我)起到效果,尚且也是个未知数吧?”
洋洋得意。
恶魔除了得意就只剩下炫耀。
“或者说,妳想强调进入【无意识】并非独属于我的资格?”
“哈啊......”
幼女用力叹了口气,她竭力地翻翻白眼。
“这具身体各项素质终究是全方位劣于妳,我体内也积攒了一定毒素,贸然使用那份力量反而得不偿失。”
“换言之,妳其实没有多余的底牌......”
“我可没说‘最终防线’只有我一个呢?”
话音刚落的刹那间,仿佛为了回应“α²”一直以来的拖延时间,留学生宿舍的入口大门被一股蛮力连带着门框一并踹飞。
歪斜扭曲的铁门伴随着激荡的尘雾“哐当”摔落,表面碎裂成蛛网状的玻璃恰到好处地倒映出某个缓缓走进、轮廓逐渐变大变清晰的人影————这个瞬间,【大恶魔】眼瞳瞬间缩至针孔大小,鼻腔内不受控制地流出鲜血。
“嘭嘭嘭”地,心脏第一次在跳动、悸动。
“那条狗......‘万俟狂喜’承诺过我会得到援助力量,哪怕万俟家山穷水尽的眼下,仅靠我这个‘半吊子’就像收拾掉妳这种水准的魔物、也未免太天真了......虽然只是被承诺了一个可能性,但我行动的前提确实是建立在自己也笃信的份上。”
名为共鸣的现象正在上演着。
不单单只是毒素入体的原因,“α²”也啐出几口血。
心跳得很急骤,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血管内血液加速流动————这绝不是感知到“同类”的心情、悸动,而是站在最顶端的“捕食者”们察觉到彼此的存在。
一块地盘只能拥有一个主人,一顶王冠同样只能佩戴在一个头颅上。
“踏、踏、踏......”
逐渐恢复视力的【大恶魔】和“α²”不约而同地停下。
她们齐刷刷看向脚步声传来的位置,数秒的等待后,一道发型凌乱的身影摇摇晃晃着行走至中央厅堂的正中心。
“““......”””
第三位登场的“魔物”理所当然也早就感知到“同类”的气息。
女人缓缓抬起头,仰视着高处的双眸————只剩余一片不祥、混沌的黑。
“嘁,VVVIP......”
“巫马山海。”
【大恶魔】喊出对方的代号,“α²”直呼其名。
没有谁对她的登场表示诧异,因为她是唯一有资格登上最后舞台的压轴贵宾。
更重要的是————
“哼,【无意识】吗......是把一切都赌在这个失败作2号身上吗?”
目光正式交汇的那一秒,战斗已经开始。
“哗啦!!!!!!”
空气被卷散,VVVIP字面意思上的“一步登天”。
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整个托举而起,无人察觉到她是何时出现在视野的咫尺之处,没有质疑如何能跨越数层楼的高度的余裕......挑战者已经挥拳而来。
“别以为这样就站在相同的高度上了。”
白发少女攥握紧右拳,一丁点都不认为自己会陷入劣势局面。
“““————轰轰轰轰轰!!!!!!”””
半秒后,最强的怪物们正式在癫狂的舞台之上尽情施虐、狂欢。
这是凡人无法触碰的“神之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