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说有个大一新生上学期学完了一整年的通识课程,成功分流进人工智能专业?”

内藤所长点着一根烟,躺在办公椅上吞云吐雾。

“对,她叫绪方弦音,是我的学生。这个学期开学前,她受了重伤,休养了一段时间。

“不过,她一回来就通过了本科阶段大多数课程的考试,现在想要申请晋级。”

说罢,吉中真琴略一弯腰,恭恭敬敬地递上了学生的成绩单,补充道:

“几乎所有理论课和实践课都拿了S,讲座和专题研究讨论的参与次数也达标了。”

内藤所长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用手指叩了几下桌面:“怎么可能?现在才刚开学没几个月吧?”

吉中老师翻开学生履历,摊在所长面前。

“她之所以能够跳级入学,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高中时在机器人设计比赛中取得了相当不俗的成绩。

“此外,她还曾经在全国记忆力大赛中荣获金奖。对她来说,本科课程似乎太基础了。

“作为她的导师,我不愿看到这么有天赋的学生沦为沧海遗珠,希望您可以理解。”

听完吉中老师的陈述,内藤所长不禁蹙起眉头,抖了抖烟灰:

“绪方弦音之前从高一跳到大一,现在又要申请攻读修士,进度太快了。

“而且,她刚从医院回来没多久,这么高强度的学习会不会给她的身心健康带来不良影响?

“虽然研究所也有快速晋级的先例,但这位绪方同学的情况更为特殊,需要高层们共同讨论。

“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可以先让正在读研的学生带她进实验室做研究,观察一段时间。”

又要等?那多半是没戏了。无奈之下,吉中老师只好悻悻告辞。

待她走后,内藤所长召集心腹手下和研究所的合作者们开了场秘密会议。

他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身体微微前倾,用手肘支撑着上半身,交叉的十指刚好挡住了口鼻。

鼻梁上的镜片闪着寒光,令人捉摸不透他的表情。

“绪方弦音要申请晋级,各位怎么看?”

“我反对!绝对不可以让叛国贼的子女接触机密研究!”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果断拒绝。

坐在他对面的秃头男子摇头晃脑,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依我看,绪方弦音和她的父母未必是同路人。她受到外祖父母的影响,对政治和历史毫无兴趣。”

精瘦男子冷哼一声,立刻反驳:“我听说她和隐山绘理见了不止一次面。”

“您刚从岛外赶来,消息有点滞后了,”秃头男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绪方弦音已经和北叶彻底决裂了。”

言毕,他挥了挥手,让随行秘书向参会者汇报北叶那起杀鸡儆猴的事件。

精瘦男子听后沉吟不语。

片刻后,他似乎心有不甘,语带讥讽:“不过是个小孩儿而已,有必要特地召开这么一场会议吗?”

他身旁有个留着W型胡子的绅士似笑非笑,呷了一口红茶才悠悠然道:

“我们的金主看腻了受刑过程和活体实验,嫌戏剧性不够,总想看点新花样。

“上次的内环异变事件本来是极好的素材,可惜现场的监控设备都被干扰器破坏了,无法剪辑成片。

“吸纳绪方弦音,让国民看到←翼历史学家的女儿走上截然相反的道路,难道不是很有趣吗?”

“金主们看戏看得高兴了,我们能拉到的投资和赞助也就多了。”

“可是……”精瘦男子略有迟疑。

“我知道您的顾虑。我们可以先授予绪方弦音学士学位,安抚她的情绪。

“表面上批准她攻读修士课程,但不允许她触碰机密研究。

“对了,有些老师不见得和我们一心同体,要盯牢一点。”

内藤所长微微颔首,对胡子绅士的建议表示赞许。

“那孩子不是在北叶呆过一段时间吗?我们不妨引导她透露那里的情况,获取更多情报。

“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如果真的和北叶决裂了,可以收为我们所用,成为第二个志村崇一。

“如果只是在演戏,那就相当于主动送上门当人质,可以成为我们要挟北叶的筹码。

“根据町中心医院的检查报告,绪方弦音有滥用解压喷雾的经历。

“而心理辅导站也指出,绪方弦音得知学姐死于暗恋对象之手后大受打击,所以才会沉迷学习。”

其他人见状纷纷附和:“是啊,阁下高见。”

2.

“绪方弦音同学,恭喜你从工学部・人工智能专业毕业,获得叶岛产业技术综合研究所与T大联合授予的工学学士学位,进入修士课程学习阶段。

“以下是大学院・情报理工学系研究科・人工智能专业的简介,请在规定时间内选择感兴趣的研究领域与导师,并按时提交申请书。”

望着晋级通知书上的烫金字体,弦音非但没有春风得意的成就感,反而觉得事情顺利得颇为奇怪。

不管怎么说,现在应该赶快向吉中老师道谢。

于是,弦音提了盒刚从端木馆买来的现做菓子,前往教师宿舍拜访恩师。

吉中老师连连摆手:“不用送礼啦,我当了你的导师才没多久,帮不上什么忙,很快你就有新导师了。”

“这些天是您在替我四处奔走,我都记在心里的。”

“绪方同学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

吉中老师喜上眉梢,没一会儿又面露忧色:

“话说,这么拼会不会太辛苦了?所长非常担心你的身心状态,差点就不肯批准晋级了。

“我听说有学生顶不住压力,生了重病,不得不回家休养,甚至还有人自寻短见。

“所以,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唔,吉中老师好像不知道月山学姐的真实情况。她是可以拉拢的对象吗?

于是,弦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老师,冒昧问一句,您和那个研究科的人关系如何?”

眼前的青年女子苦笑不已。

“嘛……国内最顶尖的学府是哪两所,你也是知道的。

“研究所的高层大多出身于这两所高校,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学阀派系。

“他们会将自己的亲信安排到最受重视的研究科,其他教员是很难融进去的。

“像我这种没人脉、没靠山的,就只能呆在学部带本科生了,没办法当硕导和博导。”

原来如此,吉中老师被排挤了啊!弦音默想。

沉思几秒,她向老师深深鞠了一躬:“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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