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拉城墙上的虚数晶体蒙着永夜季特有的灰翳,机械侍者捧着热饮托盘穿过街道时,永昼市场的霓虹招牌正在渐次熄灭。法玛尔推开旅馆房门时,青铜门轴旋转着,发出碾碎冰晶的咔嚓声,惊飞了屋檐下打盹的冰雀。

"这里安全吗?"库鲁将染血的熊皮大氅甩在玄关,冰晶在地毯上融化成深色水渍。四肢被机械臂紧勒出的血痕还未消退。

艾莎怔怔地瘫坐在门口,α-4在她膝头发出微弱的嗡鸣,伊卡洛斯在启动时发出了特异性电磁脉冲,影响到了它的运行。

"既然它们挑试验品还要从冰原上选,那说明阿斯拉内部并没有被完全渗透。",法玛尔擦拭着沾满冰晶的义手,"这里的人没点危机意识,说明他们被保护的很好。"

库鲁不可否置的努了努嘴,眼神瞟向艾莎,"你没有什么需要和我们解释的吗?",在方舟内她和那个投影之间的对话但凡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有什么秘密。

法玛尔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艾莎,她的瞳孔微微收缩,眼眸轻颤,她知道这一切不可能再记住隐瞒下去了,于是微微颔首。

他们向库鲁概括性的介绍了各自的身份,与南境目前的境遇。

"那个投影,叫做伊卡洛斯……是斯麦尔德林的方舟的导航系统与数据库。",艾莎平静的讲述着。

"斯麦尔德林?",艾莎对法玛尔也没有提起过这里,他也有些意外般的询问道。

"是泽西浮陆之外的,更大的世界。"

"已经毁灭的世界。"

"也是,我的故乡。"

艾莎的语气带着些许怀念,作为斯麦尔德林的最后一人,她承载着那个文明最后的记忆。

随后,她讲述了斯麦尔德林的灭亡、古兽与方舟的来历,以及她来到这里所承担的使命,法玛尔和库鲁从一开始感到讶异到最后陷入了沉默。

"我不该给予它智慧,所有的智能若不受控制,最后必然会带来疯狂。"

艾莎的右手紧握,指尖深深陷入手掌,这是她经历这么多次教训之后所总结出的深刻教训。

"在将所有人族的基因序列释放到这片浮陆之后,按照程式它将陷入无法唤醒的休眠,并沉入浮陆板块,但我没想到在休眠前它就在悄悄修改自己的底层数据了。"

"我不清楚它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但现在的它和曾经不再是一个东西了。"

"但有我的地脉系统存在,它对浮陆的影响有限,直到它诱导贵族们和西格玛……使用古兽之血削弱了我的权限并侵蚀了我的记忆,那时起我所能造成的影响便再也不能察觉并阻拦它了。"

"现在看来,这里的人们宁愿付出生命也要筑城阿斯拉,就是为了躲避它在南境的动作,可惜我当时并没有完全理解冰原人的请求,只是赐予了火种,而没有深究背后的原因,如果当初……"

"都是,我的错。",声音颤抖着,艾莎缓缓低下了头,蓝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额前的刘海下面留下一片阴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

族群的灭亡本该让库鲁指责些什么,但他做不到,若不是艾莎五万年的努力,这片浮陆都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他没有苛责些什么的理由。

"一定还会有办法的。",法玛尔轻轻拥抱着少女,"你独自一人已经做的很好了,也该让我们这些受你保护这么久的'后人们'来帮帮你了。"

————

艾莎的精神已经到了极限,在将沉睡过去的她安置好后,法玛尔和库鲁做了些许乔装,向城市中心的城主府走去。

与巍峨高耸的建筑所相对,听说这里的城主已经有十几年没有露过面了。

但艾莎的记忆受损,并不能再提供些什么情报,法玛尔也不愿意继续去戳她的伤口。

他所想到的办法便是眼前的阿斯拉城,作为能屏蔽方舟的影响的古老城池,其中若是有什么辛秘的话,那一定会是艾莎所提到过的——火种。

因此他的计划便是去寻找城主,作为此地的最高权利掌握者,城主一定知晓的更多不为人知的旧闻。

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伊卡洛斯是有人类盟友的,如果他们在监视着阿斯拉的高层的话,这将会使他们三人和整个城市置于不利的境地,但目前也没有更加有希望的突破口,而且法玛尔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破局之法。

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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