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肖岭捏紧了拳头。
炼魂宗长老的残魂说过,炼魂宗灭亡时整个宗派从上到下都被血仙洗劫干净,数万门人尸骨无存,连肉身带神魂都被血仙吞噬,成了血仙血煞灵力的养分。
现在乱魂山谷和炼魂峰下,除了倾塌的殿宇和堆满尸骨的道路还有什么?
只有一群群长年累月积攒怨气形成的鬼魂怨气,在残垣断壁中萦绕,久久不散。
血仙怎么可能把炼魂宗搜刮的这么干净?一开始就打着让炼魂宗彻底灭亡的算盘,才会做的这样绝。
“实际上血魂合一法早已经有了雏形。老师当年故意引导炼魂宗研究血魂合一,只是想借炼魂宗的魂魄一用,顺便让这些抽魂夺魄的傻冒帮忙打工。”妖异女子娓娓道来,“等到功法完善的差不多,就风卷残云,搞定收工。血仙教所需的魂魄血肉一下子就够用了。”
“没有你,血仙教不会像现在这样难缠。”魏圳冷不丁开口。
“···的确如此。毕竟真正让血魂合一彻底升华的人,是我。”妖异女子妩媚一笑。“不过,我教给你的版本可没有后门,你放心用。”
她张开苍白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扳着指头计数,“一,二,三,四,足足四位仙尊境界的融魂血身,你这些年真是下了苦功。一人炼化四位仙尊,这消息要是传到中洲,怕是巡天司一炷香之内就会把你就地正法。”
魏圳不卑不亢,拱手回应,“那魏某只能请圣子保守住这个秘密了。”
魏圳变了呢。
严墨感觉到,魏圳和以前不一样了。
果然不应该把他和自己绑在一起。
她总归是做了一件好事。
她很清楚,她过去都干了哪些丑陋肮脏见不得人的事情——自几百年前她流落南洲开始,手上的血债哪里还数的清?血仙教来来回回灭人满门,哪回没有她的参与?血仙教得以称霸南洲,都是她带着左右护法杀出来的。
血仙教注重以杀养杀,她这么多年杀戮积攒的血煞之气要是暴走,能让小半个南洲沦为地狱。
把碍事的家伙全都清理干净,南洲魔门肆虐的场面就会收敛一些吧。当时的血仙教圣子严墨如是想到。
真是遥远的回忆···
严墨微微偏过头,与魏圳错开视线。
“李易那小子可是想你想的很,你有兴趣的话,不妨跟着我去见一见他?”
“所以,秋铃,你要不要跟着我走?”血仙教圣子一手抬着秋铃的下巴,一边朝着站在血池里无所适从的洪肖岭抛去一个妩媚眼神。“我很欣赏你哦。”
“让你失望了。”洪肖岭冷冷开口。“我对几百岁老男人变的女人和死而复生的僵尸没兴趣。”
“啊,那太可惜了,我只能带走你的身体了呢。”严墨抚摸着秋铃光洁白皙的脸颊,“想必另一个你不会拒绝吧。”
洪肖岭只觉得胸口那团汹涌的怒火窜上舌尖,他有些急了,冲着石台另一侧的魏圳大喊,“魏圳,这就是你说的圆满解决吗!每次有事情希望你能帮忙解决,结果最后都会出状况,你让我怎么信你!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听你的!”
“呀,好像秋铃这孩子对你很不满。魏圳,你这个师尊很不称职哦。”严墨牵着一脸幸福的秋铃走到洪肖岭身边。“秋铃,既然他不靠谱,不如跟着我一起走?”
“滚蛋,不要脸的贱人!我呸!”
严墨无奈地笑了,苍白面庞上显出些微红润,“换成以前还在血仙教时,我怕是会撕烂你的嘴。”
“来啊!反正我现在的身体就是凡人。”洪肖岭嘴上一点不带停的。
“差不多可以了吧。”魏圳脸上很是平静,“对你来说,帮我弟子分离神魂只是随手的事。”
“···要是我没有不请自来,你是不是会找上你的好师兄东阳?毕竟她现在也算得上融魂血身的资深使用者呢。”严墨缓慢抬起秋铃那只受伤的手掌,掌心渗血的伤口正在愈合。“她是规则之体,再加上一个东阳仙尊,东极宗一门双璧啊。”
随着严墨做完这一切,秋铃掌心缓缓凝聚出一颗青灰色的晶石。
“安心,你体内残魂的影响已经被我清除了,剩下神魂之力都在你手里。以后想借用道宗境界的神魂,把这个魂晶拿出来用就行了。”严墨微笑着解释。“秋铃她对我不感兴趣,你呢?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秋铃歪了歪脑袋,保持着微笑,像是没有听懂她面前这个妖艳女子的话。
“···你作为本体有点太弱了。”严墨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目光不断在秋铃和洪肖岭之间游离,“明明没有受到神魂冲击和记忆混乱的干扰,恢复意识居然还要这么久。”
秋铃上翘的嘴角逐渐耷拉下来。
“哦,彻底清醒了,怎么样,要不要去见一见李易?他也算是你的分身吧。”
“还是,还是算了吧。”秋铃干巴巴地开口。
一个可以随意穿梭空间的李易就足够令人头疼了,再加上一个血仙教圣子,他只觉得恐怖。
“唉。”严墨长叹一声,轻轻将秋铃的手指合拢,“记得别弄丢了,道宗境魂晶可是很少见的。”
“你不是魔修吗?为什么要给我这个?”秋铃诧异。
“有个小屁孩想让我帮你一把,有一头倔驴也打算帮你,我反正也顺手,就帮你一把咯。”严墨语气轻松得像是卸掉了千斤重担。“怎么,你觉得我不怀好意?”
血仙教圣子(女)能怀抱好意就有鬼了。
“看你表情还是很抵触,算了,随你。”严墨迈着轻快的步伐淌过血池,苍白纤细的脚在血池里荡开层层涟漪。
她在魏圳身前站定,鲜红的眸子直视魏圳,似乎想找到藏在魏圳平静面容之下的破绽。
“魏圳,咱们没什么话好说了,对吗。”
“或许吧。”
“你在封印我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严墨笑容里满是苦涩。“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和当年差不了多少,没怎么变。”
魏圳目光有些闪躲。
察觉到魏圳视线的偏移,严墨终于合上双眼,她妖异曼妙的身体像是泼出去的红酒一样飞溅开来,化作漫天血雨,融入血池之中。
血池很快在漆黑的石台上消弭无形,似乎从来没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