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儿有些感慨,被闫玉竹强大的怨念吞噬,她成了仆从般的存在,想要轮回都无法做到,只得依附于闫玉竹。
这谈不上坏事,谁让苏媚儿喜欢的就是和美丽的女孩儿在一起,能和跟玉竹这样的少女实现共生,她相当享受。
更别提青丘之中,传承不算少见。
她目前和闫玉竹的联系,若要形容,就是长辈将力量传给晚辈再以魂灵状态寄宿于晚辈狐尾之中陪伴,不少实力强大的狐妖都会这么做来延续自己的精神。
因而短短几日,她就坦然地将闫玉竹视作自己衣钵的传承,当做徒弟甚至女儿般的存在。
而闫玉竹也不认为一只母爱泛滥的蠢狐狸能多妨碍自己对卫因犯花痴,就跟她实现了和平共处。
两人这般谈论情爱如何才是正确,已经是她们的常态。
苏媚儿这会儿甚至在想着帮助闫玉竹得到卫因。
这狐狸经历失败的苦痛后,有了新想法。
那就是趁两人进行床笫之欢时突然冒出,把卫因给吓得再起不能,苏媚儿觉得这种报复比那厮真的死了舒爽多了。
有用的消息没能寻到,京畿地区的酒肆不及其他更为自由的城乡开放。歇息半天,闫玉竹也只听到城内外守备调动频繁,皇城以东乡野出现了不明原因的死尸,以及在哪个乡镇发现了哪家哪户失了魂的闺阁少女这类没有太大价值的寻常信息。
付完酒钱,闫玉竹转身就要离开酒肆,可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一段对话。
“那小国公下落不明,护国公可没别的孩子,这今后,谁能接手老国公的位子啊?他老人家杀敌无数,到了晚年先是丧妻,接着丧女又丧儿,官家虽给了抚恤,但…”
“终究是破军命,一般人消受不起啊,不过小国公爷的未婚妻倒是痴情人,没有婚书也愿给他当个望门寡。”
“这话可不能乱讲,那姑娘据说能力不在小国公爷之下,已经让收入缉妖司,指不定下个卫因就是她!”
“年轻貌美的姑娘家是个江南的温婉女子,她进那都是滚刀肉的缉妖司?我看怕不是…”
交谈的一方压低了声音,和他扯嘴之人见状也谨慎许多,他们俩坐在酒肆的一角,谈论的动静不大,甚至能说是细若蚊声。
可拥有狐妖之力的闫玉竹听得很清楚。
【马车夫?似乎是给宫里运菜蔬的…】
稍稍打量之后,凭借着两人的扮相,闫玉竹辨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她重新坐回位子,正要收拾桌子的店小二一愣,刚想张口询问,十枚铜板已垒好落在一旁。懂事的店小二不着痕迹地擦干净污染桌子的铜臭味后,就暂时没了打扰这古怪客人的想法。
苏媚儿被那手收钱的功夫给惊艳到,不由啧啧称奇。对没见过世面的狐狸,闫玉竹没理会的打算,只集中了注意去听那两位马车夫的交谈。
【舅舅的未婚妻是什么时候进城的,我怎么连个讯息都没有。】
她心底疑惑甚重,目前比起关于卫因的消息,她更对那素未谋面的,很大原因上促使她和舅舅落得如今局面的女子感兴趣。
其实真要算,易钰算是无辜的,但相府大小姐不管这些。
要是她会在意道理,就不会对卫因表白了。蛮横地宣泄情绪是她喜欢的一种态度,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两件事。
一是确认舅舅生死,二是折腾易钰。
做完这些,她也不会选择轻生,舅舅拿命换来的让她活下去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轻率地浪费?
闫玉竹那带着疯狂爱意的眸子微冷。
【以望门寡的身份自居么,还真是给你脸了,呵…】
若消息属实,她是要上门去见见舅舅那位未过门的妻子打算怎么当一个死了丈夫的苦命鸳鸯。
闫玉竹希望那女的是个处子,这样她就能有更多的鼓捣那人的想法,至少…
若是那女的要借自己舅舅的名头来给自己立牌坊,她不介意让她遗臭万年。
当然,先给她去准备个贞节牌坊。
想当望门寡就得有孤独终老的魄力,真要守规矩了,闫玉竹是不介意自己喊那人一声舅妈的。
【妾身都觉得你的想法有些极端了呢。】
苏媚儿被闫玉竹那恐怖的念头给吓到,只是相府大小姐下定了决心的事就基本没了改变的可能。
那两位马车夫压低了声音,确认周围人没有将注意放在他们身上后,才继续方才的交谈。
“有话快说,别磨磨叽叽的。”
“那不明摆着是控制那缉妖司的手段?”
“细说,我知道你闺女是宫里的婢女。”
“呵,官家可管不住缉妖司里那些能人异士,小国公爷死了,让他那貌美如花的未婚妻来那司里,便是想让她来安抚那些能人。
谁让小国公爷对那些杀才态度不一般,形似家人,连官家都没法直接使唤。”
“这天底下还有圣上没法使唤的?”
【他们聊的内容不一般啊。】
苏媚儿已经听出了问题,而作为朝廷大员的女儿,闫玉竹哪不能明白两人的话题已经逐渐向大逆不道发展,但她选择了沉默。
【要是真的,你准备怎么做?】
【弑君。】
【你倒是真的…】
这毫不犹豫的回答,让苏媚儿都由衷地佩服。
冷血且疯狂的美少女吗?
真不错啊。
作为大妖,想要杀死那真龙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龙脉护体,天命加持,她当时复仇也只得向着卫因泄愤,而没考虑去对抗皇帝。
得到她力量的闫玉竹却完全是不怕遭天谴的,为了自己的爱,她能毫不犹豫地抛掉理智。
之前她诱导闫玉竹引发的诅咒效果估计没有到致死的地步,两人血缘上毫无关系,卫因只是称呼上的舅舅,诅咒最多也就让他身体不适。至于仙山的险恶,让卫因这个耐杀王身死还是挺难做到的。
更别提死讯传来,都城反应迅速,护国公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本就疑点重重,若是两位马车夫说的没错,那卫因之死就是皇帝一手操持的,事情便变得复杂了许多。
但那两人接下来的话,让闫玉竹再也无法安坐。
“也说不准是小国公爷那未婚妻实在貌若天仙,让圣人起了垂怜的心思,不是说娘们不行,人刚死了就让他未婚妻去接了缉妖司的活儿,除想法子招入京城趁机锁进深宫外,还能怎样?”
那猥琐的表情,闫玉竹看得很清楚。
在车夫说到“如果是我也想尝尝那女子滋味”时,便感到身后骤然多了一阵冰凉,紧接着就是夹带痛苦的无力感。
他没有回头的机会,只看见对面同行目露惊恐,周围变得混乱后有人给了他一脚。
才听见一道冷漠的女音:
“纵使要羞辱她的名声,也得是我先,你算什么。”
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