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人烧的痕迹。”

雪地上有一处漆黑的烧焦痕迹，像是曾有篝火。

但陈墨判断，这不是人为的。

“你怎么看？”

不远处，两名内卫矗立着，静静观察陈墨，没有帮忙的意思。

“有些经验，但不适合雪原。”

“年纪比我儿子都小的黄毛小子，也配指使我等？”

两名对陈墨的实力没有概念。

弑杀恶神……这个说法，只让他们认为，陈墨斩杀了一名长生者。

真正了解陈墨强大的人，坐据幕后。

所以内卫对自己被派来辅助陈墨的命令，是愤愤不平的。

他们两个，一个先前镇守边疆，斩杀入侵者，一个追杀叛国者，将恶徒的脑袋插在军刀上……这些是何等的荣誉？

可现在，陪一个少年郊游？这简直是侮辱！

“陛下或许认为我们和公爵们走得太近了，想借机敲打我等。”一个内卫猜测道。

另一个内卫点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陈墨走来，缓缓道：“这片地区不对劲。”

“有太多恶意的气息了。”

两名内卫对视了一眼。

“特使，”一人呼吸道：“我们的邪魔感应装置没有反应，特使是如何察觉到的？”

陈墨低头。

他脚下，黑色的阴影中，一双猩红的眼睛正在凝视内卫。

九首影蚩龙的感应应该不会有错。奇美拉可是灾祸之祖之一，陈墨读取了祂的记忆，她曾和邪魔一起待过，对这种气息很敏感。

两名内卫虽然抵触，但陈墨的身份摆在那儿，他们不情不愿地在身上的衣服上，解开了一个纽扣。

咔哒。

陈墨眼睛一震，脚下的阴影也传来低吼，发出敌意。

这就是邪魔的气息吗……令人心悸。

“嘶——呼——”

内卫吞吐着，暗红的能量像一条小蛇，从呼吸机里钻出来一个头，吞吐蛇信子，散发杀机。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嗯？”陈墨的眼中，空气里突然多了许多数字。 1000010000010001100001010001000…………

“听我的，回家，回家……”

“爸爸，你在里面吗？”

“吼吼！”

“猎物死后，就要归于尘土。”

“……1÷1，等于几？”

“…………”

“……熵？”陈墨吐出一个字，他猛地甩头，打消了用显照之羽探查动物想法。

直觉告诉他，刚刚那一瞬，显照之羽能看到很多很多……

但就是因为，能看到的太多了，所以他绝不能看。

邪魔到底是什么？陈墨想起来，周围的人提起这个时，都像是在刻意朝他隐瞒信息，不想让他知道太多。

“无论是什么，只要有形，只要有意识，便可烧却，只要有侵略欲望，便可镇杀。”陈墨自语道，九色焰火在他瞳中一闪而过。

“嘶————”内卫突然猛吸一口气，暗红的脉络时闪时烁，升起，又熄灭

“你怎么了？”另一名内卫上前，陈墨看到，他一手握住军刀，一手握住了对方呼吸机上的一个枢纽。

只要有一点不对，他会毫无犹豫的，斩杀这位朝夕相处的同僚，这就是内卫的素养。

“没事……塌缩装置出了点异常，已经恢复了。”内卫道，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你感觉到了吗？”

“嗯……是邪魔。”内卫严肃道。

——————

内卫对恶意的气息更敏感，陈墨跟着两人，他们进入森林，恶意的气息随脚步越发浓郁。

他们找到了一只野兽，它被一颗苍天大树压住，正不断用爪子刨地试图爬出来。

“唔……呜呜！！！”

“邪魔居然入侵到了这么靠南的地方……”

“驻军的司令官应当被斩首！”

两名内卫都是有些愤怒。

“还好，只是被污染的野兽。”

内卫拔出军刀，干净利落地插进野兽体内，夺去了它的生命。

“重点，是这个……”另一名内卫注视着这颗大树。

它长得很高大，粗得可以做熊洞了，树体的颜色也和周围的树不一样，呈老旧的墨绿色，仿佛有灵性般。老树树根粗壮得像成年男子的手臂，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扎根，像是一个人用手撑在地上，想要爬起来。

这颗树在这森林里，像巨人走进了小人国一样格格不入。

陈墨没见过这种树，可从内卫的态度来看，这不是什么好事。

“该死的萨米野蛮人。”

“他们把信仰播撒到这里，就说明……邪魔也是他们引进来的？”

“哼，他们倒是学会了些先进的手段，可惜在帝国的铁血镇压下，这些毫无意义。”

内卫准备也砍了这棵树，这对他来说不难，只要一刀，即使大树再壮，内卫的刀切开老树的树心，也像切豆腐一样简单。

“等等。”陈墨制止他们。

陈墨走到树前，他伸手触摸老树的皮，那是一股温暖，坚实的触感，话语顺着温热的感觉流进他的手心，像呢喃，回应。

他伸手，老树居然像剥壳一样，露出里面一颗暖洋洋的，碧绿的树心。

“…………”

陈墨看着这颗树心，没多少犹豫，他便一口吞入。

“等等！”

“特使，萨米人的树心可能有毒！”

陈墨闭上眼睛，一些景象在他耳边浮现，刚刚听见的杂音也渐渐消散。

“老树啊，感谢你的恩赐……(萨米语)”陈墨喃喃大，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萨米人的异端信仰，让他们在每个部落，都有这么一种诡异的老树。”

“特使……这种树不能长在乌萨斯境内，我们必须砍了它……”

内卫还在劝说。

“不用你们动手，”

“向那儿看。”陈墨指着大树后面。

一行巨大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北边，连接着大树，那脚印变形歪曲，在大树正后面，有着很深的一道痕迹，就好像……它一路迁徙至此，坚持不住时，跪下了身子。

“……它追寻邪魔至此？”

内卫都震惊了，这仿佛不是一棵树，是一个红了眼的猎人，拼死也要抓住它的猎物。

陈墨道：“它已经死了，临死前，它用最后一丝力气，镇压了这只邪魔怪物，这棵树……是从萨米一路迁徙过来的，只有它一颗，没有族人。”

“但它不是猎人，是猎物。”陈墨肯定地道，他看向北方：“你们说，这种树，是一个萨米部落的核心？”

“回去写报告吧，内卫。”

“萨米出现了异变，很大的异变！让这一族之长的老树，都只能慌不择路地逃跑，一路跨越边境数百里，逃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