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镇妖司七品镇妖使许之！全队定位！"
嘶哑的吼声撞在瓷砖墙面折出回音，拇指划过屏幕溅开雨点般的信息流。五楼声控灯随着他疾跑的脚步逐层亮起，消防栓玻璃倒影里掠过他渗出汗珠的侧脸——那里还粘着游戏耳机的压痕。
"顾夕颜，西侧路口准备进入！"耳麦传来衣料摩擦声，隐约能听见她高跟鞋踩碎落叶的脆响。
"陆晴天抄近道呢！共享位置发你了！"少年喘息里混着共享单车铃铛的叮当。
周玄的汇报伴着键盘敲击声："妖力核心位置锁定临安大学城西侧入口！"
陆晴雨冷静的声线从救护车鸣笛中穿透："急救组已就位。"
许之撞开地下车库铁门，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黑色越野车引擎盖还残留着昨夜雨渍，山河集团的银色LOGO在手机电筒光束下泛着冷光。他单手撑住车门跃入驾驶座，安全带金属扣撞击声与轮胎摩擦声同时炸响，车前灯劈开昏暗车库里漂浮的尘埃，仪表盘红光将方向盘上暴起的青筋染成血色。
30秒前，许之收到紧急通报，临安大学城内有人受到妖魔袭击，目前生死不明。
30秒后，印有山河集团logo的黑色越野车开出车库，化作一道流光冲往临安大学城。
夕阳逐渐藏进高楼之间，天边被染成剑刃一般的冷峻色彩。
“气死了！都打到最终boss了！”顾夕颜恨恨的咬着牙，夕阳残光卡在仓库顶棚裂缝间，像一柄生锈的刀片悬在她的头顶。她的高跟鞋踹开了铁门，陈年锈渣簌簌剥落，战术手电的光束劈开黑暗，照出空气中悬浮的冰晶——零下十八度的冷气正从破损的制冷管喷涌，在她睫毛凝出白霜。
这是位于大学城西侧入口的冷冻仓库，这个仓库几乎供应着整个大学城的生鲜产品。
"咔嗒。"
手枪保险打开的声响惊动了黑暗中的东西。顾夕颜齿间泄出低咒，舌尖还氤氲着打游戏时喝奶茶残留的甜腻气息。战术手电强光扫过结霜的货架，忽然定格在一双瓷白的小腿上——那是一个女大学生，她呈扭曲的蛙形仰躺在血泊里，膝盖骨反向折成直角，面颊上蠕动的黑色纹路如同活体刺青。
“我找到受害者了！”顾夕颜单膝跪地时丝袜擦过冰面，素手刚触到受害者鼻息，后颈寒毛突然炸立。
"砰！"
子弹擦着耳麦线没入黑暗，天花板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锐响。战术手电上抬的刹那，光斑中闪过半张由阴影线条构成的脸——没有五官，就像是纷乱的线条勾画出的人形。
“就是你小子打扰老娘玩游戏是吧！”
顾夕颜旋身后仰，子弹追着那道鬼影在钢梁上凿出火星。弹壳坠地的脆响中，黑影以人类不可能的角度折叠躯干，像团被揉皱的报纸飘进货架缝隙。
腐臭味骤然浓烈。
顾夕颜甩出空弹夹的瞬间，黑影从背后货架镜面折射而出，利爪撕开她肩膀上连衣裙的吊带。她借势前滚翻撞向结冰的货箱，新弹匣卡入枪膛的金属撞击声与黑影指甲刮地声重叠成死亡交响。
"咯咯......"
非人的笑声在四壁碰撞出回音，顾夕颜背靠制冷管剧烈喘息，白雾刚出口就被冻成冰渣。黑影从天花板倒垂而下，由阴影凝聚的利爪距她眼球仅剩半寸——
“我要你的皮！”
那声音沙哑，根本不是活物能发出来的声音。
“要你大爷的！”
顾夕颜的瞳孔中忽然开始泛起幽蓝色涟漪，一股灼热的气息自心肺流出，流淌进四肢百骸。眼中的世界忽然变得缓慢，阴影刺来的利爪在眼前停滞，呼吸喷出的热气在空中凝结成冰渣——
"轰！"
异样的停滞感只维持了一瞬间，越野车撞破砖墙的轰鸣震落顶棚冰锥，许之的车头灯将黑影钉在光柱中央。那东西发出磁带卡顿般的尖叫，沥青似的躯体在强光中沸腾起泡。
许之踢开车门如一道利剑般跃出，劈出凛冽刀光的同时丢给顾夕颜一把脉冲步枪。
顾夕颜趁机滚到车尾，接过许之抛来的脉冲步枪时，指尖摸到枪托上未干的血渍——是方才撞车时飞溅的妖血。
“四点钟方向！”许之的长刀劈开结霜的货架，冰雾中闪过一道银弧。刀刃切入黑影躯干的瞬间，刀身铭文迸发青光，如同烙铁陷入黄油。妖物裂开的断面喷出胶状黑液，溅在车头灯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你差点撞死我！”顾夕颜抱怨着，打开步枪的保险，蓝光弹道在黑暗中织成蛛网，每一发击中黑液的弹药都会引发小规模爆炸，飞溅的粘稠物在墙面留下放射状焦痕。
“被我撞到你还只是受伤，要是挨它一下你百分之百活不成。”许之刀尖一挑，挑飞半截仍在抽搐的阴影触须。那触须落地后竟像蚯蚓般扭动着钻向地缝，顾夕颜抬脚狠跺，高跟鞋底传来碾碎甲壳的触感。她突然感觉脚踝一紧——更多黑色丝线从地缝涌出，正顺着小腿向上攀爬！
"闭眼！"
许之甩出三枚闪光弹。强光中黑影发出高频悲鸣，顾夕颜趁机撕开被腐蚀的丝袜，小腿皮肤上已浮现蛛网状黑斑。脉冲步枪切换到散射模式，蓝光弹幕将地面轰出蜂窝状坑洞，黑色丝线在光焰中蜷缩成灰烬。
"东南角排水口！"周玄的警告伴着电流杂音炸响。
腐臭味突然转向。
许之的兽面过滤器发出刺耳警报，他反手掷出长刀，刀身旋转着钉入通风管道。黑血从铁皮缝隙渗出，沿着刀柄滴落成冰棱。顾夕颜的步枪同时对准天花板扫射，打碎的日光灯管如玻璃雨倾泻，每一片下落的碎片都映出黑影的残像。
"它在模仿学习！"顾夕颜喘着粗气更换能量匣，发现妖物的闪避轨迹正逐渐贴近人类战术动作。它甚至摆出格斗架势，阴影凝聚的肌肉线条完美复刻了许之的持刀姿态。
许之猛地扯下兽面，呼出的白气在眉梢结霜："周玄！干扰它！"
"正在注入干扰系统！闭眼！"
整座仓库的照明系统突然爆闪，黑影发出磁盘格式化的刺耳声响。顾夕颜抓住瞬息破绽，脉冲步枪叫嚣着喷出数道蓝光穿透妖物身躯，子弹命中产生的爆炸冲击波掀翻三排货架，冻牛排和龙虾尾如炮弹般四处飞溅。
可是当冰渣与冻货彻底尘埃落定时，那只漆黑的妖物却失去了踪影，只剩下一地尚在蠕动的黑色液体。
许之与顾夕颜背靠背互相戒备，通讯器忽然传来陆晴天的惨叫："排水管里全是这玩意儿！不对！"
话音被剧烈的爆炸声切断。
随着嘈杂的声响结束，陆晴天喘着粗气的声音传来。
“它们不是本体！”
“妖力反应完全消失！它就像海参射出内脏逃跑一样，丢下自己的一部分逃走了。”频道中传来周玄懊恼的声音“丢下的那部分产生的妖力反应完全遮盖了它自己的妖力反应，我们跟丢了！”
顾夕颜扯下结冰的耳麦，发现青铜兽面内侧凝着自己的血沫。许之刀尖挑起的黑色黏液正在汽化，散发出焚烧塑料的恶臭。
许之收起长刀，看向刚刚被破坏的冷冻柜门，冷冻柜深处，七具同样姿态扭曲的躯体正在冰雾中若隐若现。
“该死！”许之紧咬着牙齿，虎牙刺破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