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胸口像被人猛地掐住,呼吸都滞了半拍。

他盯着书籍,脑子里疯狂回放进门以来的一幕幕。

从进宅邸起到现在,他没遇见到白家人...

——

就在思绪间,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响起。

哒...哒...哒...

陈凯瞬间攥紧手里的烟,呼吸屏住,耳朵绷得死紧。

声音缓慢又平稳,像谁在走廊里来回巡夜。

陈凯知道,这个时间点白家所有人都在忙着一会的今夜婚礼的事。

哒...哒...哒...

脚步声停在书房门口。

门缝下投进来一道影子,修长的人影在光里缓缓晃动。

——

陈凯没动,手伸进口袋,指尖悄无声息地摸上了诡物。

他屏住呼吸,盯着门缝。

影子静止了几秒。

门外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陈先生...快入夜了,您在找什么?”

——

陈凯脊背一僵,心跳砰砰作响。

他听得出来,这是之前领他进宅的白家管家。

但这声音里,透着一种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冷意。

像是剥去伪装的死人,在用人的舌头说话。

门外没人敲门。

影子却一寸寸贴着门缝晃动,像是用什么东西在窥探屋里。

——

陈凯手心的汗浸透诡物,指尖微微发抖。

他得想办法拖住它。

“我...无聊,随便看看。”

外面的影子晃了晃。

半晌,管家笑了。

“这屋子里能看的东西可不多。”

“再翻下去...怕是会看到不该看的。”

——

陈凯指尖缓缓攥紧。

他盯着门缝,心跳声几乎盖过了对方的声音。

半晌,影子渐渐往后退去,脚步声沿着走廊缓慢远去。

就在消失前,那声音又悠悠飘回来。

“陈先生...翻书的时候,记得轻点。”

“白家人...最讨厌别人弄坏他们的东西。”

——

走廊重新归于死寂。

陈凯死死捏着骰子,手指发白。

书房里的烟雾散开了些,但空气里那股腐烂的味道却越来越浓。

“管家……竟然没找我麻烦。”

陈凯靠在门后,悄悄吐了口气。

劫后余生的庆幸才刚浮上心头,随即又被不安压了回去。

太反常了。

他昨晚坏了白家人的好事,按理说今天怎么都得有人找上门来,可管家从头到尾连半句质问都没有,甚至还特意提醒了他一句。

——白家人最讨厌别人弄坏他们的东西。

这话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陈凯脑海里反复回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一直以为管家是白家人。

可现在看来……不是。

“他站在白家人那边,但他不是白家人。”

“那他是谁?”

藏书房寂静,空气仿佛被抽空

陈凯盯着窗缝外晦暗的天光,冷汗慢慢渗出来。

——弄坏。

是指昨晚的婚礼?

他们知道了?

他们……都知道?

“不可能。”

陈凯猛地摇头,把脑子里那个阴森的猜想甩出去。

诡维空间不会这么绝。

如果玩家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监视,那这场游戏就毫无意义。

诡维空间是个玩规则的地方。再绝望的副本,规则里也一定藏着一线生机。

他在这一点上,始终笃定。

“他们知道结果,但不知道过程。”

那昨晚的事……他们只知道婚礼被破坏,却未必知道是谁干的。

可万一……他们其实知道呢?

这个念头像钉子一样刺进脑子里,撬开一道细缝。缝隙里藏着某种窥视的东西,冰凉的目光正从暗处投来。

陈凯狠狠按住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线索。

书里的断字才是关键。

他重新看向桌上的书,纸张微微翘起,像皮肉翻开的创口。

白意。

所有线索都指向这个名字。

白家诅咒的源头。

可书里的记载语焉不详,似乎有人刻意抹去了真相。

白意到底做了什么?

招来了诅咒,又用阳镇阴。

那位道长……真的是来解厄的吗?

还是带来了更深的恶?

陈凯眯起眼。

如果诅咒只是女子早亡,那白家男人为什么也死了?

——阳镇阴。

镇压的对象是谁?

活人镇死气……会不会根本不是用来救人的

而是用来喂鬼的?

陈凯脑子飞快运转,像在黑暗中摸索一把生锈的钥匙。

真相近在咫尺。

他不知道自己离得多近,但心脏跳得越快,直觉就越准。

陈凯的直觉向来不会骗人。

在死人堆里刨饭吃的人,靠的从来不是运气。

——是嗅觉。

危险、诡异、埋藏在尘土底下的东西,他总能比别人更早闻到味道。

现在这味道近得几乎贴在皮肤上,阴冷、腥湿,像什么东西一直藏在附近,屏住气息,等着看他什么时候会发现。

可真相像是蒙着一层白布,距离他只差一指……却始终揭不开。

还差一点。

陈凯没再多耽搁。

他深吸口气,手搭在藏书房门上,缓缓推开。

嘎吱——

门缝像张开了一道黑嘴,房外灰暗的光线透进来,照在他鞋尖上。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走廊尽头悬着一盏摇摇晃晃的油灯,把走廊尽头的影子拉得东倒西歪。

陈凯没回头。

身后那些书还静静摊在桌上,像无声注视着他离开。

他视线落在隔壁的老库房门前。

门紧闭着,斑驳的木板被虫蛀出坑坑洼洼的洞,像被什么东西啃咬过。

老库房。

从他进白家宅子开始,这里没被任何人注意。

没人提起,也没人靠近,像是故意被人遗忘的地方。

可他知道,越是不让人靠近的地方,东西就越脏。

陈凯摸出兜里的铁丝,走上前。

门锁生了锈,锁孔被尘灰堵住。

他蹲下来,手指轻轻拂过。

指腹下的灰尘厚得像一层皮。

不对劲。

尘灰是旧的,可锁孔里却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最近才被人撬过。

这门——

有人来过。

陈凯眼神一凝,抬头看向门后。

屋里死寂无声,仿佛埋着什么东西,正透过门缝偷偷窥视着他。

他没多犹豫,把铁丝塞进锁孔。

咔哒。

锁开了。

陈凯压住心跳,缓缓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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