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直这样,直到晚饭后,我们大家一起在房间里玩桌游的时候,她才与我说了几句必要的术语之类的话。
再无其它。
明天就要去本次暑期之旅的最后一站——奈良法隆寺,那是我做梦都想要去的地方,本应该养精蓄锐,明天去好好游览一番的,可现在我辗转难眠。
她为什么会露出那副表情呢?
我冥思苦想,唉,就像是蒙娜丽莎的微笑一样让人难以捉摸。
不行,我得找她把话说清楚。
我们都睡在一个房间,花之内老先生为我们每个人都提供了一套单人地铺,因此我们很自然地分开睡,只不过浩太的呼噜声有点让人讨厌就是了……
玩了一下午,香奈和耀大概都睡了,月光摸进窗来,她们没了一点动静,只是传来匀称的呼吸声。我仰面躺在床上,睁着双眼,忽然一个黑影从我面前掠过,轻手轻脚地开门离开了房间。
我一扭头,晴香的地铺上空空如也。
好机会!
我也悄悄爬了起来,跟着走了出去,她并未发现我,我站在漆黑的走廊上,尽头卫生间的灯忽然亮了,原来是去上厕所了。
接下来我只要装作也去上厕所,然后与她在走廊上意外碰见就好了。于是我故意拖慢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卫生间走去,像做贼似的……
直到听见马桶冲水的声音我才放松下来,自然地向前走去,正好与刚从卫生间出来的晴香撞面。
她意外地看着我,而我一和她对视,她又立刻躲开了。
“我也来方便一下。”我解释道。
她不说话,点了点头,不等我说什么就准备离开,死嘴,你快说啊,快留住她!
“晴香!”我唤她一声,她一愣。
“那个……关于下午……”我话还没说完,她像只小仓鼠似的拔腿就跑,还好我这只老猫身手矫健,两三步就逮住了她,强硬地壁咚了她,让她无处可逃。
她后背紧紧贴着墙壁,不小心蹭到了走廊的小夜灯的开关,一双小手无处安放,看我也不是,不看我也不是,似乎漫上点血色,就这么一动不动,乖乖地待着。
“跑什么?”我毕竟理亏,也只好平静地询问。
她不说话,但似乎觉得不说话又不太好,于是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因为……你要抓我……”
“我……”我竟无法反驳。“好吧,就算是我的错,哪个……我想问你,下午……那个场景你都看到了?”
“嗯……嗯。”她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那你为什么一直不理我,刚才也要逃跑来着。”我进逼一步,她便贴墙贴的更紧了。
“我……我不知道……”胆小的仓鼠晴香默默低下了头,呢喃着说。
“怎么可以不知道,总得有个理由吧。”
晴香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一边,本以为她会逼着自己好好解释,不然:
“那我问太一,你……为什么要收下耀的薰衣草。”
“因为……因为……”曾答对过无数道国文问答题的我,此时此刻竟不知如何作答,因为不知道它的含义吗?我不想骗她。因为我无意中抓住的吗?那被她亲脸又作何解释?
“看吧,太一也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她双腮微鼓,吐泡泡般地说着。
“……”
“太一,很受女孩子欢迎呢……”晴香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黯淡下来令人怜惜。
沉默了良久,我决定把话说出口了:
“晴香,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是跟一个女生交往的话,你准备怎么办?”
晴香立刻抬起了头,与我四目相对,一脸茫然的样子,润红的唇张开又闭上,不知所措的样子从我身上转移到了她身上。
“太……太一有……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晴香说着,委屈的泪水溢出眼眶。
虽然她的样子很可怜,但我好像有虐待癖似的,竟然不可辩驳地说道:
“对,有。”
晴香的亮瞳黯然失色,一手抓着胸口,一手捂着嘴吧,不让哭声逸散出来,而我看着痛苦不堪的她竟然无动于衷。
“太一,求……我求求你,不要赶我走!不要……不要赶我……”晴香说着就要跪在我面前,我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谁说要赶你走了?”
“不……不是吗?可……可她要是看见我在你家,肯定会……”晴香泪眼汪汪地说。
“不会,你必须得在。”
“啊……啊?”
“哎呀,算了,你别管了,总之我不会赶你走的,如果你走了,吃不到热乎料理,我也会很困扰的,再说了,那女人也不会同意你搬出去的。”我赶紧解释,要不然这只爱哭的小仓鼠非得把所有人都给弄醒。
“真……真的?”她轻轻抓住我的胸襟。
“真,的。”
晴香这才放心下来,抹了抹眼泪,微微鞠躬道:
“谢谢你。”
这有什么可谢的嘛,明明是我……她这下让我油然而生一种愧疚感。得知自己不会被赶走后,晴香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很好奇那究竟是为什么?不管是沙滩宾馆的那次她跟我撒娇求抱抱,还是前几天温泉意外地那次她说想要嫁给我,她对我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那……那我回去睡觉了,太一也要早点休息。”晴香招呼了一声,转身离去,我于心不忍,抓住了她的手腕。
“刚才我是开玩笑的,怎么说呢……我没有喜欢的……呃不,我没有打算交……也不对,总之我现在没有和任何人交往,你明白了吗?刚刚……刚刚只是为了逗你的。”
晴香惊讶地回过头,脸上的阴霾烟消云散,她竟然在因为我没有和别人交往而高兴吗?随后,晴香嘟着嘴说:
“太一,你又欺负我……”
她那故作生气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虽然有种想把她抱在怀里撸一番的冲动,但我还是理智地松开了手,和她一起回了房间。
我们两个的床铺是挨着的,躺下后,我们似乎都睡不着,我仰面发呆:不知道啊……到底是因为恩情呢?还是……恋情?唉,好难搞啊……
我正准备你闭眼睡觉,一旁传来晴香的呼唤:
“太一,太一——”
我扭过头去,只见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在黑夜里闪光。
“怎么了?”
“回去以后,我有话和你说,很重要的话!”
“为什么要等到回去,现在不可以说嘛?”
“这……这……不可以……很羞耻的说。”晴香羞涩道,我也只好点头答应,有点期待回家那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