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
“该起床啦。”鹿芊芊的嗓音温柔轻软。
“不起不起，再睡会儿。”顾清裹着被子含糊不清的回答。
“嗯，那你睡吧。”鹿芊芊柔声回答，顾清得以继续在床上又赖了两个小时，才终于迷迷糊糊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打开门，门外鹿芊芊还穿着那身睡衣，正在看电视。
看见他醒，鹿芊芊的眸子一下子亮起来，“早上我们吃面。”
顾清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十点了。
“你还没吃东西？”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唔，反正也没有很饿，现在吃也差不多。”说着鹿芊芊便撸起袖子，去到厨房里穿上围裙，开始点火加水，准备煮面。
顾清在客厅左顾右盼，才发现昨天他脱下来的衣服，鹿芊芊都帮他用洗衣机洗好了，正晾晒在那，阳台一并晒着的还有少女的衣服，以及内衣。
很可爱的白色蕾丝款，就是胸衣的尺码似乎略大，顾清以前见过她姐姐的内衣，都还要比她小一些。
房间里有个小小的阳台，顾清搬了个小板凳走到那晒起了太阳。直到鹿芊芊煮好了面，他才上桌，没几下就把面条嗦完，接着又回到了那充满阳光的角落，继续慵懒的晒起了太阳。
而鹿芊芊则开始用手机上起了网课，补着她过去两年因为时常请假而遗落的知识，阳光细碎温暖，顾清时不时悄然看她一眼，看着她白嫩的小脸，齐肩的短发遮住她的耳朵，她的发丝黑如墨色。
鹿芊芊时不时也悄然看他一两眼，顾清这时才反应过来，于是站起身，搬来椅子坐到她身边来，轻声问她，“哪里不懂？”
鹿芊芊一怔，随即怯怯的指了指某道题。
顾清开始耐心为她讲解起来，没一会儿以后，鹿芊芊又做完了今日的功课，忍不住的嘀咕道，“你真的好聪明，如果去给人做家教的话，应该可以开很高的价格。”
顾清挠了挠头，“巧了，我以前还真给人做过一段时间家教。”
“诶？”
“后来那小女孩非要我做她男朋友，太可怕了，我就跑路了。”
鹿芊芊歪了歪脑袋，“哈？”
“不跑路她爸妈会想打死我的。”
“我更想知道……为什么她会想让你做她男朋友呢？”
“我那时候周六周日给她辅导功课嘛，她其实挺聪明的，就是爸妈太忙太孤单，每天住在三百平米的别墅里太寂寞，就总想拽着我去到处陪她玩。本着兴趣教育的关怀，给她辅导完功课她想去哪我都陪她，反正她花钱，只是好像不知不觉时间久了，她忽然对我表白，第二天我就直接跑路了。”
鹿芊芊忽然有些忍俊不禁，“可能是因为你长的好看，说话好听。”
“诶嘿。”顾清却保持着不同态度，“她只是太寂寞了，把两只猴子整天关到笼子里，时间久了他们也会相爱的。”
鹿芊芊若有所思。
“今晚你还要去汇天广场吗？”顾清轻声问。
鹿芊芊摇头，“妈妈的病已经好了，再去就是骗人了，而且其实这几个月里已经赚了好多钱，我身上还有四万多块呢。”
“那挺好。”顾清点头，“所以晚餐可以加肉吗？”
鹿芊芊没有犹豫，乖乖点头，“你想吃什么？”
“红烧肉。”
没有人能拒绝一碗香甜软糯油脂香气十足的红烧肉。
“那我现在去菜市场买菜……”
“我陪你。”顾清朝着她轻笑。
……………………………………
菜市场稍稍有些脏乱，好在鹿芊芊出门前就换了一双黑色的小皮靴，她穿了黑色卫衣和工装长裤，气质一下子变得酷酷的，就是脸颊看上去还是那么温柔乖巧。
除却买了一斤半上好的五花肉以外，鹿芊芊还买了半只鸡，还有一些香菇，青椒，土豆，番茄，丝瓜之类的蔬菜，可以把整个冰箱都塞得满满当当的，这些都被顾清拎在了手里，接着鹿芊芊还和他一起去买了对联，糖果，花生瓜子开心果，这一趟出行已经算得上置办年货了。
到家以后，鹿芊芊稍稍有些累，便坐倒在了沙发上，反倒顾清先走进了厨房，系上了她的那件粉色围裙，朝着她说，“两小时后开饭哦。”
鹿芊芊又歪了歪可爱的小脑袋，“你，做饭？”
“是啊。”顾清点头，“离家出走前都是我做饭的，我姐姐是大小姐命，十指不沾阳春水那种。”
“我来帮忙吧？”鹿芊芊站起身，却又被顾清一个眼神制止，“你好好休息啦，我做饭，你洗碗。”
鹿芊芊一怔，随即乖乖点头，“好。”
……………………………………
主动做饭的极大原因，是因为顾清想吃一碗自己做的红烧肉。
鹿芊芊望着桌上那一盘红润鲜亮，香气十足，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红烧肉，眸子都忍不住泛起了光，念着，“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
顾清夹了一筷子肥瘦均匀的肉到她碗里，“尝尝看？”
整块肉软糯晶莹，炖的软烂，入口即化，油脂的香气安抚了人对于脂肪天然的渴望，香甜的口味也包含了满满的热量，每一口都是热量爆炸，可偏偏好吃的过分。
鹿芊芊一副眼泪水都要掉出来了的样子，“好好吃。”
“倒也不用那么夸张吧……”顾清有些无奈的笑，夹了一筷子到碗里，此刻他吃东西的动作反倒变得极慢，一直到鹿芊芊吃饱了，放下碗筷，他才加快速度，把桌上的菜全都吃光光，一个不剩。
由于流浪这几年经常饿的前胸贴后背，故此顾清向来很珍惜食物。
鹿芊芊轻轻揉了揉肚子，接着才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把碗筷都搬到厨房，开始认真洗碗，这时候才下午四点，时间倒是还早。平时这个时候鹿芊芊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拎着那个音响和广告牌去广场了，可如今妈妈的病已经好了，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再做些什么。
她有些茫然的坐在阳台边，忽然有些说不清的手足无措。
而顾清已然靠在了沙发上，抱着那本从书架上取下来的书籍开始翻阅，他看书的动作很快，几乎每过五六秒便翻过一页，鹿芊芊注意到他这样，忍不住好奇问道，“你真的是在看书吗？”
“嗯，我看东西很快。”
“再快也不至于五六秒一页吧……”鹿芊芊的声音小了几分。
顾清的书都快翻完了，他用最后几十秒时间把整本书翻完，接着来到了鹿芊芊面前，望着她的眼睛，“你可以随便翻一页，找到第几行来考我。”
显然有些狐疑的鹿芊芊真的接过了书，缓缓道，“第三十八页第七行？”
“这个绰号的由来，是他在编歌比赛中战胜过魔鬼，他的真名实姓是谁也不知道的。”
鹿芊芊瞪大眼睛。
“你真是……”
“过目不忘也不完全是好事啦。”顾清的笑容稍稍有些无奈，“有时候想忘记一些事，但无论怎么努力，它都刻在你脑袋里，也是件很折磨人的事情。”
“也是……”鹿芊芊望着他的眼睛，此刻她总觉得顾清的眸子变得好深邃，看不清晰。
顾清没再翻书，而是就坐在她身边开始玩起了手机，他的手机很老很旧，但也能用来刷刷短视频看看小说，鹿芊芊去房间里取了她的耳机听歌，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阳台边，任由时间一点点流逝。
顾清不经意间抬头，这才注意到，上回他送给鹿芊芊那一束玫瑰，被她小心翼翼的养在了裁剪过的大可乐瓶子里，此刻仍旧盛开着。
一直到傍晚七点，顾清才忽然站起身来。
“我要出门一趟。”
“去哪？”鹿芊芊下意识的问道。
顾清把手机给她看，上面有说A市七公里外有一家酒吧新店开业，今晚八点要举办一场鸡尾酒挑战赛，如果能够连喝八杯，半小时后仍旧清醒，还会赠送一千元的储值卡。
“你……要去参加这个？”鹿芊芊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是啊，这种能白嫖的机会不多。”
“我听说，这种活动他们在最后两杯都会用很烈很烈的酒……”
“没事，我是喝酒高手。”顾清回答的骄傲且理所当然。
顾清脸上已然写满了迫不及待，他站起身，似乎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鹿芊芊迟疑了一下，才伸出手轻轻攥住他衣角，小声问，“那……可不可以带上我？”
顾清一愣，回过头来。
她大概是担心顾清喝多了不省人事，连个送他回家的人都没有。
下一秒顾清笑起来，“好啊，反正免单一千，刚好就当请你吃点小吃。”
“你真的能喝那么多酒嘛……”
“那当然了，我可不是一般人。”
……………………………………
城市的夜晚霓虹闪烁。
鹿芊芊跟在顾清身边，顾清忽然侧过脸看她一眼，才发觉鹿芊芊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就连脚步都比先前要轻快好多。
想来也是，这两年她一直都紧绷着自己，如今难得有出门纯粹去玩的机会，当然会很开心。
那家酒吧距离鹿芊芊家里七公里，本来顾清是打算自己走过去的，但一想到身边还有个鹿芊芊，要她走七公里恐怕到那她就已经累趴下了，于是选择打车。两个人都坐在了后座，鹿芊芊的身子微微靠着窗，她打开了一点窗户，任由冷风吹进来，她微微眯起眼睛，望着城市里的霓虹灯火，仿佛那些光芒都尽数落入她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