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圣母像前的全息投影还在循环播放。陆深的影像悬浮在破碎的彩窗光影中，西装领口歪斜，那是他惯常用来掩饰电子骨架接缝的小动作。"去北极前，先找7号。"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食指却精准指向她正在溃烂的玫瑰纹身。
林夕扯下发圈，黑色长发垂落腰际。剪刀寒光闪过时，后颈传来芯片灼烧的刺痛。这是董事长植入的追踪器，三个月前她本该在深蓝科技的焚化炉里变成灰，如果不是陆深在最后一刻掐住她脖子说"你的命现在归我"。
发丝纷纷扬扬落在积水的石砖上，某个瞬间她错觉自己仍在警校靶场。那时的林曜能用虎口卡住后坐力最强的霰弹枪，现在这具身体却连握剪刀都会在虎口磨出水泡。最后一缕长发被剪断时，忏悔室突然传来啜泣声。
那声音像一根生锈的针直刺太阳穴，林夕按住抽痛的小腹踉跄后退。三个小时前她刚吞下双倍止痛药，此刻却能清晰感受到某个陌生女人的绝望——这是性别转换后新添的诅咒，方圆百米内的女性痛苦都会在她身体里共振。
"出来。"她将剪刀抵住忏悔室木格，血迹斑斑的帘布后露出一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女人穿着沾满机油的连体工装，锁骨处纹着靛蓝色的"07"。
"他们给我看了你的照片..."女人颤抖的指尖触碰到林夕的短发，"说我是失败品，说只要杀了你就能变成真正的林夕..."
枪声比雷声更早炸响。林夕拽着7号扑向圣母像后方，子弹擦过耳际时，她闻到熟悉的雪松混着血腥味——是董事长私人武装的标配弹药。7号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林夕的小腹随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温热血迹顺着大腿内侧蜿蜒而下。
"救...救救我..."7号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按在隆起的小腹上，"孩子...他说做完这件事就放我们走..."
林夕的瞳孔骤然收缩。生理期不该有这种程度的出血，除非...她的指尖摸到后颈芯片异常的灼热。那些混蛋在追踪器里加了堕胎药，他们早知道7号怀孕了。
管风琴突然发出刺耳的轰鸣。林夕抬头望向二楼演奏台，破碎的彩窗将月光割裂成诡谲的色块。这是陆深教过她的摩斯密码破译法——琴键压力的差异会改变音管震动的频率。
"别...相信...影像..."她忍着晕眩破译出断续的音符，7号的手已经渐渐冰凉。无人机螺旋桨的嗡鸣穿透雨幕，林夕扯下7号的工作牌塞进内衣夹层，那上面印着深蓝科技北极观测站的出入许可。
燃烧瓶砸进窗户的瞬间，林夕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警校表彰大会上，林夏摸着她的头说"小曜穿制服真帅气"，那时她们都不知道，三个月后姐姐的遗体会出现在陆深私人泳池的过滤系统里。
热浪掀翻长椅时，林夕终于想起陆深电子骨架上的北极星刻痕。那是林夏手术同意书背面用血画过的图案，当时他跪在停尸房说"你姐到死都攥着这张纸"。
"活下去..."7号用最后的力气将钥匙塞进她掌心，金属齿纹在火光中泛着幽蓝。林夕认出这是林夏首饰盒的钥匙，那个胡桃木盒子在葬礼当天就被陆深锁进了保险柜。
浓烟呛进肺部的刹那，林夕听见陆深的声音混在雨声里。不是全息影像的电子音，而是带着真实体温的嘶吼："屏住呼吸！数到三往右滚！"
她照做的瞬间，承重梁在左侧轰然倒塌。陆深拽着她撞开暗门滚下石阶，弹片擦过他锁骨时，林夕尝到了血腥味——不是她的，也不是他的，是七岁那年姐姐为保护她被醉汉划伤手臂时，滴在她嘴角的锈甜。
地下密道比想象中更狭窄，陆深的手掌紧扣她渗血的后颈。这是他们认识以来最接近拥抱的姿势，如果忽略他正用拇指按压她颈动脉的话。
"你杀了7号。"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新剪的短发上，"还是这么喜欢自作主张？"
林夕猛地肘击他肋下，反身将他按在潮湿的砖墙。暗红血迹顺着大腿流进短靴，她故意用膝盖顶住他胯部："是你教我的，处理垃圾要分类。"
陆深突然闷笑，这个角度能看见他喉结上的旧伤疤。三个月前林夕曾用碎酒瓶抵着那里逼他交出姐姐的尸检报告，当时他说"你连握凶器的姿势都像她"。
"北极观测站有三十七个克隆体。"他的指尖划过她溃烂的纹身，"但你是最特别的那个，毕竟..."冰冷的金属忽然抵住她尾椎，"只有你被植入了林夏的卵巢细胞。"
枪声在密道炸响的瞬间，林夕意识到自己犯了两个错误。第一，陆深从不带真枪，他右手的电子骨架无法扣动扳机；第二，7号临死前塞给她的钥匙正在发烫，烫得像要熔进掌纹。
子弹擦过腰侧时，陆深抱着她撞开尽头的铁门。狂风卷着暴雨扑灭身后追兵的手电光，林夕在泥泞中摸到生锈的铁轨——这是通往港口的废弃货运线，二十年前深蓝科技用它运输走私药品。
"七号克隆体的真实编号是17。"陆深突然咬住她渗血的耳垂，"董事长最喜欢质数，你猜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远处传来汽笛声，林夕在闪电中看清他眼底的疯狂。这不是她熟悉的陆深，或者说，这才是剥离所有伪装的陆深。那个会温柔擦拭姐姐遗照的男人，那个在商业杂志封面上优雅举杯的男人，此刻正用沾满血污的手指在她锁骨溃烂处画圈。
"为什么要剪头发？"他扯下领带缠住她流血的大腿，"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
集装箱坠落的巨响打断了他的话。林夕在惯性作用下撞进他怀里，三十小时前注射的抑制剂正在失效，她能感觉到体温在飙升——这是每月最危险的时期，女性荷尔蒙会削弱她对陆深的杀意。
"你动了我的药。"她揪住他汗湿的衬衫，"在安全屋的冰箱里加了雌二醇？"
陆深低笑着解开皮带扣，金属搭扣擦过她腿侧的旧枪伤："是你教我的，想要驯服野兽..."他突然用皮带捆住她双手，"就要先摧毁它的尊严。"
探照灯刺破雨幕的瞬间，林夕看到了林夏。不是墓碑上温柔微笑的姐姐，而是浑身湿透蜷缩在货运车厢里的林夏。那是她变成女人后获得的诡异能力——在极度虚弱时能看到死者最后的记忆片段。
"小曜...快跑..."幻影中的林夏拼命撕扯婚纱裙摆，鲜血从指缝滴落成北极星图案。林夕突然意识到，七年前姐姐失踪那晚穿的根本不是婚纱，而是和7号同样的深蓝科技工装服。
陆深的手掌捂住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这个动作太过熟悉，就像他每次在媒体面前假装恩爱时轻抚她脸颊的姿势。"现在你明白了？"他的嘴唇擦过她颤抖的眼睫，"我们都被困在同一天。"
追击者的脚步声逼近时，林夕咬破了陆深的手掌。血腥味混着雨水灌进喉咙，她终于看清他电子骨架缝隙里藏的微型芯片——那是林夏法医报告中缺失的证物，编号0407的胎儿DNA样本。
货运列车的汽笛撕破雨幕，林夕的指甲深深陷进陆深手腕。0407这个数字烫得像烙铁——姐姐子宫切除手术的日期，也是孤儿院起火那晚她从灰烬里扒出的编号牌。
"你早知道。"她盯着他电子骨架缝隙里的芯片，"林夏怀过你的孩子。"
陆深忽然松开对她的钳制，沾血的衬衫被狂风卷起。十七米外的集装箱顶上，狙击镜反光一闪而过，他却像回到自家客厅般从容："她怀孕七周时，董事长给了两个选择。"铁轨震颤着传来追兵的脚步，"要么堕胎继续当深蓝科技的傀儡，要么带着证据去北极观测站。"
林夕的耳膜突突跳动，这是身体转换后遗症——每当谎言出现，左耳便会听见姐姐哼过的摇篮曲。此刻那旋律混着雨声，竟与7号克隆体临死前的呜咽完美重叠。
"你猜她选了哪条路？"陆深突然扯开她染血的工装裤，指尖按在小腹那道陈年疤痕上。林夕剧烈颤抖，这不是她的伤，是林夏子宫切除留下的刀口，如今像诅咒般复刻在这具身体。
枪声在头顶炸响，陆深抱着她滚进生锈的储油罐。黑暗中有冰冷器械抵住大腿内侧，林夕在浓重的铁锈味里分辨出医用缝合线特有的甜腥——他正在给自己做战场急救，熟练得令人心惊。
"那孩子不是我的。"陆深的牙齿咬断线头，"是你。"
油罐外传来金属刮擦声，追兵的手电光束扫过裂缝。林夕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动，这是记忆覆盖的前兆。三个月前在停尸房，陆深将电极贴在她额角说"要活命就得忘记自己是林曜"，此刻那些被篡改的记忆正随着血腥味翻涌。
零碎画面在视网膜上闪烁：林夏穿着孕妇装给盆栽浇水，陆深跪在地上擦拭她脚踝的血迹，董事长用拐杖挑起沾满机油的连体工装..."不！"林夕的指甲抠进油罐内壁，掌心被铁锈割得鲜血淋漓。那些根本不是记忆，是7号克隆体死前传输的神经脉冲。
陆深突然掐住她后颈，呼吸喷在结痂的追踪芯片上："想起来了吗？你姐为什么非死不可？"他的膝盖顶进她腿间淤青，"因为她发现了最肮脏的秘密——深蓝科技真正的产品从来不是克隆人。"
储油罐猛地倾斜，追兵在头顶浇汽油的狂笑中点燃火柴。林夕在失重感中抓住陆深的手，二十米高空坠落时，她看清他虹膜里藏着的北极星水印——和林夏手术同意书上的防伪标识一模一样。
污水淹没口鼻的瞬间，林夕想起了真正的林曜。那个在警校搏击场打断对手三根肋骨的少年，此刻正在她逐渐女性化的大脑皮层深处嘶吼。水底浮起大量泡沫，她看见十二岁的自己躲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着醉汉的砍刀劈向姐姐高举的手臂。
"活下去..."林夏当时的血滴在地板缝里，凝成北极星的形状。林夕突然剧烈挣扎，拽着陆深游向泛着幽光的排水口。这不是求生的本能，是寄生在这具身体里的、林夏最后的执念。
下水道弥漫着腐肉味，陆深湿透的西装贴在身上，露出腰间狰狞的电子接入口。林夕的虎口卡住他喉咙："深蓝科技在制造什么？"
"你。"他的指尖摩挲她溃烂的纹身，"用林夏的卵子和我骨髓干细胞培育的完美容器。"阴沟老鼠从脚边窜过，叼着半张烧焦的产检报告，"董事长需要一具能同时继承我们两人基因的身体。"
远处传来皮靴踏水声，林夕的生理痛突然加剧。这种新型堕胎药会攻击克隆体的生殖系统，她终于明白陆深为什么坚持每月给她注射抑制剂——不是为了保护她，是防止董事长得到活体样本。
"七个克隆体都流产了，只有你撑到足月。"陆深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她锁骨的溃烂处。刺痛让林夕想起孤儿院火灾那夜，他把她从通风管拽出来时说过同样的话。
追击者的手电光束突然照亮洞壁，林夕在斑驳的苔藓间看到成片暗红色涂鸦。那是种诡异的象形文字，和她变成女人后梦见的符号完全相同。最中央的图案被反复描摹——怀孕的母狼撕咬电子骨架，正是深蓝科技的原始Logo。
"你姐的遗言不是录音带。"陆深突然撕开衬衫，露出心口狰狞的手术疤，"她剖开这里塞进芯片时，说的是‘告诉小曜，产房0407号冰柜...’"
爆炸冲击波将两人掀飞，林夕的后脑重重撞上铁管。在意识涣散的瞬间，她终于看见完整的记忆：六岁生日那晚，林夏牵着她的手溜进深蓝科技园。月光下数百个培养舱闪着幽光，每个都浸泡着与她容貌相似的胎儿，连接管上标着"LY-17"。
"这些是为你准备的备用身体。"年幼的林夏把脸贴在玻璃上，"董事长说只要姐姐听话，小曜就能永远活着..."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回忆，林夕在满嘴血腥味中醒来。陆深正在用铁丝缝合她额头的伤口，身后是熊熊燃烧的档案室。火舌吞没了整面墙的克隆体照片，最中央那张被烧卷的相片里，林夏穿着孕妇装站在北极观测站门口。
"十七年前他们就开始培育你。"陆深打结时故意扯紧线头，"每周注射我的干细胞维持基因稳定，直到三年前..."他的声音突然被烟雾呛住，"直到你姐偷出核心数据，他们才改用克隆体续命。"
林夕的视线开始模糊，这不是失血过多，是记忆覆盖的副作用。她终于理解陆深办公室那台老式放映机为何永远循环《科学怪人》——他们都在寻找不属于自己的灵魂。
屋顶坍塌的瞬间，陆深将她护在身下。燃烧的房梁砸中他左肩时，林夕听见电子骨架过载的滋滋声。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露出痛苦的表情，当年被商业对手刺穿肺部都没哼过一声的男人，此刻却在她耳边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疼吗？"她故意按压他暴露的电路板，"比你给我植入卵巢细胞时疼吗？"
陆深突然翻身将她锁在身下，烧焦的额发垂落眼前："这是你第十一次问这个问题。"他的手掌覆住她小腹，"答案还是一样..."鲜血从嘴角滴落，"我答应过林夏，要让你活着恨我。"
消防栓突然爆裂，冷水如钢针般刺入伤口。林夕在剧痛中看清墙上的巨幅地图，燃烧的标记点连成清晰的轨迹——从深蓝科技园到北极观测站，每个坐标都是她基因改造的手术室。
追击者的嚎叫逼近时，林夕做了一件陆深永远预料不到的事。她咬开他腰间的电子接入口，将染血的铁丝插进数据端口。这是林曜在警校学的禁术，能让人造神经瞬间过载。
陆深痉挛着倒下，瞳孔扩散成诡异的机械纹路。林夕跨坐在他胸口，扯下颈间染血的工牌："现在我是你的新宿主了。"芯片插入她后颈的瞬间，海量数据流刺入大脑。
她看见董事长办公室的监控录像：林夏被按在手术台上时，陆深正在隔壁房间签署克隆体销毁协议。他签字的钢笔尖突然折断，墨水在同意书上晕染成哭泣的婴儿形状。
"这就是你藏着的真相？"林夕揪住他衣领，"看着姐姐被剖腹取卵，就为了维护你那可笑的..."
爆炸的气浪将两人抛向街道，林夕在玻璃碎雨中护住陆深的头。这个动作如此熟悉，就像他每次酗酒后瘫倒在玄关，她总会下意识垫个抱枕。滚烫的沥青粘住皮肤时，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是林曜的时候，最擅长用这种过肩摔制服歹徒。
"小姐需要帮忙吗？"巡逻警察的脚步声靠近，林夕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现在是登记在册的死者，而陆深是深蓝科技的头号通缉犯。
"抱紧我。"她贴着陆深的耳根命令，"像真正的情侣那样。"
陆深的手臂环住她腰肢的刹那，林夕浑身僵硬。这不是演习时与队友的战术拥抱，是女性身体对荷尔蒙的可耻反应。警用手电照亮他们交叠的身影时，她主动吻住了陆深——这个曾在她噩梦中反复出现的仇人，此刻尝起来像生锈的匕首和融化的雪。
"那边有幸存者！"警察跑开的瞬间，林夕咬破陆深的嘴唇。血珠滚落的轨迹与林夏剖腹产那天的监护仪曲线重合，她终于读懂姐姐留下的最后密码。
"北极观测站根本没有证据。"她舔掉嘴角的血，"你真正想让我看的是产房0407号冰柜。"
陆深忽然低笑，这个表情让他瞬间变回那个掌控一切的总裁。他扯开烧焦的衬衫，露出心口缝合的伤疤："我父亲在这里藏了份礼物..."抓住她的手按在胸膛，"猜猜看，是林夏的子宫病理报告，还是..."
警笛声中，林夕摸到了他皮肤下的异物。那不是芯片的触感，是戒指——林夏葬礼上失踪的铂金婚戒，内圈刻着"给最勇敢的妈妈"。
冰雨砸在脸上的瞬间，林夕想起了七号克隆体最后的眼泪。那个和她共享基因的女人，至死都相信爱人会带自己去看极光。而真正该被埋葬在北极冰层下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犯罪证据。
"你姐剖腹前说的最后一句话..."陆深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林夕睫毛上，"是求我别让你成为下一个她。"
十字路口亮起红灯，林夕拖着陆深躲进便利店仓库。监控摄像头旋转的间隙，她撕开他的衬衫下摆包扎伤口。这是变成女人后学会的技能，用最少的布料处理最致命的创伤。
货架突然开始震动，林夕的后颈芯片发出刺骨寒意。这是董事长私人武装的识别信号，他们就像闻到腐肉的秃鹫般精准。陆深的手指突然扣住她腕骨，力度大到几乎捏碎腕表。
"杀了我。"他的瞳孔泛起机械纹路，"带着戒指去圣玛利亚妇产医院..."电子骨架过载的焦糊味弥漫开来，"0407号冰柜里有你真正的..."
自动步枪扫射声吞没了后半句话。林夕抱着陆深滚进货架底部，子弹打穿的奶粉罐扬起白色烟尘。在呛人的奶香中，她想起孤儿院起火那晚，林夏也是这样用身体护住她，直到救援人员扒开瓦砾说"妹妹还活着"。
"这次换我当姐姐了。"林夕扯断陆深的电子接入口，将过载的芯片塞进自己后颈。这是林曜会做的决定——用最激进的战术换取生机，哪怕要燃烧最后一丝男性灵魂。
数据洪流冲击神经的刹那，她看清了陆深记忆最深处的画面：林夏浑身是血地捧着培养舱，舱内蜷缩着拇指大小的胚胎。培养液标签写着"LY-XI-001"，而监控日期正是她许愿变成女人的那晚。
子弹击穿货架的瞬间，林夕吻住了陆深。这不是出于爱或恨，是林夏教过的生存技巧——用唾液传递微型存储器。十七年前她们被醉汉追杀时，姐姐就这样把证据藏进她嘴里。
"活下去..."她咬破他的舌尖，"带着你该死的愧疚。"
便利店后门被踹开时，林夕做了人生最疯狂的赌注。她抓起货架上的花生酱砸向摄像头，在过敏原警报声中撕开陆深的衬衫。裸露的胸膛上除了手术疤，还有用指甲反复抓挠出的六个字——"林曜是女孩子"。
特警的麻醉弹射入肩膀时，林夕在陆深瞳孔里看见自己最后的倒影：短发凌乱，锁骨溃烂，却比任何时候都像林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