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瑞尔的吟唱声如洪钟般响彻教堂,低沉而威严,仿佛大地本身在回应她的呼唤。

地面在她的歌声中剧烈震颤,大理石地砖被无形的力量撕裂,巨大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赤红色的熔岩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炽热的岩浆翻滚着,将周围的一切吞噬。

无数大理石碎片从地面升起,悬浮在空中,与熔岩的狂潮融为一体,围绕着弥瑞尔旋转。

那是大地之神权现的领域,被它笼罩的一切,结局只有死亡。

弥瑞尔的领域不断扩张,空气中的电流忽闪忽灭,几个龙血侍卫不慎被卷入其中,瞬间被熔岩的狂流撕碎,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

弥瑞尔的目光锁定克莱尔,缓缓伸出手,五指张开,随后狠狠握拳,仿佛要将那个手持炎剑的身影捏碎在手心。

随着她的动作,红热的熔岩龙卷裹挟着刺眼的电弧,如同咆哮的巨兽,正面轰向克莱尔。

然而,克莱尔却迎着熔岩龙卷迈步上前,她轻轻挥动手中的炎剑,明亮的焰光划破空气,瞬间将熔岩的狂潮一分为二。

炽热的岩浆擦着她的身体两侧流过,却未能伤她分毫。

燃烧着的格拉墨在她手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圆弧中另一个领域悄然诞生。

龙蛇般的火流环绕在克莱尔身边,暗红色的气流在她周围透明的边界上流窜,仿佛在宣告着某种不可逾越的界限。

她提着燃烧的长刀缓步前进,两个领域相交的边缘能明显看到熔岩与火蛇在撕咬着彼此。

那一刀彻底斩碎了弥瑞尔的怒火,她的信心也随之崩塌。她不再相信自己能赢,却发现自己早已无路可逃。

熔岩的狂潮悄然包裹住她的身体,而她的大脑却被某种不可抗拒的意志所支配,无法反抗。

炽热的熔岩攀附着她的肌体,如饥渴的藤蔓般缠绕上升。岩浆在她身上凝固、堆叠,将纤细的人形彻底吞噬,重塑为一头威武狰狞的熔岩巨猿。

弥瑞尔的意识被困在这石质囚笼中,只能眼睁睁观望着大理石在烈火中融化。金色的液体在虚空中舞蹈、交融,最终凝结成一根沉重的长棍。棍身表面岩浆纹路还在跳动,散发着诡异的紫色幽光。

这件武器她并不陌生。她知道这根长棍的主人是谁,也知道它曾在克莉丝的炎剑下化为尘埃。此刻她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了那个篡夺她躯体的意志究竟是谁,命运的讽刺让她忍俊不禁,苦涩的笑声从巨猿的咽喉中爆发而出。

巨猿的石指紧握长棍,猛然前冲。每一步都令大地颤栗,焦黑的裂痕如蛛网般四散,硫磺的恶臭伴随着震天巨响,瞬间将教堂内的彩窗震成齑粉。

克莱尔收起了轻松的神色。两道身影化作疾驰的光影,在半空中激烈交锋,他们的速度已然突破音障。

巨猿高举长棍,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足以开山裂石。克莱尔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挥剑,仿佛在驱赶一只烦人的飞虫。

兵器相撞的刹那,长棍顷刻间四分五裂。无数碎片朝四面八方激射,熔岩残渣如绚烂烟火般迸溅。两人交错而过时,克莱尔的火焰之剑已在石质躯体上刻下密密麻麻的剑痕。

巨猿轰然坠地,整座教堂在这冲击下战栗不已。承重石柱发出骨裂般的悲鸣,随即接连断折。古老的建筑开始坍塌,石块与木梁的碰撞声交织成一曲临终前的挽歌。

浓烟滚滚中,那道握着烈焰长剑的身影正缓步走来。每一声脚步声都如死神的钟摆,宣告着最终裁决的降临。

弥瑞尔能感受到她脑海中的泰坦意志正在疯狂颤栗,却未放弃复仇的执念。它控制着弥瑞尔的身体发出阵阵嘶吼,仍在试图榨出魔力,重新凝聚身体。

然而,这一切只是徒劳。刚才的战斗不仅彻底摧毁了弥瑞尔的魔力回路,还连带榨干了协同术式下其他五名法师的魔力。

弥瑞尔平静地看着走到她面前的克莱尔。她的嘴里发出不属于她的嘶吼,意识逐渐消散。

在她的视野中,持剑的身影与七十年前的幻影重叠。向她走来的不再是克莱尔,而是那位银发赤瞳的少女。少女手中的炎剑如此耀眼,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跟上少女的步伐,一同迈向征服世界的旅程。

炎剑在她的眼前落下,从她的右肩斜切而下,斩裂了她的肩胛骨、胸骨和肋骨,一直斩到左胸的心脏,披在她身上的蒸汽甲胄与熔岩铠甲一同碎裂。

那是究极暴力的一斩,一击便摧毁了她的心脏和神经系统,也驱散了寄宿在她魔力回路中的大地之神。

当教堂的尖顶砸落地面时,克莱尔振刀甩出的血珠在月光下划出猩红弧线。

正如七十年前,格拉墨在克莉丝手中映照着大地之神溃散的瞳孔——此刻格拉墨上跳动的余焰,正将弥瑞尔眼中最后的光芒吞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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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倒的教堂之外,浓雾中血月高悬。

“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红眼的乌鸦激动得喙部颤抖,漆黑的羽毛根根倒竖,“那孩子竟然使出了伊芙利特的力量!她杀死了亚觉醒状态的泰坦!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什么!”

“说重点,巫妖。”另一只乌鸦冷冷地开口,深蓝的瞳孔中倒映着教堂内的火光。

“这意味着——她还没死!她还活着!您的爱人还活着!”红眼乌鸦疯狂扇动着它的翅膀。

就在克莱尔手中的炎剑斩落,弥瑞尔的躯体在烈焰中分崩离析的瞬间,异变骤生。

冰霜自蓝眼乌鸦的体内迸发,数根冰锥刺破羽毛与皮肉,在月光下折射出森冷的寒芒。极寒之力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而来,还未等它发出最后的哀鸣,就已经被彻底冻结,化作一具扭曲的冰雕,从枝头坠落。

“我亲爱的水神大人,您还是这样喜怒无常呀。”

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红眼乌鸦振翅飞离,留下一串聒噪的啼鸣,在鲁昂的夜空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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