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乱动就把你钉在解剖台上。"他咬开新绷带包装袋右上角，这个习惯性动作让林夕瞳孔骤然收缩——三年前姐姐做甲状腺切除手术时，主刀医生撕器械包装也是这个角度。
高烧让眼前景象扭曲成万花筒。她看见陆深白大褂下露出半截黑色战术腰封，那里本该别着格洛克的位置此刻塞着两支胰岛素笔。当冰凉的镊子探入伤口剜出定位芯片时，林夕猛地弓起身子，喉间溢出半声沙哑的嘶吼。
是男声。
陆深的手停在半空，医用橡胶手套上的血珠滴落在她肋间旧伤。那道七公分长的疤痕像蜈蚣蛰伏在苍白的皮肤上，与三年前全国警校比武冠军林曜左肋的枪伤完全重叠。
"大小姐还玩过真人CS？"他忽然用绷带勒紧她的小腹，指腹重重擦过疤痕边缘，"这种M9手枪在十五米内造成的贯穿伤，弹道角度和当年林曜中弹案卷里的记录..."
疼痛让林夕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半秒。她屈膝顶向男人胸口，却因女性骨盆结构差异失了准头，反倒被对方就势扣住膝窝按回诊疗床。金属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陆深沾着血污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底下青黑的眼窝。
"不如说说这个。"他的呼吸带着镇痛剂的苦味喷在她耳后，"为什么你喉结切除的疤痕，和林曜档案照片里的旧伤连针脚数都一致？"
---
**医疗屏风轰然倒塌的瞬间**，林夕的指甲抠进了陆深左手石膏。三天前直升机爆炸时，正是这只手把她从火场拖出来，此刻绷带下还渗着黄褐色的组织液。两人在满地狼藉中僵持不下时，她忽然瞥见对方颈动脉处的玫瑰纹身——和她后腰正在溃烂的那朵一模一样。
"陆总对亡妻的怀念方式真别致。"她故意让病号服领口滑下肩头，那道锁骨下的弹孔新伤还在渗血，"连纹身都要和死人弄情侣款？"
男人突然松开桎梏。林夕猝不及防跌进成堆的医疗档案袋，泛黄的纸张雪花般散落。某张子宫切除手术同意书的签名栏上，"陆深"两个字力透纸背，日期正是姐姐葬礼后第三天。
"比起关心我的审美..."陆深从白大褂口袋摸出个翡翠戒指，戒圈内侧的LYX♡0927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不如解释下为什么刘铭的地下室会有你DNA样本？"
暴雨声中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林夕突然暴起将人扑倒在地，三枚弩箭擦着她发梢钉入身后的药品柜。陆深在翻滚中摸到她后腰绷带渗出的药液，忽然低笑出声："刘铭的杀手比我先找到安全屋了，林警官要不要赌赌看..."他贴着女孩冷汗浸透的颈侧呢喃，"是他们先打爆我的头，还是你体内的定位剂先引来第二波人？"
---
**林夕在第七次尝试撬锁失败后**，终于意识到女体握力不足的事实。安全屋地下室的防爆门将她与陆深隔绝在两个世界，通风口飘来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混着血腥气。当显示屏上的心跳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时，她发狠用虎口卡住消防栓玻璃——这个林曜特有的破拆习惯让钢化玻璃瞬间爬满蛛网。
"密码是深蓝！"她踹开门的瞬间脱口而出，却在看到室内景象时僵在原地。陆深正将抗排斥药瓶塞回医疗箱暗格，箱体夹层露出的北极观测站设计图被血迹晕染成抽象画。
监护仪屏幕上，林夏临终前的心跳波形正在循环播放。男人背对着她解开染血的衬衫，心口玫瑰纹身下露出新鲜缝合线："2019年9月27日。"他突然报出一串数字，"你姐姐手机的开机密码。"
林夕感觉后腰纹身突然灼痛起来。那个日期像钥匙插入锈死的锁孔，记忆碎片如决堤洪水汹涌而至——四年前的今天，她以林曜身份参加完比武大赛，却在更衣室撞见姐姐和陆深在储物柜前拥吻。林夏泛红的眼尾扫过她呆滞的脸，用口型无声地说："快走。"
此刻陆深转身露出掌心的翡翠戒指，戒面在警报红光中泛着妖异的绿："林夕小姐要不要猜猜看..."他眼底浮起她从未见过的疯狂，"当年你姐姐戴着这枚戒指咽气时，为什么肚子里会有我的孩子？"
**翡翠戒指在警报红光中裂成两半**。林夕看着微型胶卷从戒面夹层滚落，恍惚想起四年前更衣室那个午后——姐姐颤抖的指尖抚过陆深心口纹身，翡翠戒面在她无名指烙下淡青色月牙。此刻那抹青色正从陆深掌纹渗进她虎口的枪茧，像毒藤缠住两具残破的躯体。
"孩子不是你的？"她攥紧手术同意书，纸角割破掌心，"那为什么脐带血配型报告在你保险箱？"
陆深突然掐住她后颈按向监护仪屏幕。林夏临终前的心跳波形在暴雨声中扭曲成尖锐的蜂鸣，他咬着她耳垂冷笑："不如问问你亲爱的姐姐，为什么要把受精卵冷冻在北极观测站？"
防爆门传来液压装置启动的闷响。林夕在眩晕中摸到陆深腰封里的胰岛素笔，将最后半管药剂扎进他大腿。男人闷哼着松手的刹那，她扯断心电监护电极缠住他脖颈，荧绿色导联线在警报声中勒出妖异的银河。
"密码0927..."她跨坐在他腰腹收紧导线，"是你和姐姐第一次约会的日期？还是观测站竣工日？"
陆深因缺氧泛红的眼角突然绽开笑意。他屈膝顶向她小腹旧伤，趁她吃痛翻身将人反制在地："是林曜在全国比武大赛夺冠的日子。"染血的指尖划过她喉结疤痕，"那天你姐偷走我的备用钥匙，在更衣室拷贝了深蓝科技所有财务密钥。"
---
**林夕的牙齿陷入陆深手腕时**，尝到了纹身药液的苦杏仁味。三年前她中弹后被推进手术室，麻醉失效的瞬间也是这种味道在喉间炸开。此刻这味道混着陆深的血涌进口腔，恍惚间她看见姐姐站在北极观测站的暴风雪中，孕肚撑碎白大褂纽扣。
"你早该死在手术台上。"陆深忽然松开桎梏，任她撞翻药品柜。玻璃碎片划破林夕小腿的瞬间，地下室照明系统突然断电。黑暗中传来机械齿轮转动的声响，三十七个医用冰柜同时弹出，冷气裹着防腐剂的味道漫过脚踝。
应急灯亮起时，林夕正对着0407号冰柜发抖。透过结霜的玻璃窗，她看见林夏的子宫标本漂浮在福尔马林溶液中，输卵管系膜处嵌着枚微型芯片，蓝光穿透脏器组织在墙面投射出深蓝科技的LOGO。
"这就是你要的真相。"陆深的声音从背后贴着脊骨爬上来，"你姐在婚礼前三天找我做子宫全切，说要用这个藏证据。"他举起翡翠戒圈对准光源，戒面内侧的LYX♡0927在冰柜表面投下血字阴影："结果她把自己变成了活体U盘。"
林夕的拳头擦过陆深颧骨砸在冰柜上。钢化玻璃呈放射状龟裂，姐姐的脏器在震荡中轻轻摇晃，芯片蓝光扫过她痉挛的手指——那是林曜开枪时的特有手势。
"她怀孕是假的？"指甲劈裂的疼痛让她找回声音，"那些孕检报告..."
"真的。"陆深突然扯开衬衫，心口玫瑰纹身下蜿蜒着蜈蚣般的缝合疤痕，"不过胚胎在这里。"他抓着她的手按上自己胸膛，"你姐亲手剖开这里塞进去的，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
**冷藏室温度降至零下十八度时**，林夕开始出现低温幻觉。她看见十八岁的自己趴在解剖室窗外，姐姐握着手术刀划开尸体小腹，转头对她微笑："小曜看好了，真正的要害在这里..."
此刻陆深正用绷带捆住她冻僵的手腕，染血的纱布在紫外线灯下泛着磷火般的幽蓝。当他的指尖探入她口腔抠出含化的退烧药时，林夕突然咬住他食指关节——这是林曜审讯犯人时惯用的手段。
"你姐也这么咬过我。"陆深任由鲜血滴在她锁骨凹陷处，"不过是在产床。"
剧痛让林夕松口咳嗽，咳出的血沫在冷藏室地面凝成冰珠。她看着男人撕开抗排斥药瓶吞下药片，忽然想起医疗箱暗格里的北极观测站图纸——那些交错的管线分明是人体血管脉络。
"刘铭要找的不是证据..."她盯着陆深吞咽时滚动的喉结，"是冷冻舱里的受精卵？"
回答她的是突如其來的爆炸。气浪掀翻冰柜的瞬间，陆深扑过来将她压进解剖台下方。林夏的子宫标本在头顶炸成晶亮的冰雾，芯片蓝光如流星雨掠过他们交叠的身体。
"三个受精卵。"陆深在她耳畔喘息，硝烟中有雪松香漫开，"你姐的，我的，还有..."他的手掌突然覆上她小腹，"某个蠢货比武冠军的干细胞样本。"
---
**林夕的膝盖顶在陆深胃部时**，听见了子弹上膛的脆响。透过解剖台缝隙，她看见七道激光瞄准点正在冰雾中游移。当第二波爆炸震碎冷藏室门锁时，陆深突然咬住她后颈——就像野兽叼住幼崽的致命伤。
"想要真相就活下去。"他将翡翠戒圈塞进她伤口溃烂的纹身，"乘三号通风管去车库，后备箱有..."
子弹击穿冰柜的轰鸣吞没了后半句话。林夕在浓烟中摸到通风管盖板，回头时看见陆深举着胰岛素笔走向枪火最密集处。他白大褂下摆被气浪掀起，后腰玫瑰纹身正在渗血——和她溃烂的图案镜像对称。
"密码是深蓝..."她突然想起梦呓时的话，颤抖的手指在管道内壁摸到凸起的摩斯密码点。当第三枚燃烧弹炸塌地下室承重墙时，林夕终于读懂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是林夏手术前用解剖刀刻下的最后讯息：
"保护好我的两个笨蛋。"
铁管尽头传来改装车引擎的咆哮。林夕攥着裂成两半的翡翠戒指跌落进后备箱，染血的子宫切除同意书从怀中滑落。在文件编号0407的钢印下方，她借着爆炸火光看清了先前忽略的小字——胚胎植入术知情同意书，患者签名栏赫然写着：林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