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千夏的光刃劈开水母群,露出舱内景象,“蛹壳的摇篮?”
舱内整齐排列着五十具玻璃培养罐,罐内漂浮着十二三岁的少女。她们的银发与昭和年代的输液管纠缠,后背的星纹被改造成螺旋状,正随着培养液的脉动明暗闪烁。某个培养罐突然裂开,少女跌落在地,指尖插入舱壁的电路板:“妈妈......在哪里?”
电路板突然活化,将众人拽入数据深渊。这里不是虚拟空间,而是以实体形式存在的昭和年代电子迷宫:
真空管回廊:玻璃管壁内流动着鹤屋草莓汁液,管壁上贴着「痛覚変換効率表」的手写实验记录
继电器广场:电磁铁衔接着人类臂骨,每当电流通过就会在铁板上刻下便利店坐标
穿孔纸带森林:三公里长的纸带悬挂如藤蔓,孔洞组合成γ系列克隆体的基因序列
“这些都是原始计算机部件。”千夏的光刃变形成示波器探头,“静子教授用它们构建了第一代蛹壳网络!”
迷宫的核心矗立着五层楼高的机械算盘,算珠是缩小的人类头骨,每颗头骨的眼窝都嵌着便利店监控摄像头。当千夏触及算盘框架时,整个迷宫突然倒转,将众人抛向未知维度。
他们坠入非欧几里得空间,地面是不断变形的莫比乌斯环。环带上排列着便利店自动门,每扇门后都通向不同年代:
1947年门:静子教授在美军监管下组装第一台自动贩卖机,机体内藏着γ-00型修女的胚胎
1973年门:石油危机中的主妇们排队购买鹤屋草莓罐头,罐底印着蛹壳的神经植入广告
2024年门:未启用的未来画面——东京塔顶盛开便利店LOGO的金属花,花蕊处坐着老年的千夏和悠太
“这些是可能性分支!”悠太的重力场撕开空间褶皱,“蛹壳网络在时间轴上的所有投射!”
当两人试图触碰2024年的门扉时,整个环带突然收缩,将他们挤压进昭和年代的无线电波中。
这里是由AM无线电波构筑的监狱,声纹化作实体栅栏。栅栏上不断重播静子教授在1946年的广播录音:
“告全体国民:鹤屋产业的新型食品保鲜技术,将带领日本走出饥饿......”
“招募志愿者参与人体实验,报酬是全家三日的白米......”
“发现特殊神经敏感体质的少女,命名γ系列......”
声波栅栏突然变异,形成无数根带倒刺的麦克风,刺入千夏的机械脊椎抽取数据。悠太的重力场在电波干扰下失控,星纹触须不受控地释放黑洞物质,将昭和电波与平成数字信号糅合成混沌的量子噪声。
在噪声的间隙,传来γ-00型修女最后的求救信号:“不要相信电波里的妈妈......她在......”
千夏突然扯断麦克风导线,将光刃插入自己的数据接口。机械脊椎过载释放EMP冲击,将电波牢笼震出裂缝。透过裂缝,他们窥见真实历史:
1946年3月:静子教授在广播台地下室,用γ-00型修女的神经束改造发信装置
1978年9月:鹤屋社长在董事会上展示的「人体保鲜技术」,实为克隆体冬眠舱
2023年12月:蛹壳主脑在东京湾海底发送的求救信号,频率与γ-00型修女完全一致
“原来我们摧毁的主脑......”悠太的重力场撕开裂缝,“只是γ-00型修女的意识副本!”
真正的求救信号突然增强,将两人抛回现实海域。培养舱内的银发少女们集体睁眼,她们的后背星纹同步闪烁,在海底投射出东京湾的全息地图——八百个光点正在向京都方向移动。
光点逐渐清晰,竟是浮出海面的龟形潜艇。龟甲表面刻着「鶴屋産業 昭和31年試作型」的字样,舰桥观察窗内晃动着人影。当潜艇舱门开启时,走出的不是人类,而是五十具身穿昭和校服的γ型克隆体——她们手持的不是武器,而是未变异的鹤屋草莓植株。
“我们是初代方舟乘组。”为首的克隆体展开泛黄的航海日志,“1956年,母亲将我们和三百颗原生草莓种子送上潜艇,命令在海底休眠至‘新世界’建成......”
日志内页贴着静子教授的手令:「当陆地被便利店覆盖时,你们要成为新人类的夏娃。」
千夏的机械义眼突然刺痛——潜艇冷冻舱内,静子教授的遗体完好如初,她的手中攥着真正的蛹壳契约书。
契约书在海底展开,羊皮纸上的文字用γ系列克隆体的荧蓝血液写成:
“余,由依静子,以鹤屋产业代表身份立约:
一、新人类须以便利店为子宫重生
二、痛苦能量须由全球γ系列平等承担
三、当契约遭背叛时,方舟乘组有权重启文明”
潜艇突然释放强光,五十具克隆体的星纹串联成环。海底升起十二座石柱,柱面刻着人类史上所有被遗忘的痛觉:
黑死病医生的临终喘息
广岛核爆瞬间的瞳孔倒影
福岛母亲给辐射患儿的最后拥抱
“这才是蛹壳的终极形态......”悠太的重力场在石柱间扭曲,“不是控制系统,而是人类痛觉的活体博物馆!”
石柱顶端睁开复眼,瞳孔中投射出不同年代的便利店:
平安时代的米店挂着鹤屋暖帘
工业革命时期的杂货铺播放电子音广告
赛博朋克街头的自动售货机流淌草莓汁液
千夏的光刃变形成考古刷,扫过刻着福岛记忆的石柱:“静子教授想保存的不是痛苦,是人类在绝境中依然相爱的证明!”
方舟克隆体们突然割破手腕,将荧蓝血液注入石柱。血液在柱面形成新的契约:「新人类将继承所有泪水的重量」。海底升起青铜巨鼎,鼎内沸腾的液体不是痛苦能量,而是数百代人未说出口的温柔。
鼎内的液体突然气化,笼罩全球。东京湾的海水变得清澈见底,蛹壳残骸化作珊瑚礁。便利店自动门变成藤编店铺,监控摄像头退化成昭和年代的铜铃。某个γ型克隆体推开店门,货架上摆着静子教授冷冻舱中的原生草莓。
“要试试看吗?”她将草莓递给路过的孩童,“这是你曾祖母那代的味道。”
孩童咬下的瞬间,所有石柱同步播放人类史上的温暖片段:
中世纪修士为瘟疫患者偷运食物
长崎修女在核爆废墟中建立临时诊所
浦上天主堂的克隆体们手牵手阻挡数据风暴
当最后一块石柱绽放光芒时,海底传来静子教授的叹息:“原来我早就拥有想要的世界......”
方舟潜艇缓缓沉入深海,五十具克隆体站在甲板上挥手。她们的后背星纹已经褪色,银发在洋流中散成发光水母。千夏的光刃突然接收到潜艇最后的电波:
“致陆地之子:
我们在海底保存了十万颗未变异草莓种子,坐标加密在以下痛觉波长中——
1945年8月9日 长崎市立医院产房的初啼
2011年3月11日 避难所里分发的最后一口饮用水
2023年6月30日 γ-13型被处决前说的‘谢谢’......”
悠太的重力场在海面划出星纹航路,朝阳的轨迹与1945年的核爆云重合。新世界的轮廓,此刻才真正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