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钟方向。"陆深突然咬住她耳垂，"对面写字楼27层，风速修正2节。"
林夕握枪的手僵在半空。这是她教林曜狙击课时独创的口令，此刻从陆深染血的唇间吐出，荒诞得令人战栗。她透过碎玻璃折射观察对面，却见狙击镜反光倏忽熄灭——如同三个月前击毙林曜的杀手所用的遁逃手法。
"你究竟..."质问被爆炸声吞没。林夕拖着陆深撞进浴室，防弹玻璃在身后蛛网般龟裂。她反手拧开燃气阀门，将打火机掷向镜面："闭气！"
热浪掀飞盥洗台的瞬间，陆深在她瞳孔里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这个与林曜如出一辙的果决眼神，让他想起那个暴雨夜——少年刑警用同样目光逼视他："为什么不解剖我姐的心脏？"
浓烟中响起金属刮擦声。林夕撬开浴缸暗格抽出登山绳，却因女体核心力量不足踉跄跪地。陆深突然从背后环住她腰腹，掌心贴住她因剧烈运动抽搐的胃部："攀岩扣要卡第三节椎骨位置，你姐没教过？"
记忆如子弹击中神经。三年前登山事故，林夏正是这样托着恐高的弟弟越过断崖。林夕肘击身后人的力道泄了三分，被陆深顺势扯开衣领——玫瑰纹身已蔓延至心口，靛蓝脉络正组成深蓝科技的LOGO。
"体温38.4度。"他舔去她颈侧血迹，"正好是启动自毁程序的阈值。"
整层楼突然剧烈震颤。林夕在失重感中抓住通风管道，看见陆深手持怀表倒计时："五年前我给小夏做过体温芯片植入，看来你继承得很完整。"
防火喷淋系统应声启动。林夕在雨幕中看清怀表内部结构——根本不是计时器，而是微型体温监测仪。表盘下方蚀刻着林曜的警号：2179。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将配枪抵住陆深眉心。
男人轻笑着扯开衬衫。心口处的藤蔓纹身随体温升高泛起荧光，末端数字竟变成林夕现在的警员编号："从你女体化后第一次生理期开始——真正的林曜对布洛芬过敏。"
警报声骤然变调。林夕听见自己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女体正在高温中失控软化。她攀着绳索荡向安全通道时，陆深突然割断主绳："你姐当年也选了这条逃生路线。"
下坠的瞬间，林夕看见十五楼闪过戴兜帽的身影。那人缺失的左手小指上，戴着与爆炸包裹里同款的粉钻戒指。
暴雨将城市浇成模糊的水彩画，林夕蜷缩在消防通道里数心跳。肋骨断裂的疼痛随着呼吸起伏，女体自愈速度比预期慢了23%，这是今早从陆深药柜偷来的肌肉松弛剂导致的副作用。她盯着十七楼亮起的暖光，那里正举行深蓝科技的追悼会——为三天前爆炸案中"不幸身亡"的总裁助理。
腕表震动提示21:00整。林夕咬开藏在衣领的肾上腺素注射器，抬腿时短裙撕裂的声响让她想起停尸房裹尸袋的拉链声。当攀岩爪第三次脱手时，她终于摸到陆深书房的空调外机，金属支架上新鲜的划痕证明昨晚也有人来过。
落地窗开启的瞬间，柑橘香混着雪松木气息扑面而来。林夕贴着浮雕墙移动，指尖触到油画《呐喊》的裂缝——三天前那颗子弹留下的弹道，与林夏太阳穴的枪伤角度完全一致。
保险柜藏在蒙克扭曲的面孔后方。她输入0927时，听见齿轮发出诡异的空转声。冷汗顺着脊柱滑进腰间的枪套，当尝试林曜警号2179时，柜门突然弹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张泛黄的照片黏在内壁：十岁的林曜背着昏迷的陆深走出火场，两人手腕系着同样的红绳。
"怀表在酒柜第三层。"陆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威士忌浸泡过的沙哑，"不过你更该解释这个。"
林夕旋身举枪的瞬间，看见他指尖晃动着那截红绳。褪色的绳结上沾着暗褐血迹，正是三年前她亲手系在陆深腕上止血的绷带。
"深蓝科技股价暴跌3.7%的功劳？"她后退时撞翻波斯矮凳，青瓷碎片割破脚踝。血腥味让陆深瞳孔收缩，这个反应与林夏割破手指时他夺走水果刀的场景重叠。
男人突然扯开衬衫，心口藤蔓纹身在月光下泛着荧光。林夕看见那些数字正从2179变成自己现在的警员编号，如同活物在皮肤下游走："体温36.8度，刚好够解开二级加密。"
警报声在此时炸响。林夕撞破装饰柜抓出怀表，却在破窗而逃时被鱼线缠住脚踝。陆深拽着线轴冷笑："你姐当年也喜欢这个牌子的鱼线——坚韧到能吊起成年男性的体重。"
记忆如锋利的线。林夕想起结案报告里那卷挂在房梁上的鱼线，法医曾说林夏脖颈的勒痕呈现不自然的螺旋状。她摸出打火机烧断束缚，火焰却顺着酒精痕迹窜上书架。
"不要！"陆深突然扑向燃烧的《小王子》初版书。这个失控瞬间让林夕怔住——林夏葬礼那天，他也是这样死死护住那本烧焦的童话书。
怀表在混乱中摔开暗格。林夕接住飞出的胶卷时，陆深的手正穿过火焰抓住她脚踝。灼痛让女体应激性颤抖，这个生理反应与林曜当年在火场的抽搐频率完全吻合。
"为什么装成她？"陆深将胶卷按在自己心口，皮肤烫出水泡，"你明明最恨我..."
林夕的枪口微微下垂。她看见男人锁骨处的旧伤疤在火光中跳动，那是她十四岁时用美工刀划出的杰作。当消防喷淋系统启动时，她终于看清胶卷内容——林夏坠楼瞬间的监控截图，飘落的文件页上印着陆深父亲的照片。
雨声吞没了所有声响。林夕在雨幕中摸到陆深滚烫的额头，抗抑郁药瓶从他口袋滑出，标签上的剂量远超致死量。他蜷缩在她怀里呢喃"小曜"，这个称呼让沾血的怀表突然开始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