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言瞬自己的武技课上，他注意到白音的表现与之前有了些许不同。
要知道，自从她变成了那个自称六岁的死小孩开始，各项的课程表现，完全可以概括成是“一塌糊涂”。
即使是进行了特地的补习，也基本都是稀碎。文化课什么还能勉强凑凑，但在需要去锻炼战斗能力的时候，便彻底完了。
人的心智究竟有多么重要？
就像你不能指望一个小学生去带兵打仗。
哪怕是有意坚持，注意力也全不集中。即使是努力练习，挥个剑也是喊累叫痛。
唯独在吃饭睡觉以及下课跑路等毫无正经感的事情上，回回都能取得第一名的良好成绩。
整体的进度不能说是没有，只能说是如蜗牛在爬一般缓慢。
考虑到她带着原本世界的某种体系记忆，在学习认知上就存在前摄干扰，加上也没实际上见过什么魔物，更是缺乏必要的实际感和紧张感……
导致言瞬原本都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对言冰凝提出，干脆取消她参加这次月考的事。
毕竟按这个状态，别说是拉到外面去参与战斗，就连同为再羁者间的相互格斗，她都是光靠自己能栽倒的那个。
去了外面也是送命，简直就是白白地浪费再造资源。
但是，今天的白音不一样。
同样给人的感觉是一遍就听懂了，可她却没有向上周一样立刻开始东张西望，并在言瞬宣布自主调试练习的时候，尝试偷偷地溜开摸鱼。
而是非常冷静，甚至可以称之为是沉着的闭上眼睛，感受魔力的分布以及流动。
然后按照本周教学的主题，将魔力向着一处集中，向前挥出一拳。
那骤然响起的爆鸣之声，吓到了旁边还卡在挥拳动作上的雨时澪，同时也使得人在另一边加紧练习，却始终未取得满意成果的周越影，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对此，言瞬并未多说什么。
他只当无事发生……然后二话不说地去偷看了白音的下一节课。
郎鸿才的枪械基础。
这门课，不仅会对各式的枪械进行介绍，还会教给他们常见品的使用。
也就是射击，组装和保养。
言瞬清楚的记得，上周在上这门课的时候……
白六岁成功地在十枪里打歪了八枪，把枪拆了就安不回来，关于保养的相关更是全部木大。
附带一提，她虽然在第一次开枪时有被冲击力和声音吓到，但自此以后，就完全是以“啊哈哈哈哈”的盛大玩心，来对付这个根本就控不住的新玩意了。
还有一次差点撩到楚瑜澄的头上，吓得楚瑜澄当场僵硬，中午便是上门投诉。
虽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言瞬就觉得很奇怪。
楚瑜澄明明早就算是白音的“同班同学”，在此之前更是已经相处了半月之久，自己也没见他有哪怕一次如此没话找话过。
是因为白音变得能够说话，所以好交流了吗？
考虑到“白六岁”那不着调的性格，言瞬更倾向于楚瑜澄是偏好说话嗲的。
或者说，是笑容甜的。
不知不觉就回忆起了白音通过恶意性的卖萌，而达到了讨好楚瑜澄的效果，使得他高高扬起了下巴就回了自己屋——然后诡计得逞般地向自己眨眼的时候。
言瞬就觉得好气又好笑。
那种无力的无奈感令人忍俊不禁……虽然他并没有笑。
人蹲在能朝向射击场的大树上方，言瞬端起望远镜，迅速确定目标。
白音在研究手枪。
她把枪拆开又装回去，虽然速度是有些慢，但也算是完成了整个环节，然后举枪射击。
身体晃了一点，但是一枪命中正心。
接下来的第二枪，第三枪，也全部都是命中。
然后她放下了枪，就像是剩下的精神力不足以再发起一次射击一样……不知道是叹还是卸了口气。
就这样调整了一下状态，才又开了剩下七枪。
最后的结果是共计六发命中，但所耗时长太久。
课程结束后，便是午休。
众学生散去，言瞬注意到雨时澪在边跟余遥说话边往外走的时候，额外地向白音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而这是之前不会有的。
“走吧。”言瞬停在白音面前，对她说。
之前她还不会说话的时候，中午都是被雨时澪拉着一起，吃完饭再回宿舍休息。
可在她会说话之后，雨时澪就直接和她拉开了不讲话且不对视的超级距离，白六岁在自己去了一次餐厅后觉得孤单，回宿舍后便要求言瞬陪她一起。
这对言瞬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他想着反正自己也要用餐，去找她一起也没什么太大所谓。
不如说，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去盯着她，以防乱跑或搞出什么别的问题。
“言瞬！”
这要是在昨天，她一定是开开心心的，露出很高兴的笑容向自己跳过来吧。
然而……
“……指挥官？”
看见言瞬，白音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诧异，整个人更是都不动地站在原地。
这让言瞬的步子停了停，连带着呼吸也跟着停了停。
“指挥官……？”
他重复了这个称呼，在自己的印象之中，白音从未像这样叫过自己。
很奇怪……
“嗯。”全然不知道言瞬此时的心理活动，白音很是正式地点了点头，“毕竟我们是指挥家和奏者、教官和学生的关系，我认为这样去进行称呼，是最为理所当然的。”
她的话有理有据……
可存在于自己内心里的这种感觉，又是什么？
“去吃饭吧。”
保持着漠然的模样不变，言瞬率先转身，带头迈开脚步。
白音一言不发地跟了上来——就像她还不会讲话时的那样。
食不知味。
以言瞬自己来讲，对食物的味道其实并没太大要求。
但或许是听了一整周白音念叨的缘故……使得他多少也有了那么一点感觉。
像是“这个好吃！”。
又像是“这个好恶心，我打赌给狗都不会要”。
再或者是……
在吃饭的过程中，言瞬始终注意着白音的表情。
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她差不多要一脸嫌弃地开始抱怨这米饭硬了。
明明就算抱怨了也没有用，再说言瞬也不觉得真有那么的硬。
但她还在每天都在抱怨，仿佛只要少说一句，身上就会少一块肉。
——这跟我在家吃的，根本就没法比！
虽然她没这样讲，却好像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这样说了。
真是个吵闹又挑剔的家伙……
既然吃饭也堵不住嘴，那就当个午间广播听听也挺好的。
反正她说的，也不仅限于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