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北原王慕容离这个明明有脑子就是不想用的莽夫,东洪王和金山王至少在权谋这方面的成绩单还算是及格,带着自家外交使团来到昌都之后二人不约而同地开始派出探子试探其他各国的舆论风向,并且大把撒钱放出流言试图把紫荆金矿之争的节奏往自家那边带。
对此九昌王作为东道主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权当看不见,首先人家只是带节奏争取外交支持,并没掺杂什么会有损于九昌国利益的私货,这属于规矩之内的行动他没必要制止。
其次,两国在昌都大把撒钱最后肥的是谁?说白了这些金银财宝里的大部分不还都是进了九昌人的腰包!有人送钱上门刚好可以给花大价钱布置会场的九昌国回回血,虽说收入还无法抵偿支出起码是见到回头钱了啊。
相比起这两位识相的老兄来九昌王是越看慕容离那个街溜子越不顺眼,哪怕你如今手里没钱,派出外交团队到各国使馆那边卖卖惨也算你努力过了呀。结果慕容离这憨货可好,钱不愿意掏面子也不想落下,那就别怪到最后你连里子都保不住,一毛不拔还想成事,真当其他国家大老远是跑来做慈善的?
九昌王打算给这个愣头青一些国际主义铁拳教育,让他知道这里不是他的北原国容不得一个外人放肆。
于是本来是情况最紧急的北原局势反而被东道主给安排成了会盟的最后一个议题,反而是在昌都撒了大把银钱的东洪金山两国争议被第一个提出讨论。
“紫荆金矿历来是我金山国神圣不可侵犯的固有领土,就连我国的名字都是以这个金矿来命名的,我方严正要求东洪国立即停止这种背刺盟友的卑劣行径将军队撤出我国土地,否则我方保留进一步采取行动的权力!”代表金山国讲话的使节语气十分强硬,大有一股子今儿要是不按照我说的来大家就一拍两散的气势。
“呵,固有领土?神圣不可侵犯?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战场局面占优的东洪使节则表现得非常不屑,“你要想拿固有领土来说事儿这我可就不困了,非要往上追溯历史的话不光那个紫荆金矿,如今的七国包括从帝国新收复的土地都是大洪故土,我们东洪作为大洪皇朝的正统继承者光复故土有哪儿不对?”
“狗屁的正统!”金山使节被这话气得当场就拍了桌子,“谁不知道正统的洪朝血脉在东洪早就绝嗣了,如今的东洪王室不过区区被大洪末裔收养的养子也敢妄称正统?真是好大的一张脸!”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我国王室血脉!”被揭了老底的东洪使节同样勃然大怒,虽说如今的东洪王室血脉不纯这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在六国会盟上明晃晃地拿出来说就过分了啊。
“怎么,不愿意面对现实恼羞成怒了?”金山使节见状一声冷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刚才那些话是不是污蔑天下自有公论,你东洪不过偏居一隅的伪朝也敢妄称正统纯粹就是自取其辱,今天就算你能堵住我的嘴,堵得住天下千千万万张嘴吗?”
“好,好得很!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大不了大家战场上见!我倒是想看看你金山国如此硬气到底是能先把你口中所谓的固有领土给抢回去,还是先跟南边那个沧澜王一样被自己国家的叛逆给从王座上拉下去。”在这方面说不过金山使节,东洪使节干脆扬长避短将现实问题放上台面。
此言一出金山使团那边人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东洪金山两国国力相仿,如果陆祁丰不造反在海贸中获益的金山国可能还更强盛一些。现在的问题是人家陆祁丰的叛军已经割走了金山东南大约相当于全国三分之一的富庶土地并且牵制了金山王大量兵力,这才导致金山国在紫荆金矿的争夺中屡屡落入下风。
若非陆祁丰在撤出定军关时将这座关口给毁了个干净,金山王想重新拿回金矿那是半点希望都没有,东洪那边只要将大军往定军关前一摆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金山国半数兵力都被陆祁丰给牵制着还打个屁啊?
“两位使节不要过于激动,会盟是外交和谈的地方不是战场,今日各位汇聚于此不就是为了心平气和地坐下来靠商量解决争端嘛,如果什么事情都能在战场上分出个结果,二位又何必来这里呢?”眼看着金山国那边落入下风,九昌国的礼部尚书知道该是自己作为东道主出来平衡场面的时候了。
“尚书大人此言有理,我们东洪也不是不想谈,只是金山方面实在是欺人太甚,你听听之前这个人说得那叫什么话?完全是一副命令的语气要求我国撤军,这哪里是和谈的态度?不知道还以为是金山国占了我国的土地呢。”东洪使节也是得势不饶人,即便明知道九昌国在拉偏架还是耿直地回怼道。
“唔,阁下这话倒是也有三分道理。”礼部尚书点点头附和了一句,他虽然得到九昌王的授意要在谈判陷入僵局的时候拉弱势方一把,可作为东道主屁股终究不能太歪,不然给人家东洪国气跑了这会盟还会个屁的盟?大家回家洗洗睡了明天继续抄刀子干仗就是。
“金山使节,容我这个东道主说句公道话。”暂时安抚住了东洪那边,礼部尚书又把目光投向金山使团,“贵国的情况想必不用我这个外人来帮阁下解说,如今你们面对最大的威胁乃是陆家叛贼和与陆家勾结的沧澜叛军,二者孰轻孰重阁下心中没有衡量吗?”
礼部尚书这话说得好像挺温和实际上暗藏机锋,他是在隐晦地威胁金山国那边好好想想是一个金矿更重要还是整个国家更重要,如果金山国连现政权都被叛军给推翻了,继续死保一个不能吃不能用的金矿又有个屁用?
见东道主表态金山使节心中就是咯噔一下子,他知道在参会之前自家国君跟自己预测的最坏结果到底还是来了,相比起领土完整实力完备的东洪,半壁江山沦陷的金山国天然在底气上就不足。
这会盟说着好听是各国消弭冲突的外交场合,实际上话语权还是跟着国力走的,不信你看看至今被丢在会场角落里生闷气的北原使团再看看早就被所有人给遗忘的沧澜小朝廷,这会盟要真有东道主自己说得那么公正他俩才是最应该放在前面讨论的啊!
“嗯,尚书大人这话也不无道理,我国国君自然晓得轻重,只是东洪方面作为盟友却在背后捅刀子,在下心中一时激愤才说了些重话,请大家原谅则个。”金山使节暗叹口气,站出来把所有黑锅都包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外交官嘛,说得对那是国家意志,说得不对那就是个人失言,大家都是在这个圈子里面混的对这个套路再熟悉不过了。一众在场人员无论立场如何都对金山使节的态度表示了谅解,不然今天你抓着人家小辫子不放,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轮到自己?
看着这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同行,金山使节心里暗恨自家国君乱搞。陆家给国家赚钱赚得好好的你非要用阴谋诡计把人家弄死,这种卸磨杀驴的行为属实是令人齿冷,上一个玩儿卸磨杀驴这一套的统治者还是前任狮鹫王,看到那位国王的凄凉下场国君你就不觉得脖子冷飕飕吗?
可惜使节到底就只是个外交人员没法左右国家的大政方针,心里愤恨国君搞出来的烂摊子却要自己来帮忙擦屁股但也只能暗自蛐蛐几句,正所谓食君之禄终君之事,除非跳槽跑路不然他这个国君手下的打工仔还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