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出事……”小姑娘抿着唇,垂眸自语,“没想到‘钢狮’居然是她吗,恐怕希珀丝姐姐也没想到才对。”
不管了,她想,总算是把对方甩掉了。
接下来,该做希珀丝姐姐交代的事情了。
这么想着,警戒着身后的方向,再度抬起头,缓缓朝红色的电话亭走去。
推门而入。
然后沉默片刻,按照希珀丝先前所言。
拨出了那个在心底反复默念了许多遍的号码。
“……希珀丝?”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冷淡的女声,“忽然用这个渠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特薇娅认得这个声音,但她知道,眼下不是和其人寒暄的时候。“我是特薇娅·冯·霍亨索伦,”小姑娘轻轻道,“我受索兰小姐所托,向你们说明她的情况。”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她现在正处于危险当中?”
“是的,”特薇娅简短清晰道,“所以我打算长话短说。”
“我需要一分钟时间。”对方说。
“怎么?”
“只是一分钟时间就好。我去喊人。”
特薇娅听到了电话被放下的声音,一时间不由得抿了抿唇。
于是略带不忿地想着,希珀丝姐姐待的这是什么单位啊,天天遭这样的罪,还不如我来养她……每天让她醒了吃吃了睡,给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哪还用得着这么提心吊胆呢?
不过认真来说,并没有等待多久,电话便被再度拿起。
“请说吧,殿下,”那个冷淡女声再度道,“我把人喊来了。”
特薇娅没问对方喊了谁来,便简短组织了一下语言,将事先准备好的内容尽数解释了一遍,包括但不限于卡奈·勃朗特与提坦教的勾结,希珀丝的遇袭。
以及后续的一系列应对。
“……因此,索兰小姐希望王都方面能够派出支援,不然她很有可能将遭遇不测。”
她以这句话作结。
而回应她的,是电话那头的数秒沉默。
过了片刻之后,听到那头的一个年轻陌生男声,对自己的同伴说了一句“我来吧”。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话筒。
“我猜殿下应该还在吧?”那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这么拉家常似笑问道。
分明是相当温和礼貌的语气,却不知怎么地,让特薇娅想起了冷淡而不近人情的希珀丝。“我还在,”小姑娘咬了咬下唇,“请问您是?”
“之后有机会我会另行介绍。时间紧迫,我只能告诉您您想要的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道:“还请您详细说明。”
“我正打算这么做。”
“考虑到希珀丝情况特殊,走安全局的支援流程会花很长时间,我会尽力赶在四十八小时内,亲自来一趟枫堡控制局势,”对方收敛笑意,轻声认真道,“然而在那之前,如您和希珀丝所料,王都方面无法提供任何形式的支援,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备用计划。”
特薇娅微微一愣:“我正打算说这件事。”于是将7号学会的事情告知了对方。
陌生的年轻男人听完之后恍然大悟:“所以你们把主意打到了哈尔科特家族上?”
“她说对方是名义上的自己人,且卡奈·勃朗特的事情刚好对他们来说,是个机会,”特薇娅说,“而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明白了,”对方说,“底线就从……”他报了一个数字。
“就以这条线为底线,从高位开始谈吧。”
特薇娅自然颔首:“我明白了,您还有什么说明?”
“务必当心,”只听对方又补充一句,“我本人十分信任殿下的能力,但还是要多提防意外情况。”
“意外情况?”
“一切有可能发生但没有预料到的情况,包括提坦教的新计划。”
“这我知道,”小姑娘低低道,“只是觉得您这话,不太像是安全局的高级官僚能得说出来的,有些太虚伪了。”
“当然,这是站在希珀丝的角度上说的。”
某位殿下皱起眉头:“什么叫‘这是站在索兰小姐的角度上说的’?”
“如我所知,她从不依赖旁人,唯有这次将性命交托给殿下是个例外。”
“是吗?”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当然。时间紧迫,殿下,这边就先交给您了。王都方面通话结束。”
“……”
电话那头变成了一片电流声。
手握话筒的小姑娘低着眼睑,沉默不语,半晌之后,才缓缓将电话挂回了电话机上。
果然和希珀丝姐姐所料不差,她想,王都的安全局没那么快派人来,在那之前,得由她们自己想办法才行。
“7号学会……么。”
特薇娅在心底默默思考了一会,推门出了电话亭,上了大路之后,招手拦下一辆马车。
“小姐是去哪儿?”车夫脱帽致意。
回想起昨天欢迎晚宴之前和普茹涅·兰克萨德女士的一席交谈,特薇娅报出了自己所听到的那个地址。
“看来您有一位很尊贵的精灵朋友,”对方看了一眼眼前衣着考究的黑发绿眸女孩,如此肯定道,“那儿都住着精灵呢,而且都是有钱人。”
“无妨,”特薇娅从钱夹中掏出钱来,低着眸子道,“快些到就是,不用找了。”
车夫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句“包快的,请您坐稳了”,便挥动马鞭,驱赶着拉车的马匹往前奔去。
注视着风景倒退,特薇娅忽然觉得手心有些痛感,低头瞥了一眼,见原来是左手的拇指指甲一直紧紧按着右手手心,竟是按出了红红的印子。
她有些不耐烦地挪开视线,心中想着怎么样才能快些到对方报出来的地址。
不想让希珀丝姐姐多受到哪怕一星半点的伤害。
不论是物理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
真可恶啊。
明明已经承受过足够多的苦与痛了,可为什么还无法拥抱幸福呢?……星神大人是不是对某些人太苛刻了一些?
想法杂乱无章,而只有一条思绪清晰无比。
特薇娅坐在座位上,默默心想,如果这样的苦与痛没法避免,至少,也应该要帮希珀丝分担她命中的苦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