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商会是他亲手建立的。虚弱的老者躺在雕花的摇椅上,透过宽大的窗户,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商业街。他的目光穿过人群,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动荡的年代。那是共和革命的岁月,他从一无所有到建立起庞大的商业帝国,历经无数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一个没有姓氏的野种,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气,让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也不得不对他表示尊重。想到这里,老者不禁轻笑出声,嘴角露出一丝自豪。
壁炉中的火焰噼啪作响,为这空旷的房间增添了几分温暖。火光映照在老者的脸上,映出岁月的痕迹。窗外,几声雷鸣划破天际,狂暴的海风裹挟着阴雨席卷整个伊苏,与许久不散的冰雾混杂在一起,寒意刺骨,让人不敢轻易踏出一步。
我老了。”拉克纳心中暗叹,他活了一百二十多岁,早已厌倦了争斗。在这个乱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自己的儿孙们谋一条生路,保住家族的产业。凛冬将至,他深知,与棱斯克人合作才是最现实的选择。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格伦推开了精致的木门,走进这略显昏暗的屋室。他身后跟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年轻人,那是拉克纳最小的儿子绍耶。
“父亲,我来看您了。”绍耶的声音稚嫩而紧张。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拉克纳的眼睛立刻睁开,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愤怒地望向格伦,声音低沉而有力:“绍耶!你怎么会在这里。”
尽管只是躺在摇椅之上,但拉克纳不经意间透出的气势还是吓到了绍耶。他躲到了格伦身后,不敢再说话。
“拉克纳先生,您的幼子与您许久未见了,还请您不要吓着孩子。他毕竟是在神学院长大的。”格伦适时地挡在绍耶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抚。他从背后取出一柄精工打造的铭文长剑,剑身上刻着拉克纳商会的标记。
“这是您长子在北方战争中的遗物,是前几天中央教会特地派人送来的。他是名英勇的战士,可惜他的尸体至今还埋葬在棱斯克的无名荒原上。”格伦的声音平静而冷漠,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拉克纳的手微微颤抖,他缓缓伸出手,接过长剑。他仔细端详着,剑身上的每一处刻痕都让他回忆起过去的岁月。他曾试图欺骗自己,长子只是失踪了,下落不明而已。然而,格伦今天带来的这一切,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
“为什么,格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拉克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格伦将左手袖口往上拉了一下,露出昨日与斯涅娅克战斗留下的冻痕。他语气坚定地说:“只是觉得应该悼念一下死者的亡魂。我们都曾为了信仰而战,我有义务让他的父亲知道他的死讯。”
屋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年幼的绍耶被吓得不敢动弹,他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我还以为你们骑士团至少不会迁怒到孩子。”拉克纳将剑收起,放在壁炉之上,冷哼一声。他心中清楚,昨夜的刺客没能被处理干净是因为骑士团出手的缘故,看来他们已经知晓的差不多了。
“拉克纳先生,棱斯克人只是在利用你。就算他们没有抛弃你,您一个莱茵人,又怎么可能竞争得过那些北方海盗般的贵族和大商会?没有技术,没有人脉,他们自己的市场都不够分,又怎么可能允许您的插足?更别提您时日无多,根本没有时间完成这些事。”格伦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那难道跟着你们这帮乳臭未干的小鬼骑士团在这碎片般的莱茵自立更生?开什么玩笑!我们甚至都拿不出一个成建制的军团,中央教会甚至都只能向蓝教的大本营法兰人求援军,你们拿什么对抗这样强大的国家!”又是一声雷鸣,拉克纳质问着格伦,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事实就摆在这里,他并不为投靠棱斯克人感到羞耻,棱斯克人的统治比之莱茵贵族的残酷剥削并不一定差到那儿去。
“就凭棱斯克人耗不起,他绝不可能有能力彻底征服莱茵这片土地。他要面对的是一个千年的霸主,一个以魔法体系为核心的社会。我们不会有投降的机会的,拉克纳先生。他们需要回血,罗尔夫食品工业,区区一家做罐头的企业都胆敢向我们要求主权的让渡,您不会真觉得在那时没有产业、没有武装的您在他们面前能有什么谈判的资格吧。”格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似是为了照顾年幼的绍耶,格伦依旧在尝试劝说着拉克纳。
与此同时,大雨如注,冰雾弥漫。在拉克纳商会不远处,一名身着重甲的男子和一名缠着绑带的蓝白色少女正沿着不知名的小道狂奔而来。然而,一股热浪突然从前方涌来,挡住了他们的脚步。
“费尔德先生,究竟是为何让你在我的城市中狂奔呢?”轻装便服的伊莲娜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的出现如同一道烈焰,冰雾在她身前被驱散,大雨在还未碰触她身体时便被蒸发。红莲骑士团的魔剑——桑德斯此刻正悬于她的腰间,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
费尔德的脚步被吓停,他心中暗骂莫比耶夫的情报不可靠。他带着斯涅娅克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拉克纳商会总部,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伊莲娜。
“伊莲娜姐姐,我们只是有要事要办。”斯涅娅克抽出冰刃,站在费尔德身前,冰雾从她身上不断散溢而出,却被伊莲娜的热浪死死压制。
“斯涅娅克,你身后那个人是你的仇人,正是他们才让你变成了那个样子,你居然要为他们效力,为什么?”伊莲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
然而,斯涅娅克并没有让伊莲娜继续说下去。冰刃与炎刀相撞,白色的蒸汽不断迸发而出。她坚定地说道:“费尔德先生于我有恩,伊莲娜姐姐,这是我自己选的道路,无关他人。团结于棱斯克的白色鸦翼之下,我们才能赢得真正的未来,终结这腐朽教会带来的一切不幸。”
火与冰的碰撞间,白色蒸汽弥漫在整个街道。费尔德趁机打算突破伊莲娜的阻拦,却被一根从地面喷出的炎柱逼了回来。
“护心之焰柱?”费尔德看向正在与斯涅娅克缠斗的伊莲娜,复数的火球与冰枪不断碰撞,但仍有数根炎柱从他脚边喷涌而出,阻挡了他的去路。显然,伊莲娜并不打算放他过去。
“可惜啊,这一切不过徒劳。”费尔德挥舞着长剑,在炎柱间游走。他从来不会只有一种方案。拉克纳的幼子——绍耶,已经被骑士团以出乎意料的速度控制住了。这是拉克纳商会仅存的继承者,费尔德不敢保证一个莱茵人的忠心。既然前去支援拉克纳已经无望,那还不如让拉克纳与他的幼子一起死在那里,让提前安排进商会的内应夺权。
随着无线电信号的传出,克雷斯拿起了自己的特制反装甲炮瞄准起了拉克纳商会总部中的拉克纳与绍耶。
屋内,格伦仍在试图说服拉克纳:“拉克纳先生,再相信我们一次吧。跟着我们骑士团,你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我们会建立一个新的秩序,一个人人都能参与的秩序,一个统一的莱茵!”
“哈哈!”拉克纳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莱茵一世都没能完成的统一,你们一个小小的骑士团却想做到,真是天真到可笑,那共和的理想更是在几十年前就失败了。”
老者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最后看了一眼躲在格伦背后的绍耶,叹了口气。
”我也没其他的选择了,照顾好我的孩子,穆法斯的神官,他现在才是拉克纳商会的主人了!”
一股危险的本能突然出现,还未完全反应过来的格伦立刻用圣言灵释放了四扇金光护盾悬于自己和绍耶身前,而随着一声天雷般的巨响,一颗黄铜炮弹直接射了来,炸毁了半层屋室,拉克本人更是直接被蒸发了,徒留下格伦那四扇金盾所保下的区域,三层金盾直接被击碎,而剩下的最后一层也已摇摇欲坠。
格伦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立刻抱起了吓晕过去的绍耶向着拉克纳商会总部的地下室奔去,那里藏着拉克纳商会所有的财产证明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