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巷子的深处,一名帮派混混揪住黑商的衣领,沾着鲜血的指节狠狠地将对方的额头抵在长满霉斑的砖墙上。黑商的亚麻布袋被撕破,晶石粉末如细雪般簌簌洒落,映着微弱的光线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不远处,一个扒手正用弯钩小刀挑开一位贵妇的缎带,动作熟练而迅速。然而,就在这一刻,蜷缩在巷尾的老乞丐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不久又恢复了如尸体一般的平静。
红裙妓女皱着鼻子,厌恶地绕开老乞丐。就在她经过时,妓院的大门轰然洞开,两名壮汉将失去意识的佣兵粗暴地抛到街道中心。佣兵的金属护胫在石板上刮出刺耳的鸣叫,如同暗巷发出了贪婪的奸笑。
然而,今天,这条巷子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格伦的身影隐匿在灰衣之下,悄无声息地踏入这片混乱之地。他的手中握着一本《圣言录》,封面上的符文因破解魔法结界而不断闪烁着流光。格伦的眉头微微皱起,复杂的算式在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这个术式没有在教会登记过,比较原始,应该是从新大陆传来的。”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扫过每一个角落。随着手中魂石的碎裂,一道光芒闪过,原本破败的暗巷中突然显现出一座古朴华丽的巨大建筑。其上装饰着克拉纳商会独特的琉璃穹顶,门廊浮雕上的古老女神像纤尘不染,仿佛从未经历过战火的洗礼。
格伦的眼神愈发复杂。克拉纳并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格伦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莱茵这个内斗成性、永不团结、充斥着背叛与阴谋的国家,怎会有干净的大商人?尤其是在第一次共和革命失败后,克拉纳依然能屹立于莱茵北境,这本身就令人怀疑。他对骑士团近乎无条件的支持、与魔法深度绑定的产业、以及在叛乱平定后与奥菲斯几乎同时死亡的巧合,都让格伦的疑虑愈发强烈。而此前的试探,更是坐实了这些怀疑。所有零散的疑点瞬间串联成完整的证据链,格伦知道,他必须采取行动。
他凝视着这座华丽的建筑,表面上看似遗世独立,实则是伊苏城最黑暗的地方。如果消息无误,暗杀奥菲斯的刺客此刻正藏匿其中。格伦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朝着那扇大门走去。
守卫在门口的两个魔法傀儡披着精巧的人皮,用曼妙的声线发出警告:“站住陌生人,立刻出示邀请函,否则我们将执行驱逐指令。”
格伦的目光在傀儡身上扫过,凭借在伯多尼禄教区多年学习的经验,他一眼便看穿了这些傀儡的构造。以人为素体的逢合实验本就属于邪道,而更令他寒心的是,这种技术恐怕的出自真理教会正统之手。
“我是来负责维护傀儡系统更新的,这是通行证件,叫你们的主人出来。”
通行证件上面的灵子波动被傀儡们所接收,傀儡中发出了一句人声。
“拉伯克,不就是用结界拦了你几分钟吗,至于火气这么大吗。”
格伦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笼,对着傀儡用着粗俗的语气骂到:"道尔夫,赶快滚出来,耽误了系统维护,十个你也赔不起。”
说罢格伦还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下巴上的浓密胡须。
"唉呀,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火气别这么大呀,前神官大人。"
一名身着重甲的粗野战士从里侧打开了厚重的大门,他亲切的握住了格伦的手,似乎是真的要表达自己的歉意,只可惜那闪过的一丝灵子波动终归证明了这只是又一次的试探。
道尔夫并不只是个战士,他本职是一个炼金术士,这副装扮只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罢了,有无数假冒者就败在这短暂的信号对接中,被他做成傀儡的新素材,可惜,眼前这个家伙真的回应出了拉伯克的灵子波段,甚至还加大了几分。
"拿开你的脏手!"
一阵细小的雷光闪光,被闪的生疼的道尔夫收起了自己的左手。
"唉呀,你的牌气还是这么暴呀,不就是拿了几个孩子做了一下小小的实验嘛,我们终归是同事一场呀。"
道尔夫在说完这句话是仔细观察了拉伯克的神情,确实是他会做出的表情,厌恶中带着一丝无奈。
“带我去主控室,这东西每个月换一次,别再做这些无聊的试探了。"
没有任何破绽,格伦几乎是完美的做到了拉伯克会做出的任何反应,尤其是对道尔夫的厌恶,一个时刻怀疑同僚的高技术疯子,没有人会喜欢的。
"好,好,好,我这就带你过去。”
穿过由两队穿着术式盔甲的护卫与魔法傀儡的守卫着的百米长廊,二人来到了大厅,数十名尊贵的客人正在这半径为五十米的圆形区域中浏览着各式各样禁忌的"商品”,仅是那奴隶这一项都足足有上百种分区。
"有不少熟人啊。"在路随道尔夫走上二层时,格伦扫视了一样那些正在挑送货物的贵客们,嗯,违反教会戒律,泄读神明的信条,等这件事连去后,要把他们的财产敲的一干二净。
终于二者来到了主控室的门前,道尔夫突然对着格伦来了一句。
"别装了,这扇门前可是采用了北方人最新的技术,你躲不过去的。”
主控室的机械大门中伸出了一个测试指纹的面板,看到这里格伦在内心中叹了一口气,拉克纳的背叛在此刻已确认无误,他伸出了手先通过了一层魔法测试,而后按上了面板,机器陷入了短暂的停滞,但最终还是显示出了绿色通过的状态,骑士团在抓获拉伯克后凭借其先进的技术做出的伪装又怎会在此刻被破解呢。
"啧。"道尔夫发出了不屑的声音,他的本能还是令他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拉伯克”,这个家伙的行程在商会的记录中有着两天的空白,还是太过可疑了。"不行,让我和你一起进主控室!"
"道尔夫,你脑子有问题吧,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对于道尔夫的再三怀疑,格伦没有一丝慌张,反而还痛骂了道尔夫一句。
"我是拉克纳会长亲自任命的管理者,我必须对这座设施负责。“
"呵,随你。"
格伦几乎是无视了道尔夫,径直进入了主控室中,调试起了这栋建的魔法防御系统,在道尔夫的全程注视下,几乎没有任何差错,就连一个正在不断扩张的系统漏洞都被当场修复完成,而在这短短的工作间隙,格伦便已锁定到了刺客的房间。
当工作完成时,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如往常一样,格伦几乎是完美的完成了调试的任务。
"道尔夫,可以放下你那迫害妄想症的精神疾病了吗,你如果实在不放心,还可以自己再检查一遍系统,我先走了。"
道尔夫并没有理会径直离开的格伦,而是真的开始检查起了系统,确实,系统运行正常,就连一个一直无法处理的漏洞都被解决掉了。
"不对,这个漏洞是一开始就在那儿维持系统运行的,他不是拉伯克!”
此时才反应过来的道尔夫立刻向主控室的大门奔去,但最终还是晚了一步被反锁在了主控室中。
在这一瞬间,警报声四起,魔法傀儡们开始向着贵客们发赶了袭击,被关押着的奴隶,魔兽被解除了束缚,而商会的护卫们为了保护贵客疲有奔命,在这一切的混乱中格伦直接奔向了刺客的房间。
时间紧迫,房门刚一打开,四发冰锥便如利箭般撞向格伦启动的圣言录护盾,震起一片涟漪。紧接着,一枚铜制子弹彻底击碎了那摇摇欲坠的护盾。然而,格伦的目光早已锁定在窗边的刺客身上。刺客正试图从斯涅娅克的冰刀下求生。
“圣言录——群星录——极光!”格伦大喝一声,手中闪烁着细小的光芒,瞬间膨胀开来,填满了整个房间。他从袖口中掏出一柄钢制小锤,架在胸前,挡下了那直冲而来的冰刃。
“格伦神官,现在退下,你还可以保住你的右手。”斯涅娅克的声音在强光中响起,她的冰刃不断延展出冰晶,试图攀上格伦的右臂。与此同时,几枚冰枪也在同一时间成型,直指格伦的身躯。
“同时发动复数魔法?果然不愧为元素之子,比我的团长也不落下风,但你的灵子流不如以往了呀!”格伦冷笑一声,再次碎裂一颗魂石,“圣言录——斥力反转!”
一股强大的上升力瞬间涌出,偏转了冰枪的方向,差点将斯涅娅克掀飞出去。但她终究稳住了身形,冰雾开始弥漫,为这狭小的房间披上一层薄冰。
“格伦先生,您的魔法技巧令人叹为观止,但0和1之间是您永远无法跨过的鸿沟,我不会再给您第二次机会了。”斯涅娅克再次提起冰刃,却只看到格伦那似有若无的微笑。
“斯涅娅克小姐,第一,我的目标不是你;第二,正如你有同伴,我也不是孤身一人!”格伦的声音刚落,斥力魔法的余波震碎了窗户,将刺客震出房间。早已等候在下方的伊微特立刻掷出一道光束牢笼,将刺客拖离了暗巷。
“那么,下一次谈判桌上见,斯涅娅克小姐。”格伦趁着她分神的瞬间,再次掷出那枚闪光。在刺眼的光芒中,他躲开了一枚铜制子弹,悄然离开,只留下些许被冻成冰晶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