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是你的疑问么?知道我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信息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一千句话挽回不了一个人,一千滴眼泪也不会让死人复活,一万滴也不行。别假惺惺的哭了,已经太迟了。”

或许应该有报仇的快意,因为那一千句话化作了钢刀,刺破了一颗心脏。但没有,湘伯玉的眼中有的或许是悲哀。她面色平静,让夜色的阴影浓罩着,只有指尖存有一点星火。

陈子晴的眼前模糊了,如晕染开的颜料,因为眼泪。她仿佛回到了与湘伯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夜晚,也是这个地方。

那个高大的大男孩将奔驰车横在门口,明亮的奔驰大灯将店铺照得如白昼。他穿着成熟整洁的衣服,气质内敛且孤傲,双手抱胸等候着,可那时的陈子晴被大灯闪得挣不开眼。

陈子晴?你还真是小舞蹈老师。看来我来晚了点...没关系,还有时间,你跟我一起,就我们两个...那个大男孩说着,眼神是温许和期待。

那是陈子晴难以想象的,与一个陌生且沉着的大男孩幽会。一次,两次。三次,五次...明明此前从未有时间思考爱情。他笨拙而坚定的表达自己的感情,让陈子晴难以适从。或许可以接受吧。她这么想着。

但还是不行。她对湘伯余有感情,但有些东西是难以逾越鸿沟。普通家庭的女孩要怎么相信富二代的真心?忽视存在的问题,享受一刻的欢愉,接受这份爱情很容易,但就像烟草,上瘾后就无法回头。她是个保守的女性,偏偏不能如此,因为太过奢侈了。

那个大男孩有远超同龄人的见识,对事态很有洞察力,精通艺术,阅历广阔,性格沉稳。了解越多,就越感到自卑。他貌似没什么缺点,更让陈子晴无法心安理得的站在他身边,认为自己配做他的伴侣。他迟早会找到更优秀的...因为他很优秀。

“真的......我一直认为我这么做是对的,对我们彼此都好。难道我就不煎熬吗?我才是那个欺骗自己,做出牺牲的人,要铁石心肠的拒绝,那不是我想说的话...

我不拉黑他,也不能回复他,一句话也不行。因为我的心在滴血,看到他的每句话都会心软。如果我开口说话,就一定会改变主意...我会改变主意的!也许我们会开心几个月,半年,一年,但最后肯定会导向更大的落寞。我配不上他,永远无法与他过一辈子,从一开始就是如此。这份感情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陈子晴终于哭了出来,她蹲下埋着头,将双眼压在袖子上。

“为什么,你要是个普通的人就好了,是个我能够得到的人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努力,一起建设自己的家庭...我对感情的要求是一辈子啊!我想要能过一辈子的人!可为什么你那么完美无缺,两个人的天平从一开始就不平等,我不想当一只扑火的蛾!”

血,陈子晴感到了血,温热的血。有个富有才华的年轻人死了,连带心中无疾而终的爱情。那血穿越时空,让陈子晴感到灼热。如烈火焚身。他来得太热烈,走得又太决绝,没有一点后悔的机会。

他最后会想什么?这个孤傲而又有自毁倾向的年轻人,当那一刻来历的时候会想什么?陈子晴觉得窒息,进而无法思考。死亡和虚无,对她这种年纪的人来说不应该是很遥远的事吗?

湘伯玉离她五六米,完全没有上前安慰的意思。只是半垂眼帘,俯视蹲在地上的年轻女子。夹在手上的烟快烧完了,火星子离手指越来越近。湘伯玉多少还是怕火的,于是踩灭了残烟。似乎没有什么必要把自己伪装成坏女人,因为陈子晴一直被困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在意对面是怎么样的人。

“看来还是有美好的回忆,也许未来还会有更多美好的回忆,但不可能了,因为热情已经被现实消解。这一步迟早都会来,或早或晚。你选择了早,我选择了晚,最终还是依了你。现实确实很残酷,无论怎么选都会心痛。”

“就到此为止。”湘伯玉说。“一切按计划中进行,活着是这样,死了依旧如此,原本是怎样,之后还是怎样。”

她走到车侧,拉开了厚重的车门就要上车。这里的一切与她无关,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等一下!”

陈子晴扑了过来,几米的距离很快。她一把抓住湘伯玉的手臂,竟是泪流满面。“我要去见湘伯余的父母,你带我去。我要见湘伯余最后一面,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

“我是他前女友吧?我想是的...”她情绪激动的说,或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问过我能不能亲吻我的脸颊,我没说话。就当是默认吧...有那么一瞬间......或许不止一瞬间,我是答应的。我很懦弱,到了最后一点勇气都没有...但唯独这次我不想后悔。”

“你不是,你在自欺欺人。”湘伯玉握紧了拳头,冷冷的说。

“你怎么会懂得?你是完完全全的局外人。你知道我哭过多少次吗?你知道我因为他的信息完全不敢打开手机吗?你知道我的心如何沉寂吗?带我去见他父母!你不带我去,我就不让你走!”陈子晴紧紧的抓着湘伯玉的胳膊,大声的喊着。作为见习舞蹈老师,她平时说话都是柔声细语,此时尖锐到破了音。

“你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本不该有交集。到了现在又有什么意义?现在放手还有体面,要是他的父母看到你与他的聊天记录...会作何感想?你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那就看吧!我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煎熬,违心的承认自己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我的心也是肉做的,怎么会不喜欢?我这辈子,这辈子都忘不了他...诶?”

陈子晴的双手拽着湘伯玉的一只胳膊,而湘伯玉的另一只手,却在此时抚上了她的头顶。

“你这么倔,我的谎言都编不下去了。今天晚上真不该来。”湘伯玉面色无奈,叹了口气。她面部曲线柔和了些,前后摸了摸陈子晴的头。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湘伯玉,伯爵的伯,白玉的玉。我的曾用名是湘伯余,伯爵的伯,年年有余的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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