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来的时候，向桂林已经又变回了他原本的样子，看来向日欣的魔法竟然还可以反复切换，说明挺不简单的。向桂林午自习的时候还违心地笑了几下，之后就再也没笑过，不过大家也都不在意，因为向桂林只是看起来丧了一点，这在初中生中是很正常的。向日欣也没有在发话，如同一个乖乖女，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以前的样子，上午的事只是幻觉一样。黄一贤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幻觉，不过这一切都不是他要管的。现在最困扰他的是如山的作业。今天不仅数学作业比平时多留了一页，而且明明今天没有政治课，他们的政治老师却多留了半张政治卷子，带上两道大题，黄一贤真想好好感谢一下政治老师。

此时黄一贤又想起《游戏人间》里的歌词：日子怎么过，快乐不快乐，像这样无聊的问题，你不要问我。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反正都是没把握，不必太强求。最近自己好像确实对向桂林过于关注，而忽视了生活的其他方面，这也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向桂林不会把自己变弯吧。

黄一贤摇摇头，赶紧排除了这种恐怖的想法。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向桂林的事不过是这片平静汪洋上投进一颗小石子罢了，可能会激起一点的涟漪，但最终还是会消散下去。没办法，没有一个人人生中每一天都能遇到有趣的事，也没有人每一天都会感到兴奋与刺激。麻木、平淡、浑浑噩噩，这才是大多数人的日常生活。

于是一切又恢复了平常，该听的课照常听，该跑的操照样跑，想和同学闲聊就闲聊，想在课上写作业也没人管，如果抛去两个身体这一事实之外，现在的生活和上周、上个月、甚至上学期都没有太大差别。就算这世上迸发太大的波涛，平顶市这一个身处中原腹地默默无闻的四五线小城市，也是最后被波及到的一批。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生活再次步入了正轨，也是时候把注意力投入到自己身上来了。

黄一贤下课并没有出去，也并没有找人聊天，而是趴在了桌子上开始冥想，好好梳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看看能不能理出个头绪来。

黄一贤发现最近遇到的大事全是黄艺琪那边的，而自己这边实际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疑似有点喧宾夺主了。他有些后悔那次生病发烧还要硬着用黄艺琪的身体去骑车遛弯，还溜到那么远的地方。虽然见到了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风景，但这波是得不偿失，他真想给当时死犟的自己打一巴掌。黄一贤并不排斥这种状况，他很乐意当一个甩手掌柜，变得更佛系，与世无争，事也不找上他。他又有点愧疚，很多事情全让黄艺琪扛了，而且现在黄艺琪是魔法少女，他却不是，在现在自己无法转移魔力的水平下，本体的实力明显是大大弱于黄艺琪的，不仅帮不上忙，还可能会帮倒忙。黄一贤清楚明白，自从他知晓班内的秘密后，他便脱不了身了，即使李启航对自己承诺过，他又该如何保证李启航能信守承诺呢？更糟糕的是，他宁愿这层窗户纸并没有捅破，李启航告诉他班内的真实情况后，他再也无法用正常的眼光审视自己的同学了。李启航没有告诉他班内魔法少女的真实身份，所以他看谁都像，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折磨。

当黄一贤终于将之前的兴奋、惊讶、崩溃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后，带着冷静去审视自己所知晓的一系列事实，发现这些事实比自己第一眼见到的更加离谱。他虽然不是魔法少女的粉丝，但他也能感觉到一个班就有如此多的魔法少女十分不正常，尤其是在大环境之下。如果按照平顶山的比例，那全中国的魔法少女应该比现在多得多，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因为他还仅存的一些羞耻心和放不下的面子，黄一贤曾经用黄艺琪的身体上网查过全中国和全世界的魔法少女总数及分布情况。魔法少女大多数都不在官方登记，但人民的力量是巨大的，很多没有到官方登记的魔法少女也被民间一一发现并记录，哪怕她们只露面过几次，不过这种在野的大多数没有名字和称号，或者都是人们取的外号。魔法少女大多数都是分布稀疏的，就算有聚集也不是特别聚集。平顶市却是个例外，黄一贤从来没有见过在一个班里能出这么多魔法少女的。打个比喻，这就像一望无际的平原，在方圆百里内起伏不到一米，却突然拔地而起了一座万米高山，这简直是不正常中的不正常。黄一贤觉得这里一定存在着什么蹊跷，然而他死活也找不出来原因。

“你在干什么？”黄一贤感觉背上被某个人拍了一下。他抬起头睁开眼睛，原来是黄艺琪。

“别闹，我在思考。”黄一贤说，“最近发生的一切太不寻常了，不对，应该说太不正常了。”

“你认为那是不正常，有没有可能那才是正常的？你原本认为的正常才是不正常。别睡了，一起来玩要不要？”黄艺琪兴奋地招呼着。

黄一贤沉默了，黄艺琪开始拉他。黄一贤伸出手指对她喊了一声：“定！”接着黄艺琪就一动不动了。

“这种精分的把戏还是先停吧。不过那句话倒是点醒了我，这让我想起了《三体》的那句意思相近的——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全是偶然，而现在，这份偶然就要结束了。也许，还真有点道理……”黄一贤思考着。

黄艺琪呆滞的眼神突然又恢复了生气，对黄一贤说：“物质决定意识，我就是想去玩，你在这里慢慢思考吧，再见。”

黄一贤没有多管，他觉得黄艺琪像人工智能，他就像那些对人工智能提前示好让它们统治世界时不伤害自己的人一样，都挺傻的。唯一区别可能就在于那些人只是在开玩笑，而自己根本不是在开玩笑，前车之鉴就在自己旁边。

于是乎，这位理科天才兼数学课代表灵感似乎是用尽了，整整想了几节下课都没有想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和办法，黄一贤感觉自己快要跟向桂林一样变得沉默压抑了。看来灵感这东西真不是想来就来的，不管是思考还是写小说，有时候灵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错过就没有了。黄一贤越来越觉得自己和黄艺琪是一体两面，一个在暗面，一个在光面，自己有了一个可以随意发挥表演的躯体后，本体反而变得更加内向沉闷了，不知道当初给自己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状态的灵石有没有想到过这点。

“那灵石又是从哪来的呢？”黄一贤又想起了这个根源问题，现在世界的改变，一切的一切，都来源于那颗陨石，但是那颗陨石在之前从来没有报道过，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一样，十分诡异，而且角度和质量卡的都非常精准，正好能让人类打击分裂从而不至于灭绝人类，而且也不至于全部消散，而是分成了许多碎块均匀地散播在地球内，这一切的一切难道是巧合吗？黄一贤觉得不是，他之前也看过很多科学家对此怀疑，但是最终都没有下文了，因为那已经是过去的事，而且已经过去数年，当时的记录早已模糊不清。而且时间越往后探索的概率就越渺茫，真真假假的记录最后会混杂在一起，让人难以辨别。这样看来，人类永远也无法搞清当时那块陨石的来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