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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入废弃医院之前,肉瘤女人有将一张老旧的报纸拿给乞丐和女鬼看。
报纸上,一个身着白大褂,戴着黑框眼镜,面容端庄大气的年轻女人正站在领奖台上,带着一脸的笑容,双手高举着诺贝尔医学奖的奖章。
这便是肉瘤女人最原本的样子。
此时顾然回想着肉瘤女人的脸,在电光火石间便已经从扑杀过来的大堆人头里找到了目标。
怪异的是这个人头上没有肉瘤女人那张脸。
但除了没有脸,其他地方都是一模一样。
连那副黑框眼镜都还挂在上面如同这才是肉瘤女人的本体,被焊在了头上一样。
联想到肉瘤女人对精神科怪人医生的恐惧,顾然不由得有了个猜测。
或许,她丢失的不只是头,只是她已经不记得了。
嗖的一声,顾然用手中脊柱挑飞面前的脑科怪人。
脑科怪人都来不及反应一下,整个人已经被一股野蛮的力道,甩去人头最密集的方向。
哐当哐当哐当……所有的人头像一堆保龄球被击中那样倒落在地。
血浆飞溅中,又见顾然径直冲向肉瘤女人的人头,一路打飞了扑来的其他人头。
快!好快!脊柱在他手上,真好比一把神兵!
肉瘤女人那颗人头转眼便落他手里。
他将它往窗帘处扔去,再扯下帘子,用帘子紧紧地裹住了那颗头,裹成了一个大粽子。
苏云浅看着顾然这一套丝滑的操作,都有些目瞪口呆。
就说嘛他不可能是普通的乞丐。
这家伙该不会是拿着退役特种兵因为某种不可抗拒的原因,不得不流落街头,变成了乞丐的歪嘴龙王剧本的……那种小说主人公……吧……
她抿着嘴,瞥了一眼自己的现状,又开始心里不平衡了。
嘛,往好处想想,至少他应该不是站在自己对立面的。
正此时,脑科怪人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顾然身后。
这回专心裹粽子的顾然却慢了半拍。
手术刀一起一落,在苏云浅的视野里,乞丐过肩的黑发被剪断,他的头颅像滚在了空气下坡上,咕噜咕噜地滚落到了地上。
见状,她纷乱的思绪如潮水那般迅速褪去,心里突突一跳。
她不可置信地垂眸瞧着地上的头颅。
对方声称他自己不会死的那些声音莫名的开始回响在耳畔。
故人将去,余音尚在?
帘子已经扯下,青白色月光洒进了房间里,这颗人头,于月光下,极快地褪去血色,变得苍白。
不过它自己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尸首分离,竟是嘴巴张了张,像要说话。
苏云浅倒吸一口气。
她的视野随着乞丐身体的倒下,开始越发的偏斜。
视野里,那张嘴确确实实地发出了语气霸道的声音。
“本大爷还不能死!”
“你,没错,就是你小子,快把你的命给本大爷,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快把命拿来!”
乞丐这番话,很明显,是对着她身后的脑科怪人说的。
理论上对方压根不可能会理乞丐才对,但经过了这么多怪事,她已经下意识地,无不坚定地相信——脑科怪人必定会给他!
就见脑科怪人有些懵地望了望地上乞丐的头,旋即便把手术刀一把插在了自己的头上。
脑科怪人在倒下,快要倒地的乞丐身体转瞬间就又自己站直了,仿若被人用无形的线套住了,将他像人偶那样拉了起来。
脑科怪人已经死去,刚刚杀气腾腾的人头因此全都陷入了死寂,无头的乞丐一步步走向了地上自己的人头,单膝跪下,将它拾起。
苏云浅静静地瞧着,当那颗人头回到他的脖子上后,顷刻间那道手术刀留下的切口就自己消失了。
霸道乞丐真给他自己讨回了一条命!
这个瞬间苏云浅想法颇多,这乞丐有这么厉害的能力,干嘛还要当个乞丐……
想要什么东西,霸道的讨要就行了。
那这天下能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
乞丐活动了下脖子,看看手里裹在窗帘里的东西,说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苏云浅眺望了眼窗外,虽然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估摸着再过一会,天就该亮了。
她要回到那个困住她的囚笼里了。
然而就在顾然拉开脑科诊室的大门后,他整个身体忽然僵直了下,接着他大步迈出了诊室,走到楼道口处后,却没有下楼,反而沿着楼梯继续上行。
对此苏云浅俏眉一皱,唇瓣微动,但想到进医院时女人的话,便已经恍然大悟。
这个笨蛋乞丐是被这里的怪人控制了!
她尝试着喊了几声。
如她所料,乞丐没有反应。
她不由得拧紧了眉,当机立断将一只鬼手伸出了神龛,纤长白净的五指张开,一把向后按住了乞丐的大半张脸。
这一刹那间乞丐上楼的脚步顿了一顿。
苏云浅没有多想,趁机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迫使他整个人往后退。
“呃……”
被他呼出的鼻息惹得掌心有些瘙痒,她修长指骨不禁微微发颤,微微紧缩。
女鬼和男人的力量差距终究太悬殊,她只能逼退他那么一下,后者很快又开始不断上行。
不多时,乞丐便爬完了所有的楼梯,来到了医院顶楼,在呼呼风声中,走向没有护栏的边缘。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见精神科的怪人医生。
因为,他此时此刻正拿着一把静止状态的电锯,站在楼顶上,恭候他们的到来。
细看。
与脑科怪人医生不同,精神科怪人医生脸上五官明朗,是长相颇为清秀的青年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他一身白大褂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但最引人注目的当然还是他手里染血的深红色电锯,散发着谁都能感觉到的危险。
苏云浅啃咬着红指甲,她尚且不知道如果自己在天亮之前,回不到那个宅子会如何。
她私心地不太想笨蛋乞丐就这么噶在这里。
她垂眸瞥着地上掉落的小块烤豆干。
回想起对方讨要烧烤的模样,血眸里轻微的漾开了一抹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笑意。
倘若那个害死她的混蛋前世丈夫一辈子都不出现,日后时不时晚上出来跟这个笨蛋乞丐一起讨讨钱,要要饭。
似乎也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