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不禁的有些好奇，她究竟有多困呢？
看着趴在桌上的少女凌小绵，方雪哑然失笑。
她想了想，还是晃了晃自己和沐云汐相牵的手臂，看着对方回过头，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凌小绵，说道。
“那个同学还在睡觉诶，再这么睡说不定连午饭连午饭都吃不到了。”
她眨了眨眼，以一种近似商量，实则命令的语气。
“要不我们带她一起去吧？”
白发的少女脸色茫然了起来，她有些犹豫。
“好...吧...”
她不喜欢人多，但是既然是有自己“把柄”的人的要求，她也不得不从了。
目光暗了暗，她接着说道。
“那要不我去叫她吧，你走路不是很方便的样子...”
她不想去和陌生人交流，说这话也是在勉强自己。
“不用。”
方雪摆了摆手。
“你在这边等我就好了。”
说完，她就自己拄着拐杖离去了，仅留下站在门框旁犹豫的少女。
她走到了那个角落，静静的立在少女的身边。
以此，默默端详着这个有些憔悴的少女的睡颜。
距离那次被绑架的经历距今不过小半年的时间，究竟是经历了什么让她变成这幅样子？
方雪不知道，但她也能猜到。
想了想，她采取了一种比较柔和的方式叫醒少女。
伸出一只手，在她的耳边扇风。
从最前面的空调吹来的，冰凉的本来被她躲避好的冷风此刻随着手掌的动作吹到少女小巧温热的耳朵上，惹得她一阵皱眉。
不久，卷翘的睫毛翕动，少女疲惫的，缓缓地睁开了眼。
她是一头黑发，双眼是好看的淡红色，像是一滴红墨在水中晕染，迷蒙的水雾中氤氲着，折射着朦胧的光晕。
她先是坐起了身，双手揉了揉双眼，呆呆的坐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好似才注意眼前的人一般。
“你是...谁呀...？”
“你的同学。”
方雪耐心的回应，同时打量着少女。
面容挺精致的，皮肤也偏白嫩，只是乌黑的眼圈破坏了一些这份美感，使她整个人看上去都乏力、憔悴。
只是这个长相，的确让方雪觉得眼熟。
和谁比较眼熟呢？
和自己身后的凌黎灵。
如果只是头发和瞳色一样还不能说明什么，但就连脸型也相似，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挂着笑容，方雪看着眼前的少女娇憨的打了个哈欠。
“哈~啊~”
“所以...你来找我干啥。”
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方雪道。
“同学，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哦，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我还有一些话想和你说。”
“这样吗...”
愣愣的点了点头，凌小绵坐了起来。
“好吧。”
她站起了身，浑身仿佛都弥漫着一层低气压一般。
“等一下。”
她嘀嘀咕咕的，自顾自摸了摸口袋。
“唔...我找找我的钱...”
口袋里翻不到，她又蹲下身，在书包里翻找着。
天气还是夏日的酷热，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袖衫，宽敞的领口露出了一片精致的锁骨，光滑白皙的肌肤。
她的身材很玲珑，比凌黎灵大一些，比方雪要小一些。
“呃...在哪呢...”
一个洞一个洞的逐个查看着，终于的，在最后一个洞中翻到了几张零钱。
“找到了。”
喜上眉梢，她将几张纸币攥在手里，白皙的手指被挤出了粉嫩的血色。
重新站起身，她看起来精神了一点，对着方雪道。
“走吧。”
......
楼梯间，凌小绵靠在墙上打瞌睡，沐云汐扶着方雪下楼。
“慢一点。”
“嗯。”
无力的双腿在下楼时甚至难以抵挡自身的重力，如果不是有拐杖和搀扶，方雪怀疑自己甚至会直接跪倒下去。
一步一顿地下了楼梯，她又把目光转向睡得正酣的某人。
她的双腿笔直，身体斜靠在墙上，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结构。眼睛微微闭着，呼吸均匀，好似已经进入了梦乡一般。
看来的确很困呢。
方雪拍了拍她的肩膀。
少女瞬间便清醒了，大睁的双目中填塞着满满的迷茫。
“该走了。”
方雪出声提醒。
“哦...”
身体还有些酸痛，刚醒的凌小绵揉了揉肩膀，回过神来却发现两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诶？等等我呀！”
发觉这一点她也顾不得犯困了，连忙追了上去。
走出教学楼的阴影，太阳的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连带着仅剩了困意也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眯着眼睛，凌小绵还是追上了两人的步伐。
她靠到方雪的身边，刚要说话，手边却突然感受到一阵诡异的触感。
“啊呀！”
冰冷冷的，很顺滑的感觉，但是过于突兀，而且她分明看到自己明明什么也没碰到。
“怎么了吗？”
少女尖锐的惊叫声吸引了方雪的注意，她也半眯着眼，似乎带着疑惑的问道。
在她的视线中，黑发的略带着些阴暗气息的少女惊异的缩回了刚伸出的左手，僵僵的悬在半空。
听到了她的提问，少女悻悻的放下了手，喃喃道。
“没...没什么。”
继续走在去餐厅的路上，却也没有再尝试去牵方雪的手了。
是...是错觉吗？
刚才的...
或许是自己熬夜熬多了，产生幻觉了吧。
她在心中如此确认着，算是给自己说服了。
“那...那个...”
在心里踌躇了一下，她还是将心里那个从刚才就积攒的问题问出了口。
“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她挺郁闷的，本来自己熬了一晚上的夜，正好好的睡觉呢，就被一阵冷风吹醒了。结果还被一个好看的瘸腿黑发美少女给邀请吃饭。
然后就迷迷糊糊的同意了。
现在想起来只有后悔，非常后悔，便不得立即瞬移回教室继续睡自己的觉。
唔...只是少吃一顿饭而已，她完全不在意的。
“嗯...你还认得我吗？”
方雪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表情认真地看着她。
“诶，你们原来认识吗？”
这话是沐云汐问的，她脸上带着些许诧异。
“嗯，有过一面之缘。”
方雪点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
“有吗...？”
凌小绵疑惑的挠了挠头，表示不解。
“嗯......你还记得那次工厂的经历吗。”
“啊？工厂？？”
凌小绵眉头皱的更深了，似乎在努力的回忆。
但终于没有想起什么有用的信息，她干脆直接问道。
“记得，怎么了吗？”
“难道你也是受害者的一员吗？”
“嗯。”
方雪展出一抹柔和的微笑。
“我就是那天晚上，你抱在怀里的那个女生哦。”
凌小绵的表情迅速地转化为讶异，她双眼睁大，眼中泛出惊喜感。
“啊！是你呀！”
“原来你长得这么好看，当时太黑了，都完全没有发现。”
她显得有些激动，身体不由得又蹭近了些许。
“嗯，那次，多谢你了。”
没有排斥，方雪展露出了更温和的笑容。
“没事没事，应该做的。”
“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解决。”
“不用啦，看到你还安全我就安心了。双脚恢复地怎么样了？”
方雪伸出右手揽住了柔软的胸口，一双眼睛虚无地飘向半空，似乎在回忆地样子。
“我那次没有再出什么意外还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站在这里了。”
“没关系的啦，应该做的。”
凌小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
显得，这夸奖她很受用。
不过很快的，她表情僵了僵，表情转而变得稍有些紧张。
“那个...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
“就是...那天那个大哥哥，他后来是逃出去了吗...”
这是说付林浩。
她表情显得有些紧张，显然，那个给她解绳子的青年还是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一定印象。
这也让方雪的脸色僵硬了起来，渐渐地，她收敛了笑容。
“很遗憾...他...死掉了。”
“死...死了？”
凌小绵难以置信，她曾想过那个失踪的青年的结局，但总是不愿去思考最残酷的可能。因此，在她的幻想中，那个青年的结果应该是好的，至少不应该丢掉生命。
对她好的人她也希望对方能得到好的回报，这是她朴素的愿望。
因此，当这个回应传入耳中时，她首先是难以置信，紧接着是难以言表的失落。
短暂的接触谈不上有任何感情，她只是觉得有些难受。
“嗯，被那些黑衣人枪杀的。”
“这样吗...”
将少女的反应用余光尽收眼底，方雪接着补充道。
“他的名字叫付林浩，是我爸爸的同事，本来想救我出去的。”
“但后来的逃脱过程出了些意外，我们被追兵赶上了，他直接被枪杀，我也被割断了脚筋。”
“后来发生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嗯...”
少女的心情有些沉重，整个人也蔫蔫的，配合脸上的黑眼圈，显得死气沉沉的。
忽然的，她感到头顶忽然传来了温暖的触感，抬起头来才发现，比她高一头的少女居然已经靠到了她的身边，一只手覆上了她的头。
“诶？”
“好了，别伤心了，我们该走了。”
方雪微笑着，出声提醒。
“哦，好。”
接着，方雪又回头呼喊。
“走了，沐云汐。”
这时她才注意到，她们谈话时沐云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们后面。
得到了方雪的提示，她连忙跟了上来，一只手搀扶着方雪的肩膀。
“没想到你们还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啊。”
她出声感慨。
“唔，我的生平倒是挺安稳的，平时就是画一画自己喜欢的东西，偶尔从网上赚点外快。”
“诶，你居然是画师吗？”
凌小绵一下子机灵了起来，她眼神亮晶晶的，盯着沐云汐不放。
“嗯...只是喜欢画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谈起这个话题，她看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诶，我在网上也认识很多画师朋友诶，还经常从他们那里约稿。我觉得他们都好有趣的。”
“是吗，那你是做什么的呢？”
凌小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就一个写小说的，书也没啥人看，勉强维持一下温饱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