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挂断电话，按照要求，来到了那片湖。
皎洁的月光下，湖面泛起微光，江寻雪坐在湖心凉亭的栏杆上，光着双脚，夜风吹动了她及腰的长发。
此刻她真的很美，像是月下起舞的精灵。
林晓站在岸边，忽然有种胆怯退缩的念头，他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迟早都要去面对，所以没必要停滞不前。
而且她在知道真相后也没对苏时雨动手，说明这件事还有着转圜余地。
江寻雪双手撑在亭子栏杆上，两只洁白娇嫩的脚在半空中来回晃动，她看到了林晓，却没有去搭理。
沉默在此刻降临，林晓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打破两人之间的冷战。
“抱歉，我……”
“没什么要抱歉的，我原谅你了。”江寻雪摆了摆手，打断了林晓，但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湖面上。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
可林晓却知道，江寻雪或许会对世上所有的东西感兴趣，但唯独不会对水感兴趣，溺过水的她最怕水。
“那个女孩是谁？”
江寻雪光着的脚丫在月光下耀眼夺目，但说出的话语却满是冷漠味道。
“是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林晓想了一下，补充道，“普通朋友。”
“她叫什么名字？”
“苏时雨。”林晓没有隐瞒，如实回答。
“苏时雨吗……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江寻雪拍了拍身边的栏杆，示意林晓坐在那。
“陪我吹会风吧，然后去和那个苏时雨彻底断了联系，从此一刀两断，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林晓紧紧抿着嘴巴。
真是霸道的要求，丝毫不顾及他的想法，但连自己和谁交朋友都要管，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林晓沉默着，没有去答应江寻雪的要求。
“前两天你喝醉的时候我还跟你说过，我不会去当个毫无主见，逆来顺受的机器人，或者硅胶娃娃。”
“所以我拒绝。”
江寻雪转过脑袋，死寂的眸子盯着林晓。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而且你也没想过要和我商量。”
江寻雪皱起眉头，冷声道：“晓晓你变了，以前的你从不会违抗我，是那个狐狸精将你变成这样？”
两人一直以来的分歧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林晓的声音也越发激动。
“重点不是那个人到底是谁，究竟是男是女，和她也没关系，我受不了的是你总是不顾我的感受，想要干什么是我的自由。”
“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吗？什么都要管。”
“之前你还信誓旦旦和我说，有些事情要认真思考一下，难道这就是你通过思考得出来的结果？”
“而且你想的太多，我根本就不喜欢她。”
江寻雪的眼神总算略有波动，那句我根本就不喜欢她似乎触动了内心。
她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给林晓进行解释。
“晓晓这么优秀，被各种来路不正的女孩子追求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我又不能按着全天下女孩的脑袋，威胁她们永远不接近你。”
“我只是伤心，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女孩欺骗我。”
“我下午问你的时候已经在小区里看到了你，可你还是说你在学校。”
“如果我一直都没有发现，那你准备隐瞒我到什么时候？难道等你们的孩子都满地跑再来告诉我？”
“我已经很压制自己的愤怒，也已经为你改变着自己的底线，只要你能保证和她没什么感情关系，我其实并不会在意她的存在。”
林晓哑住，这退了一步的表现算是种道歉吗？
她生气的点是自己欺骗了她，而不是苏时雨。
和之前相比，江寻雪确实有了些许改变，至少会在动手之前会通知一声，让林晓自己先去处理，而不是直接杀得对方溃不成军。
他压下火气，一字一句解释道：“选择瞒着你是我的问题，但那也是因为怕你向着病娇的方向变化。”
“我本来想着，等你不会因为我和别的女孩子有接触而愤怒的时候，再将这件事完完整整告诉你。”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永远瞒着你，我只是在等待着一个最佳的时间。”
江寻雪沉默了。
许久后才开口：“那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些，到底是真心，还是谎言？”
林晓：“……”
“你是在指我说，当你弄清楚爱的定义是什么，和对我感情究竟是什么后，我就会接受你那件事？”
“那当然是真的。”
“我从未这上面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欺瞒。”
江寻雪静静的看着林晓的眼眸，思考许久后，最终选择了相信他。
但一码归一码，她还是想要，在林晓隐瞒她这件事情上，给一个惩罚，否则这种事情只会接踵而至。
她站身，面朝林晓。
“晓晓。”
“你知道吗？”
“面对爱情，世界上无论哪个女孩都是自私的。”
“哪怕她在你面前表现得再豁达，暗地里也从来不会变得心甘情愿。”
“没有女孩子愿意把喜欢的人分享出去，想要独占喜欢的人没有错，或者说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我阻止不了你和别的女孩子暧昧不清，也无法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将你永远拴在身边。”
“在你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很多，可却始终想不出一个，能将你永远留在身边的办法，但沉默不语不是我的风格，诉诸暴力又会惹你不快。”
“所以呢……”
“我决定用另外一种方式，让你永远记住我。”
江寻雪轻笑着，满目都是深情，一步步后退，最终站在凉亭的边缘。
她张开双臂，享受着夜晚的清风吹拂脸颊，潮湿的空气令她陶醉，而她身后则是漆黑的水面，近到只差半步便会跌落下去。
林晓忽然想起，从小到大，每次挑选体育课，江寻雪即便重复去年的项目，也从来不会选游泳。
因为她怕水，小时候溺过水的人，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生的阴影，就连一起去游乐园玩，她也是尽可能离那些水上项目远远的。
“晓晓。”
“看好了。”
“这就是我对你……”
“花心的惩罚。”
黑色的裙摆在晚风中狂舞，满是深情的双眸缓缓合上，江寻雪微笑着，仰面向后，迈出了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