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对，一方清冷，一方热情。

丽娜抬手主动对赫里打招呼：“早上好九月老师。”

赫里表情没什么变化：“那孩子呢？”

“呵呵，小朋友还在睡。”

赫里闻言语气不满：“你太宠他了。”

这句话他昨天说过一次，丽娜听在耳里当然知道对方是在对她的育儿方式不满，不过她倒是没怎么生气，在这陌生的环境有人愿意关心那孩子是件好事。

她呵呵一笑：“他不是我的孩子我不好管教过严，而且我也没带过小孩，就只好任他怎么舒服怎么来了。”

赫里冷哼一声：“从今天起每日让他在我这儿住半天时间，我不能看你毁了他。”

“毁，毁了他？”

丽娜头顶冒出一个又一个井字，她还从没被人这么贬低过，这个人真是每句话都在试图引燃她愤怒情绪的炸药桶，她当即针锋相对：“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太越界了，这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赫里说：“这孩子的母亲愿意让他跟着你来魔法院，无疑是想跟着学些知识开阔眼界，你的无责任放养不就是在辜负这个孩子吗，所以在我看来你不再适合带这个孩子了。”

“哈？你认真的？你真的对站在你面前的人有了解吗？我可是丽娜·法罗斯戴尔，史上最年轻的队长级魔法使，我还教不了一个小孩吗，没有人比我更会教这孩子魔法了，如今的圣女当年也是我带进门的，教起来可费心费力了！”

赫里偏过头有些不耐烦：“知道，不就是画画，那玩意儿谁也会。”

“画画也是很难的好吧，你知不知道要把空气中一个个灵素稳定好组成画的轮廓有多……咦，你怎么知道我当初教圣女的方法？”

赫里随口就给了解释：“猜的，这是最大众的魔法入门教学，很容易猜中。”

“你那语气可不像是猜的。”

“呵，随你怎么想。”

赫里对她的态度让她有了深一步弄清楚这个人的想法，她总觉得对方的态度不像是冷淡，更接近于对熟悉之人的漠然。

这种感觉就像是相识已久的人分别数年，再见到后各自有了各自的朋友圈子，而其中一个人不知经历了什么，只是平静淡然地点头致意，他会自然而然接上你的话，却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无话不谈。

丽娜眼中的九月就是这样，他的说话方式，他的不耐烦的语气，无一不让她感到熟悉，只是她确认以前从未见过他这个人。

赫里没有继续对话的意思，默默向下走去，而丽娜不假思索跟在他身后。

她想要了解这个人。

贝利等在外面，他见到丽娜时皱了皱眉，很快收起自己的情绪对赫里说：“安苏拿了5个A级评分，因此昨天还在k我的课上摔断了腿，今天无法上你的课。”

“她干嘛这么拼命？”

“是你说的要是她拿了5个A级就教她你的格斗术。”

赫里想起来了，他的确跟那女孩承诺过，没想到居然让她认真了。

“我知道了。”

他和贝利前往食堂，丽娜在后面若无其事跟着。

贝利频频回头，目光中的敌意掩都掩不住。

丽娜被他的眼神气笑了，一个九月不够，他旁边的这个加西亚人怎么也对她颇大意见，好像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一样。

“我说这位老师，要是对我有意见你尽管说出来就行，转来转去的你也不怕扭伤自己的脖子啊？”

贝利深吸口气，停下来转身道：“请你离九月远点，我们没有和你深交的打算。”

“干嘛火气这么大，九月老师什么都还没说呢。”

贝利只好看向赫里。

赫里头也不回：“她想当跟屁虫就让她当好了。”

“呵呵，谁要当你的跟屁虫？”

丽娜走到他旁边，偏过头笑道：“九月老师，我在你旁边你不会觉得冒犯吧？”

没有回应，赫里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食堂内他们三个人一桌，引来不少人侧目，九月本就是魔法院争议最大的教师，现在连远道而来的大魔法使都主动接近他，不由让人联想：难不成九月来头很大，他们是不是该放弃观望，主动与之结交才对。

不一会儿又有两人在旁边落座，是伊莎贝拉和莫伊。

莫伊主动打招呼：“九月老师早啊，哎呀你那天打我的那几拳可真疼啊，不过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下定决心向伊莎贝拉告白，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声谢谢了，我纠结挺久，总觉得要是道谢显得我有受虐癖似的哈哈哈。”

在赫里待在领主府邸的这段日子里，是由克洛伊扮成他的样子应付魔法院这些人，她本着不为魔尊添麻烦的想法主动表现出和善好说话的性格，是以许多原本对赫里有意见的人渐渐放下成见，再加上安苏这个迷妹为他到处说好话，赫里的风评竟比暴打莫伊前还要好上许多。

伊莎贝拉眼角含笑：“还说呢，也不知道是谁之前一直跟我埋怨九月老师下狠手是掺杂着私心，终于一日要打回去。”

莫伊摇了摇头：“我那瞎说的，实战方面我可以肯定教室们都不是九月老师的对手，再让我练两年也不行啊。”

丽娜听得兴起：“可以跟我讲讲你们之间发生的事吗？”

伊莎贝拉一把拉起她的手：“好啊好啊，我讲给你听。”

对面的人站起身，赫里收拾好餐具跟贝利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理会其他人。

“九月老师是不是心情不好啊，以往他还是愿意跟我们说一两句话的。”

丽娜叉起一块土豆放进嘴里，慢悠悠道：“有意思，你们知道他的教室在哪儿吧，我想去旁听一下。”

“好，我带你去。”

丽娜跟随伊莎贝拉的指引来到赫里的教室，她从后门悄无声息进来，没有惊扰其他学生。

讲桌台上，赫里正在向学生们教授魔法知识。

他目光不着痕迹从进来的丽娜身上扫过，继续讲述。

“今天我要教关于铭文的知识，”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不怎么复杂的圆形图案，丽娜的心随他的粉笔离开黑板而猛地跳动。

“这是聚灵铭文，也是我最厌恶的铭文。”

有什么在丽娜头脑中炸开，她看到了一团极速下坠的光，光影中模糊不清的人影好像她亲手杀死的前圣女赫里乌斯。

这是她记忆中十年前花语镇莉莉丝舍身保护镇民的画面，可那容貌为什么会是赫里乌斯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