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女人,就像有两种男人一样。
其中一种女人,是保守的,传统的,含蓄的,踏实的,没那么起眼的。而另一种女人,就是开放的,新卫的,外向的,精致的,胆大且特别的。
这样貌似有划分乡镇和城市,土气和洋气的嫌疑?但请恕罪,这并没有好坏之分。有阴必有阳,万事对应相生。当更新潮的东西出现时,之前的风潮的东西就变得土气了起来。
就像有传统的男人和不传统的男人一样,有的女性追求精致,用着积极向上的座右铭,用一张张精致的照片装点生活。有的女性不起眼,但也在脚踏实地的经营自己的生活。
陈震想要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总觉得精致的女孩看不上他,而他又看不上传统性格的女孩。他被夹在两者之间,两边都够得到,但又都够不到。
他或许还是传统的男人吧,渴望长久的,忠诚的,踏实的恋爱,面对前卫女性总会望而却步。
“师兄,这笔账对不上。”湘伯玉又抱着她的小电脑来了。
这个实习生小师妹很好学,算得上勤勉。不过比起这个,陈震发现她的身上每天都在发生变化。
旧的不合身的衣服不见了,新的高定西服穿起来了,将她很有女人味的身材凸显无疑。原本扎得稀松的头发也变得熟练了起来,一个利落的高马尾收拢了所有碎发,特别有仙侠气。
她也开始化妆了起来,而且一天比一天化得好,一天比一天精美。有天她用遮瑕把那两颗泪痣遮掉了,竟让陈震有点不适应。
那两颗痣挺好看的,遮掉是显得标致,却又少了特别。陈震说。
我这人浑身上下都特别。湘伯玉回答。
陈震觉得,小学妹正在飞快的学会如何当女人。这种感觉是如此别致,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人家二十多岁了,从女童开始,到女孩,再到少女,直到现在。怎么能说人家现在才学如何当女人呢?
就算高中查得严,到大学也该学会了。而且人家曾是老牌发达国家的留学生,最应该精致风潮的。
但那种感觉是如此真切。她来的第一天还是啥都不懂的素女孩,现在特别有女人味了,仿佛是极速的女性成长史。
湘伯玉把电脑摆在陈震身边,就开始提问题。陈震边听边想,小师妹的口红还是那个色号。
粉嫩且脱俗的樱花色,或许小师妹特别喜欢吧。她的马尾辫上还系了一个深红色的大蝴蝶结,两侧对称整齐,精致而有少女感。浅粉与深红的反差与对应...搭配得很美,要比第一次见面时更有个人特色了。
这笔账在税务哪儿,这笔账是保险,这笔账是年金,这笔账是...陈震一边说,小师妹一边点头。
她的马尾落在了陈震的手臂上,真像打理得当的马鬃尾般柔顺乌亮,刷刷的扫过,让某种粉色而温暖的情绪冒泡,几乎要开始沸腾。
有天小师妹没穿那套西服裤了,而是商务的黑丝袜套裙。那双修长的,曲线饱满优美的,肌肉匀称的,肉感与纤细平衡的,深浅透肉的黑丝袜美腿,看呆了陈震的双眼。
小师妹确实是惹火的女人,年轻而又性感的女人,不折不扣的腿精。她笑盈盈的,面色狡黠挑逗,一双秋水眼眸仿佛能看透男人的心,又能说些柔情万千的眼语来。
师兄,有这么好看吗?她弯曲着膝盖转动小腿,腿上丝袜颜色深浅变幻不已,仿佛在黑暗中发着莹莹的光般吸睛,于是她的笑容更甚。
陈震不敢说好看,只是应付的嗯嗯啊啊。他低下了头,耳朵却泛红了。
师兄,抓到你上班摸鱼了哦~是在下象棋啊,哈哈我也会!我看看...顶象保马!听我的准没错...
师兄师兄,又在看球赛啊...其实我也看的哦,也算是通晓不少...
师兄,这笔账一直找不出来,突然想起你说的话,突然一下子就找到了...
师兄,宇哥长得蛮帅的嘛,那种成熟的男人总有种可靠的魅力...怎么,你不高兴了?
宇哥的孩子都上了幼儿园了么?那不奇怪。毕竟宇哥年纪都那么大了,早该成家了嘛。
咦,师兄还是单身?没有女朋友?真惨诶...
没关系的,师兄还年轻,有很多很多机会...
小师妹很爱笑,一说话就勾起了嘴角,笑容美丽如一现昙花,又像是纯净的雪莲,阳光可爱又似向日葵。陈震看到她笑,也总忍不住笑起来,怎么都压不下翘起的嘴角。
她说话也甜甜的,软软的,叽叽喳喳如夜莺,俏皮且活泼。
她算是那种女人呢?新卫而精致的?不像。她的思想相当实用,像男人一样理智,说话做事总有种干脆的魅力。
传统而含蓄?不像。她相当会表达,主动而爱笑。而且善于打扮自己,这座摩天大厦里估计找不到几个人比她更好看了。
美好而又可得的,这是她给陈震的感觉。
刚好有点事要交代,陈震来到了师妹的工位,一下子就震惊住了。
只见工位被彩色的便签纸贴满,一张张便签纸上用水笔画着各种各样的简笔画。
有的是动物,比如猫头,狗脸,卡皮巴拉。有的是植物,玫瑰,莲花,葡萄架。有少女的脸,有挺拔的山,有林里的庙,林林总总数不胜数。
这里是什么?水笔画的自由王国?
而桌上的书架上,整整齐齐的码着书籍,本本都超过了A4纸大小。陈震认识一些,比如日本动漫的插画集,旅游的风景画集,欧美独立艺术家的个人画集,还有各种时尚的老派的杂志。
“师兄,很震撼吧?收拾起来可废了我一番功夫。”湘伯玉抱着文件夹,站在陈震后面说。
她也像是刚忙完什么事,一回头就看见对着自己工位发呆的师兄。自己费心装点的东西获得了关注,想必她是高兴的。
“你是画家吗?”陈震问。
“准确的来说,我是波普主义的日式插画师。”湘伯玉拿起一本画集,翻开了其中的一页。“喏,这是我的作品。我不是什么能出独立画集的大画家,只能参与别人的绘本一起出版了。”
那是色彩鲜明的画作,过于明亮的颜色刺激着眼球,让人无法不注意。它是庞大的场景构图,细看又像是人的轮廓,是让人似懂非懂的抽象派作品。
“强烈的色彩反差,素材的复用与堆砌,时间与空间的割裂,看似肤浅的抽象...这就是上世纪美国的波普艺术。现代的波普艺术已经融入了大众的审美,不过我又把它提炼了出来,融入了日式插画的制作中。”
陈震看不懂,而且还不好意思说。什么是日式插画?什么是波普艺术?好像离他太远了。
他只是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师妹是个艺术家。
“你是艺术家么,那为什么不继续做了,要来这里当实习生?”
“艺术家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虽然波普艺术刚诞生的时候是商业化的艺术,但这个时代还强调波普艺术特征的我可没那么多人赏识。而且...名气,不管是什么文艺创作者都要名气,历史上伟大的创作者生前无人赏识的可不算少数。”
“有点可惜了,你有擅长的东西却无法全身心投入进去。”
“这就是师兄的不懂了吧。体乐书画,新时代的君子四艺。未必要靠这个生存,只是陶冶情操,提升精神境界也是很好的。就算什么艺术细胞都没有,能有擅长的运动也不错。”
“运动...”陈震挠挠头。“我只会打一个乒乓球。”
小师妹眼前一亮:“乒乓球?我也会,等会去楼下活动层练一练?哪儿球拍和球都有,我看过了。”
面对小师妹的请求简直无法拒绝。她的眸子闪亮如星辰,精致的鹅蛋脸上满是期待。
陈震答应了下来,心不在焉的回到自己的工位。
着了魔,不知道为了什么着了魔。想到要与小师妹一起打乒乓球,他是又激动又害怕。
静不下心的时候就想扒拉桌上的文件。陈震扒拉着扒拉着,意外的看到了两张A4纸。
这是两张简历,分别属于湘伯玉和湘伯余。
陈震想了起来,当初给宇哥看过之后,这两张简历都留在了他这里。
小师妹当实习生的资格是违规的,哪怕领导同意也不行。但现在的陈震不想让这件事被别人发现。
如果小师妹因为违规被发现做不了实习生了,他就见不到小师妹了。
陈震带着两张简历来到碎纸机前,将纸投了下去。
突然,他看到那张湘伯余的简历上,那个男人的脸上,围绕着一只眼睛有两颗泪痣,位置与湘伯玉的几乎一样。
陈震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拽快被碎完的纸,想要看得再清楚一点。可已经来不及了,碎纸机用巨力将剩下的碎纸彻底吞噬,怕被夹手的陈震又条件反射的收回了手。
没有了,两张简历都没有了。
他们两人是姐弟,长得很相似。可为什么如此相似的两人,又有一模一样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