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玛尔站在炉边，往铁炉里添了块远古兽骨。淡蓝色的火焰窜起时，他注意到艾莎的肩膀微微颤抖——那是她情绪波动时的习惯性动作。自从审讯结束后，她的沉默就像一层无形的冰墙，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β-12，启动升温模块。"法玛尔轻声说道，机械球却只是闪烁了一下，没有像往常那样发出欢快的嗡鸣。他叹了口气，将煮好的热可可放在艾莎手边："加了双倍糖，你喜欢的。"
艾莎的手指在杯沿上停顿了一下，却没有端起杯子。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仿佛那片冰雾中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法玛尔注意到她眼角有些湿润，在火光中折射出脆弱的光芒。
"艾莎，"他蹲下身，与她的视线平齐，"你实话和我说，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从某个遥远的梦境中惊醒。法玛尔看见她皮肤上那些金色的纹路比以往更加活跃，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我..."艾莎的声音轻得像风，"只是有些累了。"
法玛尔没有追问，他隐约也猜到了些什么，转身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用兽皮包裹的物件。当他揭开层层包裹时，艾莎的视线终于被吸引——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冰晶，内部封存着一朵盛开的雪绒花。
"这是诺恩教我的。"法玛尔将冰晶放在她掌心，"他说冰原部族用这种方式保存重要的事物，让它们在永恒中绽放。"
艾莎的指尖轻轻触碰冰晶表面，虚数能量引发的共鸣让雪绒花微微颤动。她的嘴角终于扬起一丝弧度，却很快被更深的落寞取代："永恒...真的存在吗？"
法玛尔的心猛地揪紧。他想起艾莎在审讯室中失神的模样，想起她提到"一万年前"时戛然而止的话语，想起她最近频繁的走神和愈发苍白的脸色，很不幸，他的猜想，似乎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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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法玛尔悄悄推开木门，β-12的照明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线。工作台上散落着各种零件和图纸，艾莎蜷缩在角落的毛毯堆里，手中还握着一块未完成的虚数晶体。
他轻手轻脚地走近，发现她的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那些在白天被压抑的情绪，终于在睡梦中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法玛尔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艾莎在睡梦中呢喃着什么，法玛尔凑近倾听，却只捕捉到零星的词汇："不要...忘记...约定..."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毛毯，仿佛在挽留某个即将消逝的梦境。
β-12突然发出微弱的嗡鸣，投射出一段加密日志。法玛尔看着全息影像中艾莎独自调试机械球的画面，听见她低声自语："这里的衔接不太对……又少了哪一段……"，话语中带着哭腔。
就连这些本不具有感情的机械，也不希望它的主人一直独自面对这些悲伤的事。
青年的拳头攥得发白。他轻轻将艾莎抱到床上，为她盖好毛毯。
次日
艾莎醒来时，发现床头放着一个手工制作的音乐盒。当她打开盒盖时，清脆的在盒中流转，奏响一首古老的冰原民谣。音乐盒底部刻着一行小字："愿这光芒，照亮你所有的黑夜。"
她捧着音乐盒走出房间，发现整个小屋被改造成了临时工作室。法玛尔正蹲在地上调试一台奇怪的机器，他的义手上沾满机油，脸上还带着未擦净的污渍。
"这是...？"艾莎疑惑地看着那台机器。
"记忆辅助装置。"法玛尔站起身，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我找你的小助手学了些简单的技术，至少能帮你记着些事。"
他按下启动键，机器投射出全息影像。画面中是艾莎调试天幕的画面，她的侧脸在虚数光芒中显得格外柔和。法玛尔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这是你昨天做的所有事情，我全都录下来了，就算遗忘了曾经，至少从此刻开始，我们所创造的新的回忆，我会帮你记录。"
艾莎的瞳孔微微放大。
"还有这个。"法玛尔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手工制作的相册，里面贴满了不知何时拍下的画片：艾莎仰视天幕的侧影、她在冰原上教导诺恩使用探测器的场景、甚至还有她某次露出笑容的瞬间。
"你是怎么知道的……"，艾莎询问着，声音细若蚊呐，法玛尔看见有什么晶莹的东西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他为艾莎拭去泪水，看着她的眼睛，"因为只要你在身边，我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你的身上。"
"我知道记忆对你来说很重要。"法玛尔的声音有些哽咽，"所以我想...至少能用这种方式，帮你留住一些东西。"
艾莎的手指颤抖着翻动相册，那些被封存的画面栩栩如生。她看见自己在风雪中起舞，看见自己在冰原上欢笑，看见自己与法玛尔并肩作战的身影...这些画面如此真实，却又如此陌生。
"谢谢你..."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连你也会忘记……"
法玛尔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胸口："只要我记得你，就够了，我会一直陪着你，就算把自己变成不死的机械。"
"你忘记了，我就一次又一次让你重新回忆起来。"
艾莎的泪水终于决堤。她扑进法玛尔怀里，任由那些被压抑的情绪倾泻而出。β-12悄悄启动记录模式，将这一刻永远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