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龙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是在意，身体都朝我的方向倾过来不少。
“就算你这么问我，我当时也没有太在意。”
当时我的注意力全在林念月身上，因为我明白，当时发生那样的情况，全是因为我，还有林念月。
不过，既然是用笔亲手画出来的话……
“不过，果然就这么消失掉还是有些太可惜了。”
“消失？你在说什么？”
江龙一脸困惑，不过很快他便注意到了手上除了水渍，还有没有冲洗干净的墨痕，他连忙取出手机，观察着自己的脸。
“额，你没事吧？”
虽然我这么问，但我不是瞎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江龙此时的表情，就像我小时候弄丢零花钱一般，话说他明明是个成年人，竟然还会漏出这样的表情啊。
“完了，要被骂了，说好一周后才能洗的。”
“额，如果你能跟对方解释清楚，应该也没事吧，就说全都是因为一个小屁孩，这样？”
“……”
“不行吗？”
“我还是要脸的。”
“好吧。”
气氛再度沉默下来，江龙似乎在思考着挽回的办法，而我，我想回去了。
训练的目的已经达到，只是脸上“泼”了些水罢了，这点小小的报复要是都不被允许的话，那我也太好说话了。
江龙是曾经打算危害我的生命的人，这点是不会改变的，已经发生事实。
“果然还是坦白？不，她一定饶不了我，那我自己拿笔画？她又不是傻子，肯定糊弄不了，那，果然只能找专业的纹身师傅。”
“喂喂喂，当兵不是不能纹身吗？”
“我已经退伍了，所以没关系。”
“那你当我面说去纹身就没事了？明明才告诫我不要去纹来着。”
“对哦，”
江龙一拍脑门，说道：
“就算你成年了，也不要去纹身哦。”
“……”
孔老师也好，江龙也罢，我认识的大人，怎么都是这么不靠谱的模样啊？
“今天什么时候去见她？”
“见她？”
“既然你脸上的画是被我毁掉的，我自然应该登门向当事人道歉才对。”
况且，如果能跟林念月身边的人打好关系，就算不能多了解一些关于她的事，至少下次，对方不会误会我了。
“道歉啊，行，既然你有这份心，但是，今天不行，明天也不行。”
“你指望一个学生工作日放学后不在家写作业，到你家去？”
“安全方面请放心，距离小姐的公司不远，而且你是小姐的朋友。”
“我没担心安全！”
我这边可是把宝贵的自由学习与锻炼的时间拿出来奉陪了，你却想占据我一天上完课后的回家巩固知识与预习课本的时间？门都没有。
“那，让我纠正一下吧，之所以这两天不行，是因为‘她’这两天……”
“这两天？”
“在熬夜。”
……
“哈？”
“开学后的首个休息日嘛，我也能理解，上了一周的课，休息日自然想好好玩，我本来也想阻止她来着，但是后来想了想，我像她那个年纪，也做了不少荒唐事，只是熬夜而已，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是，等等，你再好好解释一下？”
“我不是说了，因为这两天‘她’要熬夜，所以白天你是没机会见到她的，你应该没有熬夜的习惯对吧？我看你面色红润，也没有黑眼圈。”
江龙说着，捧住我的脸，仔细观察道：
“说起来，你还真是细皮嫩肉的啊，一看就是家里的小霸王，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一点苦都没吃过。”
“苦又不是非吃不可的。”
摇了摇头，甩开江龙的手。
“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
江龙摸了摸脸颊，准确来说，摸了摸淡去的印痕，说道：
“所以下周一上学后，课间有机会你就去找她吧，她跟你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年级。”
适才听江龙的话，我便明白了，这位对江龙很是重要的人，不是成年人，而是一名学生。
“她是谁？”
“她叫冯淼，一年级B班，你进了班级后，个子最矮的就是她。”
“我有一个问题。”
我举起了手。
“请问。”
“难道不该是‘江淼’吗？”
“……”
如果我猜测的不错，凭江龙适才提及那个人的种种表现来看，那个人应该是江龙极为亲近的人，甚至大胆猜测是他的子女都丝毫不过分。
“不，”
江龙看着商场门口栽种的充当景观的树木，说道：
“她叫‘冯淼’。”
……
与江龙道别后，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才猛然想起来。
为什么搞得好像是我求着非要去见那个什么“冯淼”不可？我明明是替江龙着想，才想去帮他解释的啊。
我为什么想要帮他呢？明明是曾经与我有过过节的人，明明是只不过见过两面的人。
我回忆起了那天，江龙朝我掷出刀片的时候，如果在他的视角，那个时候我真的想要伤害林念月，那到底该是怎样的觉悟，才令一名训练有素的前特种兵不惜打算杀害我，都要保护林念月呢？
事后我回忆起来，那天，不只是我的生命受到威胁这件事，还有我自己，即便是表演，不，表演只是推辞，如果那天李卓安，我的女友真的受了伤，或者存在生命危险，那我可能真的会伤害林念月。
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门口，锻炼的余韵还未消散，适才爬上楼梯都差点要了我的命。
考虑到今天三番五次我都差点没命，要不我干脆给自己的名字加个后缀，比如“影逝二度”算了。
“也不知道李卓安起没起床。”
小声咕哝着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话，我拧开钥匙，打开了房门。
坐在玄关的台阶处，我费力地脱着鞋子，为了跑步刻意绑紧的鞋带，是我这一天晨练的开始，也是结束。
解开最后的绳结，我长舒一口气，没等我完全放松下来，一双手臂突然从身后环绕住了我的脖颈，鼻尖嗅到香气的同时，两团柔软而又不失弹性的球体撞在了我的背上。
“欢迎回家，要吃饭吗？还是要先洗澡？还是说……”
“……”
“……”
“早餐，记得趁热吃。”
李卓安抢过我回家路上顺道买给她的早餐，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狼吞虎咽起来。
“你该买多一点的，这些哪够吃啊？”
“这只是早餐，又不是断头饭。”
“‘断头饭’？”
“就是最后一顿饭的意思，吃完就没的吃的意思。”
“额，那我不需要‘断头饭’，我吃早餐就好了。”
“吃完记得垃圾不要乱丢，我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会。”
“好的。”
“对了，刚才那个是？”
“那个啊，是一位前辈教给我的，说是所有男生，听到女生说这句话都无法招架呢。”
“你那位前辈说了谎，下次别搞了。”
“是吗？好吧。”
回到房间，我关上门，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把被褥卷成一条抱在怀里。
把头埋进棉绒之中，我无声地呐喊着。
我家女友魅力世界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