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遗迹第八层

剑士摩挲着那本黑色封皮的手记,封面冰凉,似带着岁月的寒意,他翻开书页,停在了最后一页上。那上面用红色的笔迹写着这样几段话,字迹较为工整,一笔一划都透着严肃,与前面的轻浮笔调截然不同,显然,这是深思熟虑后写下的内容。

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

黑色的列车上,没有一名乘客。

黄昏的城市里,没有一个活人。

血红的天空上,没有一只飞鸟。

灰色的墓地里,没有一具尸体。

死亡的本身,凋零的本身,一切生命的终点。

您是冥府的支配者,您是亡魂的摆渡人,您是不朽的死亡之神。

呼唤我的名字,这个名字是无极剑圣。

遮蔽我的名字,这个名字是修罗恶鬼。

吃掉我的名字,这个名字是觉者狩猎。

初看之下,只会觉得这家伙在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像醉汉的胡言乱语,毫无头绪。但仔细读完就会发现,这字里行间,隐隐透着一种伤痛文学般的隐喻,仿佛是作者在用一种晦涩的方式,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悲怆。

剑士眉头不禁皱起,以上的内容多少还能看出有在指代什么,隐喻什么,可下面的内容,乍看之下就非常不知所谓了,仿佛是作者在呓语。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的剑士,诵念出了那段尊名,下一刻,指尖触碰的纸张如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瞬间消失不见,伴随一声闷响,那本有着黑色封皮的手记啪嗒掉落在了地上,阖上了书页,周围空无一人,静谧得只余剑士急促的呼吸声。

眼前的光怪陆离的奇幻世界,闪烁星芒的辉粒从隧道的顶端如雨幕般落下,每一粒都似带着神秘的魔力,剑士飞快穿梭在难以形容的扭曲空间里,那空间仿佛被扭曲的镜面,折射出诡异的光影。自己的倒影一一从身后倾倒,迅速淡化消失在没有尽头的黑暗之中,仿佛被这黑暗吞噬。那些不可思议的景象如同展开的绘卷层层堆叠,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像是无数人在低语,又像是恶灵的咆哮,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撑爆整个脑袋。

剑士的皮肤变红,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一般,脸庞绽放出道道裂纹,如同干涸土地上的沟壑,眼角流淌出两行血泪,鲜艳而诡异。意识变得模糊,如同被浓雾笼罩,但空间穿梭还没有停止,周围的景象依旧飞速变幻,似要将他带往无尽的深渊。

这一次,或许真的不行了。剑士心中生出一丝绝望,怎么看都是要死了,他如此想到。在失去意识之前,在身体到达极限承受不住即将崩溃之前,那些身体变化悄然结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剑士站在了一片虚无之上,放眼望去,尽是荒芜。所谓不毛之地,想必指的就是这种地方,没有一丝生机,只有无尽的死寂。他下意识摸向脸颊,却发现除了些许血迹外,没有留下任何一道伤口,仿佛那裂纹只是错觉。

周围空无一物,只有一扇略显突兀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陈旧棕红色木门安静的伫立在那里,与这荒芜的世界格格不入。正当剑士准备走过去之前,身后背负着的一把把龙剑开始剧烈颤动,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清脆而急促,似在示警,又似在欢呼。

不等他探手触碰到剑柄,那一把把龙剑锵地一声出鞘,剑柄摩擦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霎时间刀剑齐鸣,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冰魄剑的冷芒,炙热的灰火映照着灰烬剑的剑身,恶魔的獠牙在恶魔大剑上若隐若现,神圣的光华流转在圣剑之上,幽蓝的锋芒闪烁于斩铁剑,银白的镜面映照着虚幻剑的虚影,嗜杀的紫焰缠绕着弑杀之剑,不熄的赤红燃烧在原初龙剑。这八把长剑突然环绕起剑士盘旋着,剑光闪烁,剑气纵横。

分别对应七把剑的化身,俨然出现在了剑士的面前。他们或高大威猛,或俊美无俦,或狰狞可怖,或圣洁庄严,各自散发着独特的气息。

“你真的准备好了见一见那扇门后的人了吗?” 其中一道人影自顾自的说着,伸手捂住了半边脸,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看样子是灰烬剑的化身,剑士心中暗想道,嘴上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声。

“去吧,你应该有很多事情想问一问那个人吧。” 圣剑梅里奥达斯的化身柔声说道,并指向了那扇不起眼的木门,眼神中带着鼓励与期待。

“所以你们一直说那个人到底是谁啊?” 恶魔大剑下站着的黑发男人抓着脑后,有些疑惑的说道,眉头紧锁,眼中满是迷茫。

原初龙剑的化身默默注视着剑士,一语不发的走近了剑士,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手掌宽大而厚实,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有所察觉的剑士同样伸手握紧了他的手,那手心中传来的温度让他心中一暖,接着原初龙剑的化身消失不见,如泡影般消散在空气中。

回过头看去,其他的人影也不见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平复好心情,剑士走向那扇木门,每一步都似踏在虚空中,发出沉闷的声响。将手放在了门把上,那门把冰凉刺骨,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门,走了进去。

门内的景象显露了出来,里面是破败的废墟,四处都燃烧着火焰,火焰跳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热浪扑面而来。俨然是布拉格的中央广场,断壁残垣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如今的落败。

在广场中央,有一个人已经等候多时,或者说已经在这里等了十年了。他身影孤独而萧索,如一尊石像,在这火海中坚守。剑士看清他的面容,心脏猛地一缩,那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多了几分沧桑与坚毅。

“也许我不该来到这里,但我觉得我必须知道真相。” 剑士稍作犹豫后,坚定的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却强自镇定。

“你在布拉格之秋,在那天的屠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剑士斟酌了下语气但还是难掩愤怒的问道,向着那个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脸孔的人,自己这副身体原本的主人,飞鸟问道,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嵌入掌心。

飞鸟捡拾起脚下其中一张代表着拯救者身份的假面,面无表情的摩挲着粗糙的表面,那假面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诡异而神秘,声音略显低沉的说道:“说来话长。” 他露出复杂的表情,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接着说道:“我在多年的调查之中知道了觉醒者失控的真正原因,这是足以颠覆目前的七神教会的真相,降临教会和这个阴谋密切相关。”

“在知道这些后之后我叛逃出了布拉格,脱离了觉醒者的组织,在离开前我窃取走了在一件在布拉格钟楼地下的最高级收容物,用你比较熟悉的称呼应该是魂剑,事情败露后我被除去了觉醒者的资格并遭到追杀。”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悲哀。

“上面这些我在手记里都有提及,黄金君王应该有把手记交给你吧。” 他抬头看向剑士,眼中带着询问。

“嗯。” 剑士微微颔首。

“是谁撕掉了手记上记载关于失落六铠的内容?” 见剑士轻微颔首,飞鸟接着说了下去,眉头微皱,似在思索。

“估计只有凌云有嫌疑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在后面的内容里留下了线索,我想你应该已经发现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肯定。

听完飞鸟的回答,剑士点了点头,转而问道:“那诅咒呢,诅咒又是怎么一回事?” 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疑惑。

“说起来,手记上的诅咒应该是格拉米歇尔施加的,在手记交到英灵骑士手上前降临教会曾经偷走过一次,虽然我很快就抢了回来。但那本手记在被我捡到之前属于死亡代理人,本身受到了灾厄的污染,想必就算是黄金君王估计也无法清除吧。” 飞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剑士听完,竟在原地愣了片刻,倒不是因为飞鸟刚刚所说的话,而是自己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思绪万千,似乎有很多事情很多牢骚要跟这个 “罪魁祸首” 好好掰扯掰扯,但转念一想,还是先按下不表。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剑士的小心思,轻咳了双声,准备开口扯开话题。

“手记上的内容都是真的吗?” 此时,剑士突然冒出一句,眼神紧紧盯着飞鸟。

飞鸟用手微扶额头,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自己当年在写那本类似日记的东西的时候可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被别人看到的一天,一种类似对自己黑历史的不适涌上心头。“能不提手记的事吗?” 他无奈一笑,随后道:“除了一些错误的猜测,大部分都是真的。”

剑士忍住笑意,仔细打量了几秒面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黑发男人,被称为觉醒者狩猎的人物,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具体是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

“觉醒者失控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布拉格的高层极力在遮掩此事?” 剑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布拉格的高层人员几乎全是降临教会的成员,这点曾经困惑了我很多年,一个信奉正统七神的庞大组织的高层竟然被旧日支配者的信徒渗透的如此严重,这很可疑不是吗?” 飞鸟用一种揣测的口吻道,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与担忧。

面对飞鸟的不答反问,剑士一头雾水,迷惘的开口道:“等等,布拉格和旧日有什么关系,我不明白,如果真是这样,七神教会不可能一点也没发觉,就算降临教会的势力再怎么强大,顶多安插一两个眼线。”

“降临教会或许信奉着不止一位旧日……” 飞鸟用一种揣测的口吻道,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仿佛是在探索一个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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