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家伙喜欢自作多情而已。
“希珀丝姐姐好容易生气啊。”
坐在车上，正听到某个盛装打扮的小姑娘低声笑道。
希珀丝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将这口气缓缓呼出。“我真的，没有生气，殿下，”她转过来，看向对方，“只是你一直这样让我很困扰，我没有别的意思。”少女如此道。
她怎么好意思和特薇娅生气，真的搞笑。
“嗯？但希珀丝姐姐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是啊，朋友，希珀丝心想，但那是什么形式的朋友呢？这里头似乎能挤进去的定义有点多，说点头之交的朋友可以，说关系密切的朋友也可以，甚至于说……
朋友以上，恋人未满也可以。
希珀丝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策。“是朋友不假，”她侧眸，静静盯着特薇娅看，“但我也没说朋友就可以……”
少女忽然瞪大了双眼。
因为特薇娅只是笑了一下，便盘起小腿，单膝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靠背，无声地贴了上来。
一个不甚标准，但足以让人呼吸粗重的上下姿势。
希珀丝在下面的那种。
在飞掠的光影里，看见了她微微弯起的唇角，和清亮的眸子；衣料勾勒出匀称的身形，单薄而轻盈。
心底的某个声音轻笑起来，仿佛在嘲讽着她的理性。
希珀丝刚想抬起手将她推开，来自特薇娅的手指，便轻轻按住了少女的下颌。“唔……”少女本能地屏住了呼吸，甚至忘记了发火，“你这是……”
“既然希珀丝姐姐说愿意和我做朋友，那我稍微，稍微……嗯，只是稍微……再对希珀丝姐姐亲近一些，也是可以的吧？”特薇娅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抵上前，身上温软的香味让人有些沉醉，“你说呢，希珀丝姐姐？”
发丝垂落在面颊上，挑拨着她，让面颊与心一起发痒。
希珀丝意识到一件事：只要这小姑娘想，她完全可以对自己为所欲为。
但特薇娅接下来的举动，却又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是单膝跪着支撑身体，俯视着希珀丝的她。
面对面前的少女，没有进一步的亲昵动作，只是像小朋友过家家似的，轻轻推了后者一把，注视着她狼狈地失去支撑，倚靠在靠背上。
抬起手背，看着面露惊慌之色的她，有些嘲弄似的笑了笑，便像是无事发生地，优雅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朋友有很多种呢，”特薇娅抿着唇，“希珀丝姐姐知道我喜欢哪种朋友吗？”
希珀丝答不上来，也不想回答她这样的问题。“可以猜一下的。”少女快速让自己平静下来，重新坐直，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小姑娘终于哑然失笑，面带不甘地低笑：“希珀丝姐姐真卑鄙啊，从来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是不回答你的问题。”
希珀丝轻声辩解道。
“那是什么？”
“那是……”她想了想，犹豫着要不要把答案说出口。
却在这时，看到了此时正担任她们司机的，正襟危坐的温妮·撒切尔。
亚麻色短发女孩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幸灾乐祸的微笑，有的只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严肃表情。
但希珀丝分明看出来了一丝……伪装与掩饰的痕迹。“温妮，”她耷拉下眼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嗯？希珀丝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
意识到温妮可能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后，希珀丝有些胸闷。
愈发觉得有些不公平，但这种不公平却与她的理性与道德相悖，致使她只能将这种不满的情绪憋在心底，憋得她委实很不舒服。
凭什么啊，她想，就只欺负我一个人是吗。
凭什么特薇娅有不满，就有人帮着她出谋划策，又给她搭配衣服，又教她怎么使用话术。
到了她这里，就想干什么都没人应呢。
少女闷闷地看向窗外，手背撑着下颌，露出百无聊赖的神色。
“希珀丝姐姐？”
“我有点累了，歇会，别打扰。”名为礼貌的面具终于被内心的真实情感击溃，她用着最后的克制表达了自己的厌烦。
但克制也是有限度的。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
“……”
只不过，少女没看到的是。
在她明确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之后，特薇娅先是微微一愣，继而带着几分讶异与不解，看向了坐在前面的温妮。
“我们大概还有多久到？”坐在旁边，独自看着窗外的少女突然问道。
在特薇娅征询的目光中，温妮连忙清了清嗓子：“那个，嗯，这就到了。”
“好。”
少女简简单单地回应，等星能车在饭店门口停下，她没看特薇娅，只是一个人推开车门，踩着高跟鞋下了车。
秋天的晚风吹过脸颊，微微的寒意让她眯了眯眼。
哪里有这样的，她心想。
哪里有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想要和她不清不楚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某些殿下这样的举动，这样让所有的一切都脱离掌控的举动……让她很不习惯。
希珀丝讨厌让情感超越理性与道德的时刻，也正因如此，才会对特薇娅挑明朋友的说法。
而面对如此态度的特薇娅，她的善意与耐心，都是有限度的。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
“那个，希珀丝姐姐！”
脚下步子没停，身后的小姑娘跑快几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希珀丝面色一沉，用尽力气克制住自己的火气：“殿下何必这样呢。”
“什么这样？”
“你说呢？”
少女之间沉默了片刻，之后，是特薇娅先开的口。
“咳，是我的不好啦，”只听小姑娘轻轻鼓了鼓腮帮子，“没照顾到希珀丝姐姐的感受。”
希珀丝冷淡道：“殿下不必迁就他人的感受，特别是我的。”
然而小姑娘的反应同样很快，咬着下唇上前一步，轻声道：
“但希珀丝姐姐不是‘他人’。”
“那我是什么人？”
她确信自己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如此冰冷反问，同时内心没指望特薇娅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毕竟她想也是，难道还能指望一个不太聪明的自来熟……说出什么道理吗？
“……”
然而，这样想着的时候。
在川流不息的街道旁。
双手紧紧攥着她右手的小姑娘，却同样认真抬眸，给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对我来说，希珀丝姐姐只是希珀丝姐姐……不是过去的‘希珀丝’，更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替代品。”
这句话听着有些难懂，希珀丝刚想表示质疑。
却又看到，特薇娅在说出这段话之后，斟酌着犹豫了几秒。
然后才下定了决心，带着或许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复杂神色，咬着下唇，带着几分失落，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所以……我才想反驳希珀丝姐姐的说法，说我只是希珀丝姐姐的朋友。”
“因为朋友的话……希珀丝姐姐也许今天需要，明天就可以不需要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