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果只是单纯的敌人的话，我觉得...木木应该也不会有这么重的心理负担，”水灯**了一下手指说到，“木木我就记得曾经和我偶尔提过一嘴，她觉得对不起的人，让她怀疑她做的是否正确...结果今天第一次遇到这种事，雪上加霜的是，在这种事里出现的是这种人...”

“可怜的木木...原，原来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安卡难过的说到，“我连鱼都不敢杀...”

“世界上大多数人没有什么单纯的，单纯的坏人和好人都不常见，人和事是很复杂的，”汐叹了口气，“现有的法律，文明和秩序，都建立在不公平的基础上，历史掀起的苦难巨浪往往都会洒在无辜的人身上，让其化为时代的养料或浑水。”

“但是，那个人并不无辜，她想伤害那名警察同志...！”水灯似乎是在替木木辩护，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无论怎么说...她是个罪犯。木木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从程序上来说这一切毫无疑问。但如果木木真的能认为自己是绝对正确的，她肯定不会有心理负担。”汐说到。

“你是对的...”水灯低着头轻轻的点了点头。

“木...木木....杀...杀人了...？”折纸很怕说错话，但又很好奇，还是在旁边小声的问出来了。

“嗯，而且我可以告诉折纸，”小佑在旁边默默地坐在旁边的床上叹了口气，“这是我们保洁社成立以来目前所有成员的所有行动中第一次杀人。而且杀的还正好是这么一个倒霉目标。”

“不管怎么说，木木的掩盖情绪的能力一向很臭，我们去找她呗，说是不要关心那是不可能的。”汐说到。

“我...我也可以一起去吗...？那...那个...”安卡在旁边挠了挠头，“木...木木好歹是我的同学...我们的副班长...而，而且...”

“当然可以啊，你难道不是我们社员嘛~？”小佑袖子捂着嘴巴笑着说到，“今天看在你晚上立功且算是调查员的份上批准你入社了，欢迎仪式啥的回去再说喵~。”

“啊...谢谢社长...”而经过了今晚安卡其实入社的欲望比以前的确更强烈了。

...

[海因里希的目的是为了指示这些人类献祭血脉让自己复活？]

“谁知道呢，一个裂缝又能做到什么？他们想怎么样无所谓啦~，有用就行。”

[是了。不过，海因里希本就未死。]

“哈啊...”雨沫打了个哈欠，用温和的表情笑了笑，“从开始到现在，不都是没死~，它们都用各种方式活着，但有些存在的方式活着和死了没区别。”

[是了。]

雨沫抱着兔子玩偶，在宿舍楼内看着学校，周围很嘈杂，现在宿舍解除封禁了，都是想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学生，估计一会儿宿管就会把她们都赶回去睡觉了。

而雨沫的能力让别人任何人都看不到她表情的变化，看不到嘴动，也听不到她和兔子自言自语的声音。

[今日，归神会等人还企图收集所有感染者信息，雨沫，你有无感兴趣的发现？]

“能让我感兴趣的东西...还真是不多哎~？”雨沫左手搂着兔子，右手点了点下巴思考着，“比如我八位数的存款随便丢给谁谁都会很爽吧？但我很不爽，不知道有啥用，还取不到国内。”

随后雨沫弯了弯腰伸了个小小的懒腰。

“刚开始只是觉得杀杀杀有意思，现在魔兽杀够了，人也杀够了，杀着也不爽了。整个人类世界没什么意思。星墨~，你说魔兽的世界会不会更有意思一些？”

[可能不如人类世界有趣。]

“好吧~，就算是为了你~，”她只是对着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兔子玩偶自言自语，“那星墨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不知。但现在可以等事态发展。]

“唉，这不是我们现在只能做的事情吗...”说到这雨沫看了看学校噗的一下笑了，“说起来我当初从孤儿院逃出去的时候被列为失踪人口，现在四年啦，回来我说我自己从东南亚人贩子手里逃回来的，这政府还给我吃喝住让我上学唉~，每年还当我是贫困人口给我发补贴，哈哈...”

雨沫忍不住笑了几声，当然也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然后警察问我哪个人贩子，我随便说了一个我看的不爽的雇主他们企业一星期后中国就让他们人间蒸发了都，真好玩~。”

[权利真是有趣的东西。]

“是啊~，一个人两个人或者一群人能替一堆人决定一堆事，就像决定一车垃圾该倒在哪里一样。哈啊~...”雨沫又打了个哈欠，“好困哦，要睡觉了。嗯...不过虽然没给钱啦，但他们让我记一些看见的异能者，职业素养还是让我抄了一些下来啦。”

雨沫拿起一张有兔子图案的小便签，不屑的叹了口气。

“不管啦，先睡觉去了。晚安哦星墨~，今晚陪我枕头旁边吧~。”

[好，晚安雨沫。]

...

“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汐等人找到了一栋教学楼的一处露天平台，“你这家伙，这么多年找地方透气也不懂得换个地方。”

“啊...汐。”趴在护栏上的木木回头，“刚刚没及时来找你...怎么样？你一个人在下面面对那么多魔兽，没受伤吧？”

“都什么时候你还在先关心我，你看我不能走能跳的。”汐耸了耸肩，“你心里有事藏谁都可以，但藏不住我。而且你藏得太烂了，连小佑都看得出来的那种。”（你什么意思喵？！）汐指着她故作大小眼的说到。

“你少啰嗦...”木木嘟着嘴说到。

“平时您老人家可没少啰嗦咱们啊~，”汐等人走过去，趴在了她旁边的护栏旁，“所以是不是到了咱给你灌点鸡汤让你走出来的时间到了~？”

“呃，那还是别了吧。”木木吐着舌头，笑了笑，“唉...我没什么事啦，身为执法者，要有这种心理准备和自觉。没准哪天我或者我们又得...唉，总之，有时候拯救生命的方式就是夺走生命，我很清楚，”木木很少这样面无表情的眺望向远方，“只是我自己没做好这种准备，是我自己的问题...”

晚上，有淡淡的海风从远处吹来，将几人的头发悄悄打散，沉默持续一段时间，大家眺望着远处的南州市，依然灯火闪烁。此刻漆黑的校园，在隐约的警笛衬托下，远处闹市偶尔飘来的些许喧嚣却让学校显得格外安静。

“那木木大人给我们个机会吧。”汐说到。

“什么机会...？”

“给我们一个关心你的机会。”

“...”木木一瞬间感觉一股酸胀感涌上鼻尖，直冲眼眶，但她还是憋了回去，“切，你把小佑都撩到了，您少说点土味情话吧。”

“美少女我多撩一个不嫌多~，哎呀...！”然后汐被小佑踢了一脚。

“是是是，您一张巧嘴，会讲话吃香喝辣。”小佑阴阳怪气的说到，“还有，谁被她撩到了喵，汐某只是上了小佑的奇怪人类观察手册！”

“那还真是荣幸...”汐淡淡的笑着叹了口气，“所以，木木还是觉得，这都是自己的责任？”

“我...公事公办，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是我的责任...”

“你看，你根本说服不了自己，”汐在她右边，看着她，汐也很少这样，认真，没有多少表情，“你也不想我们安慰你，不如说出来吧，讨论出合理的结果说服自己也好，说出来让我们嘲笑你也好，总归是要给自己一个结果，然后面对以后的日子吧。”

“是...是啊，”在木木左边的水灯也拉了拉木木的衣角，虽然这里打扮的最战术且成熟的是水灯，但她的语气和动作却都像是个小心翼翼的小孩子，“如果只是履行责任...木木肯定不会...不会这样的，会很开心...”

“...我...”木木声音颤抖了一下，但她还是笑了，“我会不会...有点太矫情了，明明是我自愿承担这个职责和身份的...”

“在承担所谓的职责和身份前，你首先是作为木木，然后才是木木在履行职责，”汐说到，“现在的你没有职责，是木木而已。木木真的就嘚儿也没想的吗？”

“我...”

“木木难道真的认为自己今天对一个曾经的朋友只剩下执法者的职责了吗？”

“我...”木木说到这，终于是绷不住了，她眼泪如同开水的水龙头，一滴落下后，便再也止不住，但她还是强忍着没让自己声音哭出来，只是说话声颤抖，“我...我不知道...如果当初我没有那样做...是...是不是...是不是不会变成这样...纯子...”

“规则，秩序和法律终究是冷酷无情的，但执行它的人是不可避免的有感情的。捍卫大多数的律法与秩序在历史上都不可避免地对少数人冷酷无情。”汐说到，“不过现在吸取教训调整方式和态度也好，还是后悔也罢，事情已经发生了。而我不会安慰你，是因为人说自己吸取的教训建立在他人生命之上过于残酷。”

“是...是啊...所以...我该怎么办呢...？纯子已经变成那样了...而且她也已经走了...”木木擦了一下眼泪，但随着抽泣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向下滑落，“我就算知道自己错了...知道当时她还只是个心智未成熟且需要帮助和引导的孩子...那都是现在了，和过去没有关系了...”

“就算是我认为自己当年做错了，现在，现在也不会有任何弥补机会了...”木木不断地用手腕的袖子擦拭自己的眼睛，“现在我就算明白堵在我胸口的东西是什么，我又该...向...向哪去发泄呢...？就算是愤怒...也毫无来源毫无去处...”

“虽然这是烂俗的安慰，但木木没有错，无论是当年的你还是今天的你，”汐转过身来，背靠在护栏上，“世界上诸多苦难都是这样，本可以不必发生。”

“木木...”水灯，折纸，小佑和安卡等人，她们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该如何安慰。

“但或许，我们可以看清苦难的源头，”汐用右手比了个枪，对准天空，“然后用自己的努力去让它付出代价。人看到一个大桶子在漏水，发现窟窿眼了，不去堵住它就是挂插者的不负责。”

“但是...纯子的苦难的源头在哪呢...？”木木吸了下鼻子，“如果说纯子的不幸来源于她的家庭和父亲的犯罪，但她本来就没能够决定自己出生在她的家庭的选择权...为什么父亲造的孽，要他的孩子承担？”

“虽然抛弃次要矛盾谈主要不妥，但我们依然可以向上追溯，她的父亲的犯罪来源于同僚的陷害，同僚的犯罪来源于东瀛独治区实行期间的那些政商勾结的买办政府造成的罪恶。”

汐说到。

“而或许纯子因为感染了异形，所以在她心智尚不成熟且严重受到精神打击的情况下让她变得偏执且极端。而纯子的感染，来源于当地政府的治理无能。”

“当地政府的问题又来源于当时刚刚被赋予独治权的权力真空，而会开放部分独治权是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多于的兵力和力量防卫整个亚洲，希望他们在寻求援助和帮助的时候更在自然灵活，而我们没有兵力，是因为魔兽侵略了整个世界。”

“或许这样说太过于强行。但我们知道我们的敌人在哪，而战争也远未结束，”汐笑了笑，“而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们可以事后马后炮的说到，这是敌人造成的苦难的一部分，纯子成了如天灾一般滚滚洪流的历史里的受害者。”

“其实说到底，那就是我们都太渺小了，他人的生命已经逝去，化为尘土。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就算是祭拜也好反思也罢，那都是活人的自我感动。而我们也只能从这飘过的一缕尘絮里汲取些什么为自己所用，让我们继续活下去。”

汐这个时候手搭在了依然在啜泣的木木肩上：“无论怎么说，战争都还没有结束，而我们依然是战士。我们还活着，而且能选择抗争，还能够斗争。世界上还有许多地方的人，连斗争的选择权都没有。”

“...谢谢你，小汐。”木木擦了擦眼泪，艰难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们明天做点活人的事，去和纯子谈一谈，然后道个别吧。”

“嗯...”

“对...我们，可以让这样的悲剧，能更少的发生...”水灯说到，“当年只有木木一个人...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啊，虽然木木还有家人...但，但是...”水灯依然不太会讲话，“我们依然为祖国的命运战斗着，还没到允许犹豫的时候...”

“我明白你的意思啦，水灯。”木木温柔的对水灯笑着说到。

“好哦！我们是一起斗争的同志！”小佑举起一只手挥舞着袖子说到，“太酷了，现在的天台话疗就像是超级英雄电影的开场一般喵~！”

“超...超级英雄电影，还是太个人英雄主义了...我们的国家...国家的千千万勇敢的人民，都是抗击敌人的英雄...”折纸也尝试着顺着氛围说出些宏大的话。

“小折纸说的很对嘛~。”汐一只手指向折纸歪着头wiki了一下，“思想觉悟很高，到时候我带你入党~。”

“不...不管怎么说，大家今天都辛苦了...！”安卡看见木木振作起来了也很高兴。

“木木。”而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了残梦的声音。

大家者才注意到，刚刚残梦消失了一段时间。

“我带来了一点‘心情郁闷病’解药。”

而这会儿她们都看见了，残梦手上抱着一只猫。

那只猫是白色的猫，毛发中长，耳朵和尾巴则是淡灰色的，它有着蓝宝石一般的眼睛，乖巧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看起来是一只毛发较多的田园猫。

“唉...？”木木也是那种搞不动残梦下一刻会做什么的人之一，“这个猫咪是...”

“木木拿去养吧，我送你了。”

“这是残梦的猫吗...？”

“我捡的！”残梦自信的说到。

“捡的猫猫说送人...是不是有点奇怪...”安卡想着的确学校里不少流浪猫。

但经常去喂食流浪猫的安卡有些奇怪，想着好像自己从来没见过这只猫。

“怎么...突然要我养猫咪呢...”木木想着家里从来没养过宠物。

“抚慰心灵创伤！”残梦竖着大拇指面无表情的说到。

“那...那的确该想想怎么养了呢...”木木是住校的，家在别的省份。

“唔...”小佑凑了上去，端详着这只乖巧过头的小猫咪，“不过，残梦虽然经常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但往往都是有用意的，嗯，我愿意这么相信喵...”小佑端详了一会儿后露出了笑容，“而且我对这小家伙还颇有好感~，残梦挑中它是为了什么呢？”

“因为这是纯子。”残梦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极为惊人的话。

“啊？”大家的反应基本都是一致的。

“纯子死去的位置上发现的，”然后原来是残梦的话没说完，“它出现在顶层，安静的坐在那里。然后我发现它坐着这个。”

残梦展示了一条白色的丝巾。

“这是...她原来带着啊，”木木看见这个丝巾，又有些难过了，“这是我小时候送给她的东西，当时攒了点零花钱买的，纯子一直很喜欢...”

“所以或许，是纯子也觉得自己错了，然后派这只猫猫让她的好朋友木木不要在伤心了也说不定。”残梦说到。

“残梦也能有讲这么可爱的话的时候啊，真难得~，”汐笑了笑，“这个时候当个唯心主义者挺好的~，那干脆不如我们一起把它养着吧。”

“嗯。”木木点了点头，“那，给你起名叫沐子，怎么样呀~。”

“...”猫咪一声不吭，但是她被残梦放下后径直走向了木木，就这样看着她。随后她转了个身子，对着木木蹭了蹭。

而残梦则乘此机会，在它还算毛茸茸的尾巴上把那个丝巾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一般猫咪都不喜欢尾巴上有东西，但这只乖巧的猫似乎并不拒绝，还颇有灵性的转头看想尾巴并晃了晃，似乎在欣赏这条丝巾。

“好哦~！我们的社团喜加一猫猫成员扩充为三人~，虽然你的尾巴不如我毛茸茸，但是也很不错啦~，小猫咪要加油哦，没准哪天能成精成为原妖哦喵~。”

“...我们社团就算算上了沐子也只有两只猫猫吧...”折纸小声的说到。

“嗯...”小佑用微妙的眼神看着折纸笑了笑，“谁说没尾巴和耳朵不能当猫猫的~？”

“...？”折纸疑惑地挠了挠头，其他几个汐等人则偷偷笑了笑。

“好耶，以后来社团，还有猫猫摸~...”安卡在旁边似自言自语的小声说到。

“沐子...”木木对着猫咪伸出了手，那只猫轻轻的将前爪放在了木木的手上，木木顺势将它一并抱起，“真乖~，啊...”

“哼哼~，这只猫猫也要抱抱哦~。”小佑这个时候，也抱了上来，抱在了木木前面。

“辛...辛苦了，木木...”而水灯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抱了上来。

随后就是残梦，和残梦拉着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折纸，以及被汐拉过来的安卡。

大家都给了木木一个拥抱。

“...”木木吸了一下鼻子，声音有些发颤的笑了，“谢谢...”

“...”那只猫也好奇的端详着木木。

今天的夜晚也就要在警笛声和就要在太阳下褪去的霓虹中落幕了，南州市和这个共和国迎来了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