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渗进道奇瞪着的圆眼，他眼睁睁看着颅骨破裂的赫里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血很快流了一地。
“不，我没想杀你的，我，对，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体完全是凭借本能先于大脑行动，他应该是感觉到了危险，可对方只是个柔弱女孩，哪里来的威胁？
血腥味在长廊弥漫散开，此时遮挡月光的乌云散开，照亮了地上的尸体。
紧张的道奇跪下查看她的伤势，很可惜对方已经没了意识。
那无神苍白的眼眸于血泊中直视他，似在控告他的罪恶。
“对不起，对不起！”
“我真的原本只是想敲晕你，无论怎么说都不该杀人才对！”
他双手合十交叉，神情后悔自责。
他毕竟是个骑士而不是滥杀无辜的匪徒。
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幽魂的亡语透过地狱扯开的门扉再度开口：
“你在向谁乞求原谅呢？”
冷汗瞬间就从身体各处流出来，道奇的头像生锈的发条艰难转动往后瞄去，赫里正伏在他后背，好看的脸扬起笑意，那本该破裂的头骨没有丝毫伤口。
“鬼，鬼啊！”
道奇惊慌失色，后撤的脚步一滑跌坐湿滑黏腻的地面，他颤颤巍巍抬起手，那些鲜血还在。
而地上死去的尸体……也还在！
“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地上的尸体和正慢慢向他靠近的赫里同时露出罂粟般危险的微笑：“骑士啊，为何要恐惧呢，见到我安然无恙不该松口气才对吗？”
铁棍指向赫里，溅起点点朱红。
“别过来，我让你别过来！”
道奇的脸近乎扭曲，他忽然想到什么：“我知道了，你是会用死灵魔法的异端魔法使对吧！装神弄鬼到此为止了！这些小伎俩根本吓不到我！”
赫里不语，只是微笑继续靠近。
“你在找死！”
断定对方是死灵魔法使后道奇再没有怜悯之心，尚淌着血的铁棍呼啸而过重重砸入赫里左半张脸，他的力气之大，铁棍犹如切入奶油的刀划开脸皮，打碎一地银牙。
赫里瞪着眼，半张脸血肉模糊，下半张脸悬空耷拉，只有小部分皮肉还完好无损连接脸颊。
赫里发出凄惨叫声，脆弱的身板扶着墙转身欲逃，道奇已经动了杀心，哪能放过这个怪物。
他追上去。
砰，砰，砰！
这是一场虐杀，赫里忍受不了剧痛，反过身来反抗，道奇被她堪比壮年男子的力气惊到，越发肯定不能把她当普通女人对待。
两人在长廊厮打，拿着武器的道奇很快占据上风，铁棍重重砸在赫里膝盖，腹部，颈窝，直到把她再度打倒，不再有动静。
“呼，呼……”
他站在两具尸体中间，披头散发像个疯子。
“这回，死了吧，啊！还敢不敢装神弄鬼了，刚才不是笑得挺欢吗！老子连魔人都砍过岂会怕你！”
“呵呵。”
道奇猛地抬头，空旷走廊内不知何时站满了一个个赫里，一个个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啊！”
道奇冲向那些赫里，铁棍扬起砸下。
“救命，饶了我！”
“装神弄鬼的怪物，我杀了你们！”
仆人们哭喊逃离，走廊上乱做一片，躺着的两个骑士尸体眼中还带着难以置信。
“道奇疯了！快去叫其他骑士来！”
“天啊，快来人阻止他！”
赫里站在一旁，饶有兴致观赏这场骚乱。
最终道奇被赶来的骑士们制伏，在这场虐杀事件中有六人死在道奇铁棍之下，另有十几人或多或少负了伤。
哈卡听闻此事连忙赶来，他潜意识里是不信道奇会做这种事的，但无奈所有人都是这场惨剧的目击者。
道奇忽然疯了，只能作出如此判断。
无需等领主回来再做惩罚，此事的严重性让哈卡不得不代行主人的职责。
夜色下升起一排火炬，骑士们肃穆站立，神色灰败，聚集起来的仆人们或哭或用愤怒目光恶狠狠盯向跪在不远处喃喃自语的凶手。
“把道奇关押监牢，择日处以绞刑。”
哈卡怀着复杂的心情作出判决，性格开朗热情的道奇于他来说是兄长和师父般的存在，可他不能包庇他，仆人的命虽然低贱，但也关乎领主的颜面。
而且……
他偷偷望向静默站立的九月。
九月姑娘差点就受到了伤害，就算是道奇大哥也绝不能原谅。
疯疯癫癫的道奇被押了下去，嘴里仍在念叨“魔女”，“怪物”等词，人们相信他真的是疯了。
这时赫里走向哈卡，他无视老管家审视的目光，对哈卡问道：“少爷，你今天没能准时来我的房间，是发生什么事耽搁了吗。”
老管家心里咯噔一声。
哈卡此时已经点头回复：“嗯，达普说有父亲的来信，需要我亲自过目。”
“这样啊，那少爷真是幸运，躲过了无妄之灾，”赫里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那么管家先生，信在哪呢，赶紧让少爷看过早早歇息吧。”
哈卡也说：“对啊达普，我刚才赶过来前让你替我把信取来，你还愣着干什么？”
哪里有所谓的领主的信，那不过是达普用来唬哈卡的说辞，为的就是让道奇把赫里带走，他相信即使事后哈卡知道了自己也顶多受个罚，毕竟他直接听命于领主。
“少爷我……”
“奇怪？难道达普先生并没有收到信，故意在骗少爷吗，为何如此支支吾吾？”
达普怒瞪赫里：“放肆，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达普先生这是在心虚吗？”
赫里上前一步，像是毒舌吐信般说道：“你故意拿一封不存在的信支走少爷，恰巧在另一边道奇领着两个手下鬼鬼祟祟出现在少爷回房间的必经之路，又恰巧仆人们那时被苏珊叫走，若不是道奇忽然发疯自相残杀的话，那么少爷现在会怎样可真难说。”
哈卡心里凉了半截，他质问达普：“达普，到底有没有那封信！”
“……没有。”
“你！你难不成真的和道奇密谋害我！”
“我……”
有个骑士忽然举手：“报告少爷，管家白天的时候的确来找过道奇，还秘密商量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