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您久等真是抱歉……”朝日低下了头，她的心里很是疑惑，“那个，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啦，我也没有等多长时间，再说这个时间来打扰你是我不好啦。”瑞穗摇了摇头，上前几步，朝日这才注意到她正穿着睡衣，“我想和你谈一谈，可以带我进你的房间吗？”
“好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朝日点点头，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承蒙您的厚爱，快请进吧。”
话虽如此，朝日的房间原本是储物室，进来两个人后便稍显得有些挤。对朝日来讲这也是一件好事，狭小而封闭的空间会给她带来安全感，她也很擅长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一切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都被朝日谨慎地藏了起来，摆在明面的都是些与服装有关的事物，书桌旁边还有一个瑞穗的人台，这是为了制作衣服使用的、由露娜定制的备用人台。
“那么，您找我是想谈些什么事呢？”朝日请瑞穗坐下，询问道。
“也算不上是什么事啦。最近你都在忙着为露娜做衣服对吧？”瑞穗这样说着，目光看向了书桌旁的人台，“露娜已经把那件衣服送给我了，是很漂亮的衣服呢，我很喜欢。”
“啊……是的，因为那时候时间非常紧迫，直到昨天我都在抓紧工作。不过既然已经完成了，现如今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了，倒是可以放松一下。”朝日点点头，高兴道，“能得到您的赞赏真是太高兴了，今天下午试穿时，您的舞蹈真是美丽的代名词，与那件衣服的光彩相得益彰。”
“是吗……之前你一直忙着做衣服，像是快把我给忘了一样，我觉得好孤单所以来找你玩啦。”瑞穗话锋一转，话语中带着几分委屈，“无论是在上学路上，还是吃饭的时候，你都一心想着衣服的事情吧？和你搭话的时候你也总是心不在焉，放学之后总是你一头扎进工作室里，你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好寂寞呀。”
“怎、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把瑞穗大人给忘了呢。”面对瑞穗这一连串话语，朝日乱了阵脚。瑞穗的话听上去简直像是恋人之间才会说的……所谓友谊真的是这样的吗？不过仔细一想，来到樱公馆之前，自己根本没什么朋友，也许比起自己瑞穗的经验更丰富些？朝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我们是好朋友对吧？”图穷匕见，瑞穗总于讲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笑着问道，“那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果然还是瑞穗不太对，什么时候“好朋友”之间就能这么随意一起睡觉了？朝日眉头微蹙，晚上睡觉戴假发，脱落的风险太大了，胸罩也可能会掉下来；而且睡衣比女仆装更薄，万一她凑得太近，自己的体格很有可能穿帮。
必须婉言拒绝才行。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朝日劝阻道:“我房间里的床和大家的比起来要简陋得多，我怕会妨碍到您的睡眠，睡眠不足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您明天的学业。我倒是可以多陪您一会，今日不如就到谈话为止吧？”
“但是我好想试试和你一起聊天到天亮啊。”眼看着朝日拒绝，瑞穗有些难过道，“就让我这么任性一回嘛，真是的。那我就自作主张在你床上睡好了。”
“不行的，我会挨露娜大人或是北斗小姐骂的。”朝日搬出了这两位作为护盾，面对这两位，她相信瑞穗会知难而退，“瑞穗大人，今天还请您听我一言吧，我……”
“要是我说，我是公馆的客人，你要随时为客人着想，你该怎么办呢？”见到朝日搬出了公馆的主人露娜，瑞穗也以客人的身份对朝日要求。
“唔……这、这会让我很难办的。”见瑞穗铁了心要和自己一起睡，偏偏她用的还是这样的理由，一时间朝日没了办法，“但还是求求您了，这样子还会给北斗小姐带来麻烦的……”
“嘿嘿，从‘请听我一言’变成‘求求您’了呢。”看到朝日有些为难的样子，瑞穗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要是北斗她同意了呢？她说只要不会给你添麻烦就行。”
居然连北斗小姐都同意了吗。朝日感到束手无策，没给自己添麻烦就行……这种措辞让她不好拒绝。但毕竟此事关乎自己的人生，朝日仍想尽力避免一起睡觉的场面。
“那么、那么，”朝日反复思索，决定部分答应瑞穗的请求，“我知道了，我们一起睡吧。”
“真的吗！？”瑞穗开心地笑了起来，“谢谢你朝日！”
“不过不是‘一起睡着’，只是一起躺在被子里。稍微说会话后，还请您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吧。”朝日立刻补充道，“我得顾及露娜大人的脸面，还请您谅解。”
“呜……真有点遗憾……不过，能看到你包容我的任性就足够了。”瑞穗笑着点点头，“终于能和你好好说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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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朝日和瑞穗一起躺在了床上。朝日告诫自己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能睡着了。
“朝日，你真体贴。”并排躺在狭小的床上，瑞穗高兴地对着朝日微笑，“就算我这么任性，你也没有一丝一毫讨厌我的感觉。明明我这么蛮横，你却还是一脸开心。”
“我很喜欢和你聊天的，我只是担心如果聊到太晚，会打乱您的生活作息。”朝日说的都是实话，她确实很喜欢和瑞穗聊天，与她在一起总有一种沐浴春风的感觉。
“你这是宽以律己严以待人。”听到朝日这么说，瑞穗有些生气，“在为露娜制作服装的时候，你都愿意每天熬到凌晨；我每次表示担心的时候你都说‘我没事’，老是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你都不来找我，我好寂寞啊。”
“唔，您这么说的话我实在是无言以对了。”朝日一时语塞，“我之前确实有些自以为是了，非常抱歉……不、不管您愿不愿意原谅我，我只能先说声对不起了。若是下次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全神贯注地跟您聊天的。”
朝日的回答有些小题大做了，让最先提出这个问题的瑞穗轻声笑了出来。瑞穗靠近了一些，碰到了朝日的额头，一时间朝日很害怕自己的假发暴露。
“嘿嘿，对不起，我说了些坏心眼的话。看到你即便头疼也会认真应对的样子，我就很开心。还有，差不多到时间了的话，我会乖乖回房间睡觉的。”瑞穗的脚慢慢地和朝日的脚重叠在了一起，让后者连忙调整体态趴在床上，“你能说喜欢和我聊天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一直都对我这么好。”
“不，我才应该感谢您，一直这么看得起我。从相遇时起您就对我那么亲近，总是对我敞开心扉，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还出手相助……”朝日一边说着，一边想到了心中潜藏的一个问题，决定趁这个机会问问她，“我想，在教室里您也交到在东京这边的朋友了吧，为什么您还是对我如此亲密呢？”
“为什么？友情难道需要什么理由吗？”面对朝日这个问题，瑞穗反问道。
“是因为我是您来到东京第一个说上话的人吗？”朝日猜想道。朝日确实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瑞穗对待她有些过分亲密了，今天晚上一起睡觉也是。
“唔……时机，当然也是成为好朋友的条件之一。不过不仅仅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和其他朋友相比起来，我只有在和你说话的时候胸口有时会觉得发热。”瑞穗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并不是什么奇怪的意思，不过，我的心确实在砰砰直跳……你不觉得你特别受女孩子欢迎吗？和那种只有女性的歌剧团团员身上的魅力不同，你身上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吸引力……是眼睛吗？还是声音呢……”
不好，会不会是瑞穗其实在无意识间察觉了自己的真身？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朝日的心跳漏了一拍。瑞穗说过她不擅长和异**往，在老家那边也基本不和男性说话，难道瑞穗和她自以为是同性的异性说话时，也会稍微有反应的？
因为一直都是这样的打扮，朝日没有特地去考虑过男女关系方面的事情，但猛地回头一看，自己已经在凑那里暴露过一次了，可千万不能盲目乐观。朝日有些头疼，她并不知道瑞穗到底讨厌男性的哪些方便，如果知道的话，就能特意压制那部分男性的特征了……或许吧。
“朝日？难道说你觉得我对女孩子感兴趣，所以在害怕？”半天没有听到朝日的声音，瑞穗有些担忧道。
“哎？没有这回事的。”朝日回过神来，冷静地给出回应，“就算您对同性有想法，我也会和往常一样与您友好相处；如果您是认真的话，那我也会认真地面对您给出答复的。”
“你总是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我很开心，太好了，我还以为连你都开始讨厌我了。”瑞穗松了口气，“要是被你讨厌了的话，我可能真的会很消沉的。”
“那个，在这三个月里，我喜欢上了公馆里的每一个人。”注意到瑞穗的不安，朝日郑重道，“就算我被谁从背后推到海里，我也不会讨厌起大家的。”
“谢谢你，我也讨厌不起来你。你就算对我做了什么，我也会先去找自己的错。”瑞穗在被窝里捏着朝日的袖子，虽然一片黑暗，朝日却能感觉到瑞穗靠得更近了，“我们今后也要做好朋友哦。”
“啊，好的，这话应当由我来讲。”朝日试图离瑞穗远一点，现在这个距离实在是太危险了，“如今我们地位并不平等，等到毕业我独立出来之后，我想我就能和瑞穗大人对等地交流了。”
“哇，好开心！那太好了，我很期待你不必再对我毕恭毕敬的那一天。”瑞穗开心道，“今后这三年里，我肯定还会跟你说好多好多的事情……”
问题就在于等到毕业后，她们之间的关系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吗？朝日在心中叹了口气，如果只靠电话交流，能不能一直瞒下去呢……
“好的，没问题的。”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朝日表现得很开朗，“不过，我认为您也可以和露娜大人，或是其他大小姐们聊一聊。”
“我虽然跟露娜或是凑、尤希她们都很好说话，但还是最喜欢向你倾诉我的烦恼……”说到这里，瑞穗看向朝日的眼神里满怀着歉意，“对不起，我嘴上说着要和你平等相处，但实际上好像还是在利用着身份之便向你撒娇。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表现出反感，也不会否定我。”
朝日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瑞穗对朝日的反应很意外，一时间竟有些慌乱:“怎、怎么了嘛，你为什么要笑呀？”
“因为您刚说您在向我撒娇。承蒙您的厚爱，说起来，一直以来您都是人群中最淑雅端庄、明事懂礼的那一位，现在您却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呢。”朝日微笑道，“说起来，除了我们俩独处时以外，我都没见过瑞穗大人向谁撒过娇，所以您要是想对我撒娇的话，我就能独享您不为人知的一面了。请您多对我撒些娇吧。”
“朝日欺负人……”瑞穗双手抱住了朝日的腰，借着一股柔弱的力道依偎在朝日怀中。当然，她的额头已经碰到了朝日的假胸，朝日的身体僵住了，她不敢动弹，生怕让瑞穗继续接近。
“是啊，在你面前我或许就能卸下伪装了。在其他人面前，我是根本做不到的……跟你说不上话，我真的好难受。我可能很早之前就想要和你撒娇了。”并不清楚朝日心理活动的瑞穗蹭着朝日，“我感觉能对你说任何事情，我想把我所有的想法都说给你听。”
不行，必须想些办法打破这个局面。感受到瑞穗在蹭着自己的胸垫，朝日被吓个半死，得找个严肃一些的话题。现在氛围也到位了，朝日决定将那个问题问一问:“要是您什么都愿意说，我正好有件事已经在意许久了。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会如此不愿意和男性打交道呢？”
“哎？男性？”听到这个话题，瑞穗撒娇的情绪烟消云散。她的表情还算平静，但眉间还是显露出小小的阴影，“不想和男性打交道的理由……倒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契机啦，可能是因为在小时候被男生骗过很多次……”
“被骗过？是小孩子无心的玩笑吗？”悄悄松了口气，朝日猜测道。
瑞穗摇了摇头，她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我在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个男孩子经常找我麻烦。他会拽我的裙子，会拿我讨厌的蜘蛛或是蜈蚣往我脸上靠……我真的好讨厌他。那个男孩子，在幼儿园毕业的那天对我说要我成为他的新娘，真是莫名其妙。他那么喜欢欺负我，我凭什么要成为他的新娘呢。所以我很明确地告诉他，我非常讨厌他。”
瑞穗的幼儿园，应该会有入园考试，等级应该也是相当高。看来调皮的男生无论在哪里都会存在的。朝日默默听着，这可能是那个男生喜欢的表现吧——虽然是自作自受，但这么小就尝到爱情的苦果了啊。
“不可能会有人喜欢总是找自己茬的人吧？我从那时起便不明白，为什么男孩子会做那种事。”提起这段往事，瑞穗气鼓鼓的，“我最讨厌这种连谎言都算不上的，表里不一的言行举止。”
非常抱歉，我就是那种伪装成女孩子的表里不一的人。朝日默默听着，在心里对瑞穗道歉。
“之后在学校里也是一样，明明跟我都不怎么熟却跑来我家，平时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就给我打电话，只是在自我陶醉却无自知之明，除了说喜欢我之外丝毫没有顾及到我的感受，这样的男生有过好几个。”瑞穗的表情愈发生气，“在我学习和服设计的时候，还有个人对我说他没有恋爱的想法，却在我获得文部科学大臣奖的那天和我告白了，他说他太过激动没法抑制自己的感情……虽然他觉得这时候告白很不错，但对我来说就只是在高兴的时候被泼了一盆冷水。所以我当场明确地告诉他，之前一起学习的时光很开心，但我绝不会和你交往的。”
强，瑞穗真是太强大了……朝日光是听着，就能想象得出当初被她拒绝的人心中该有多痛了。
“在经历过这么多次之后，我便已经认定了男人都是大骗子。”瑞穗余怒未消，“还有……初次见面就盯着我的胸部看的人也不行……总会有这种人，真的好让人讨厌。”
“我了解了。”朝日低下头，看样子瑞穗的心意无可动摇，朝日打定主意毕业后最多只用电话联系，“非常抱歉，一不小心问了您难以启齿的事情。”
“谢谢你愿意听我讲这些。要是你能在我身边的话，我感觉一辈子单身倒也还不错。”生完了气，讲出了自己的往事，瑞穗又回到了撒娇模式，她紧紧抱住了朝日，“我感觉，如果是你的话，不管做出什么事我都会接受的。”
朝日曾天真地设想过，说不定哪天公开自己真实性别的时候，大家还是能和自己友好相处下去，不过这种事情在瑞穗身上看来不太可能发生。朝日在心里叹了口气，光是想象一下瑞穗的态度发生180度大转变，变得讨厌起自己的情形，她就难受得不行。
“朝日，我也有事情想要问你。”瑞穗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光亮，看着朝日的脸蛋，“你明明长得这么可爱又有才华，就没有想过为了自己发挥一下自己的实力吗？”
“为了自己吗……”朝日没有听明白瑞穗的意思，“是的，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我现在正在学习着服装设计。”
“不是啦，我是说……比如娱乐圈之类的。”瑞穗带着些兴奋的目光，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朝日一脸茫然。娱乐圈？这个词一直以来都与自己无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您是指日本舞蹈之类的技艺吗？那个我多少还是会一些的。”
“那个也算是一种长项啦，不过我并不是在说那么阳春白雪的事……我是指偶像之类的。”瑞穗纠正道。
“偶像……感觉距离我很远啊，没法具体想象出来。”朝日想象了一下偶像的样子，大脑中竟是一片空白，“总感觉那样五彩斑斓的世界实在与我很不搭。”
“才没有那回事呢！”听到朝日这么说，瑞穗突然抓着朝日的肩膀摇晃起来，“我觉得你的长相在娱乐圈也是能吃得很开的，如果还有才艺的话，肯定会红的。”
“您实在是太抬举我了。”朝日摇摇头，她自认为自己长得不差，但也没到能成为国民偶像的程度。
“不不，我是真心的。其实，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这么想了……”瑞穗的眼睛里带着光芒，“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吗？女孩子都梦想过自己出现在荧幕上的情景吧？”
“非常抱歉，我对偶像没有兴趣。”朝日本想哄瑞穗开心，但她刚刚才说讨厌别人撒谎，加上自己确实不想抛头露面，于是决定老实回答，“但我作为服装设计业的学生，对衣服的构造、表现手法、用色还是很有兴趣的。”
“啊，你是从这个角度来看的呀……嗯，这种方式也挺有趣的。”瑞穗有些意外于朝日的直白。
“是的。我无法想象自己唱歌跳舞的样子，但还是对偶像的设计感兴趣的。”朝日补充道，“最近也对纸样产生兴趣了。”
“嗯，真像是你会有的想法。”意识到朝日确实不感兴趣，瑞穗默默地将话题转移到了衣服上，“但如果要做衣服，也可能需要你来试穿嘛。”
“这个嘛……偶像服装还挺特别的，如果要以偶像主题设计衣服，我也许会有试穿的可能性吧。”朝日仔细想想，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于是点头道。
“那我就期待着那一天了。”瑞穗微笑着，没有继续偶像的话题。
这一天晚上究竟是何时睡着的，朝日已经记不清楚了。她只能模模糊糊记起后面又谈到了向往的恋爱关系与过去的恋爱经历，二者她都毫无经验，大为头疼。往日里积攒的疲惫和现在的困顿糅合在一起，让朝日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看着呼吸平稳、面色安详的朝日，瑞穗笑了笑，道了一声晚安，在她身旁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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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从睡梦中醒来。看了看天色，现在应该是五点左右。她感觉肩膀好僵硬，脖子旁边刺刺的，身体也好沉，仿佛有什么东西靠在身上似的。
不对，这不是错觉。意识逐渐清醒，确实有个人靠在自己身上。瑞穗正紧紧抱着自己，身体完全贴合。四条腿互相夹着对方，彻底交缠在一起。
实在是太过大意，明明是会影响一生的重大危机，昨晚却聊着聊着睡着了。心里一沉，朝日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后脑勺，夹子歪了，假发却奇迹般地没有脱落；再确认下胸罩的位置，很好，也没有歪。就算瑞穗半夜醒过来也不会发现自己的破绽。
唉……终究还是过上了这样的生活，一天下来能变回自己的时间还不到一小时，还能自然而然地想到要确认胸罩的位置，真是没救了。朝日叹息，自己那“不可退让的底线”，现在已经后退多少了呢？第一天连穿胸罩都感到抗拒，而现在已经能若无其事地检查是否带好，没有一丝不适。
今天也把底线调低一些吧。被看到胸罩以后如果感到害羞就自杀……哦，这好像还挺正常的。那就开始在乎颜色和款式后再自杀吧。朝日一边用夹子固定好假发，一边面无表情地想道。
“嗯……”不多时，一旁的瑞穗睁开了眼睛，“早上好，朝日……是在你房间过夜啦。”
“早上好，瑞穗大人。”朝日已经整理好了心情，笑着问道，“您睡得怎么样？”
“一起床就能看到你的脸，真是个清爽的早晨。”瑞穗用手指碰了碰朝日的脸，轻轻摸了几下，“我们一起度过了一夜啊……我一直很向往和朋友睡在一起，感觉真开心。不过还是要向你道歉，明明约好了要回房间的。”
“没关系，不用为过去的事情道歉。”朝日得体地回答，“我也度过了一个开心的夜晚，非常感谢。”
“如果露娜和北斗指责你，就由我来向她们解释。”回想起昨晚的话语，瑞穗点点头，承诺道。
太好了，看样子她完全没有怀疑起自己的性别，朝日默默松了口气。不过自己疏忽大意的事实还是没有改变，今后可得要再谨慎一些，万一暴露就全完了，必须要谨言慎行。
“朝日，你怎么忽然这么严肃？”注意到朝日的状态，瑞穗有些奇怪地问道。
“啊，非常抱歉，我只是稍微想了些事情，没有任何问题。”朝日摇摇头，将思绪从反省中解放出来。
“嘻嘻，你认真的表情也好可爱。”瑞穗开心地笑道，“其实我夜里醒了好几次，每次都在注意你的睡脸。”
那也太危险了，幸好假发没有歪。朝日感觉背后冷汗直冒，她在心里默默对假发道谢。
“那时候你在睡梦里叫了我一声。我好开心。”瑞穗继续讲道。
“咦？我叫了您的名字？”朝日很是惊讶。
“嗯，你叫了‘瑞穗大人’。”瑞穗点点头，“遗憾的是其实不只是叫了我，你还说了‘露娜大人、凑大人’。”
朝日愣住了，她并不是因为梦话被人听到了而害羞，她在意的是自己连睡梦中都在用“大人”来称呼他人。连内心都被调教成佣人的样子了，实在是大受打击。
这其中，露娜和瑞穗是已经习惯了，所以还能理解……但凑就完全不同了，用“大人”称呼她只能说明自己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佣人。
啊啊啊……终究连潜意识里也变成了佣人……明明事实并非如此，明明只是逢场作戏……朝日的内心无声地呐喊。
“你睡着的样子就像天使一样可爱……哎呀，要是我拍张照片就好了。”瑞穗对朝日心中的纠葛一无所知，依旧笑盈盈地看着她，“不过你都这么可爱了，睡衣也应该换更可爱的……啊，对不起，我不是说你现在带穿着不好，而是应该有更合适你的。”
“咦？谢、谢谢您的夸奖。”朝日心乱如麻，反应也慢了半拍，“呃……多谢您的好意，但佣人不能在公馆内穿过于华丽的睡衣。”
“嗯？嗯，说的也是……”瑞穗露出思索的神色，“但是穿可爱的内衣应该没问题吧？我现在也能看到你的内衣。”
“呀！”朝日下意识地抱住胸口。做完这些反应，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害羞了。
其实并没有全部露出来，只是能从衣领里看到肩带而已……朝日叹了口气，之前画的底线是到这一步就自杀，幸好刚才又降低了一下。而且连惨叫都自动使用了女性声音，女仆的身份已经彻底烙印在意识里了……
没、没关系，虽然已经跨越了底线，但只要守住第二条底线就没问题。朝日安慰自己，先前的行为都是发自本能，都是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一定是这样。只要自己不主动追求这方面就行了，如果下次开始讲究内衣的颜色和款式……那一定会自杀的。
“对了，朝日，我们下次一起去买内衣吧？”对朝日心理活动毫无察觉的瑞穗笑盈盈地邀请道，“我给你买一身可爱的，难得有机会，你也想穿上可爱的内衣吧？”
“咦？啊，是的。我也想穿可爱的内衣。”朝日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究竟都说了些什么，一时间涨红了脸，恨不得把头撞到墙上。这下可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