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离开了露娜的房间,她轻轻关好门,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靠在了房门上。

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呢。朝日闭上眼睛,回忆起刚才的对话,她许下了一个不应该做出的承诺,在毕业后依旧留在露娜身边。

明明穿上这身衣服、来到这所公馆,自己就已经做好了隐姓埋名、毕业之后销声匿迹的准备,为什么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朝日回想起来到樱公馆的那天,瑞穗递给了自己一张名片、还希望朝日能够主动联系她,那时候自己的想法是不会再见。不过是在短短三个月前,自己还一心想着不能与他人有太多纠葛,怎么到现在反而主动去发展更深层次的关系呢。

但是,朝日并不后悔做出这样的承诺。按住心口,感受心脏澎湃的跳动声,朝日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她知道自己做出的并非是理智的决定,但她愿意这样去做,并愿意承担后果——尽管朝日努力不去设想毕业之后该怎么办。

我的心,是从何开始变得如此贪婪呢。意识到这一点,朝日睁开眼睛,略微回过头。尽管隔着一扇厚厚的门,朝日却仿佛能看到坐在床边的露娜,还有那双晶莹剔透的猩红眼眸。

就在这时,朝日感觉背后一松,房门打开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露娜的声音从门的另一端传来,带着浓烈的疑惑。

“非常抱歉露娜大人,刚才我走神了,就在门口站了一会。”朝日连忙道歉。

“唔,随便你好了。”露娜看向楼梯口,注意到了潜伏在那里的几人,“你们也都出来吧,别躲躲藏藏的了,今天我让你们稍微有些担心了。”

朝日这才注意到楼梯那边藏着的几位大小姐,听到露娜的呼唤,她们才显露身形。她们身后跟着女仆们,朔月也在其中,很是无奈。几位大小姐商量好了,要趁露娜出门洗浴的时候拦住她,为她送上关心。

“啊哈哈,露娜你没事吧?”凑一边尬笑着,一边挥手示意,“要不要一起玩一玩,扑克怎么样?游戏怎么样?或者爬树也可以哦?今天我能陪你一直到早上!”

“字体的姿态会随着时代的迭代自在地变换自己的实态。”尤希尔说着让人半懂不懂的话,老神在在地发出了标志性的笑声,“哦嚯嚯嚯,让我来抚慰你受伤的心灵吧!”

“露娜,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我们不是朋友嘛。”三人之中,瑞穗是表现最自然的,她温和地笑着,对尤希尔的话点评道,“哇,刚才那句台词真的很有友情的感觉,我早就想说说看了。”

“唉……”感受着来自友人们的热情,露娜无奈地叹了口气,先前因为激动想要说出的感谢也被吞进了肚子,“不好意思,难得你们能来,不过今天我已经打算吃完点心后就洗澡睡觉了。你们的好意我已经感受到了,今天还是先到此为止吧。”

“哎——!这就赶我们走呀!”凑连声挽留,“要不我们两个一起睡吧,用我的身体当枕头也可以哦。”

露娜并不理会凑的挽留,她迅速关上了房门,留下一行人面面相觑。不过片刻之后,房门又打开了一道缝隙。

“……所以说,有那么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我要向你们表示感谢。”抛下这句话,房门飞快地关上了,还传来了反锁的声音。动作之快让人弄不清楚究竟是房门先关上还是谢意先道出,走廊里的大家在一阵大眼瞪小眼后便都笑了起来。

“好可爱呀!”瑞穗的声音大得出奇,她很少这么大声说话,即使隔着墙应当也能听见,“露娜,你坦率点说出来不就好了嘛,为什么要关门呢?我们再说一会儿话吧?”

“真不愧是露娜,我心里也开始小鹿乱撞啦。”凑大笑着喊道,“抱我吧!露娜抱抱我!我也会抱抱你的!”

“露娜向我道谢了哦!”尤希尔是三人中最高兴的,她那张扬的笑声有着极强的穿透力,“这次是我赢啦!哦嚯嚯嚯嚯!”

三位大小姐就这样一直在露娜门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最后从门的另一边传来了踢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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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了入浴时间、完成了扫除,这一天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朔月脱下了女仆装,坐在书桌前,摊开一张白纸。她早已养成了入睡前要画设计图的习惯,不过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就算手里拿着笔,朔月也没有动弹。

露娜最后还是放弃了参加石英奖的资格。手中提着画笔,朔月的思绪却飘回了露娜的身边,她听到露娜做出决定铿锵有力的声音,也听到露娜将自己的往事娓娓道来的话语。

没心思画画。朔月叹了口气,将画笔放到一旁。露娜还提到了有关妹妹这个身份的事情,可惜自己没法把真心话说出口,不得不说是个遗憾。

真是漫长的一天啊。窗外的天空正悬挂着一轮明月,朔月撑起脑袋,怔怔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这时候,传来了敲门声。朔月打开房门,出现在眼前的是有段时间没有在夜间拜访的朝日:“朔月小姐果然还没有休息呢,如果可以的哈哈,我想和你一起画画。”

“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朝日还是多休息会吧?”朔月柔声道,“虽然将因为要缝制衣服而中断了的绘制设计图的习惯捡起来是件好事,但累坏了身体可不行。经历了那么多天的高强度劳动,再加上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就再多休息一会吧。”

“但是,我真的很想画设计图。”朝日摇摇头,下定决心要为露娜献上华丽作品的她现在浑身充满了干劲,“既然缝制工作告一段落,我想立刻回到服装设计当中去,如果朔月小姐能一起交流心得那就再好不过了。另外还请允许我摘抄一下今天下午的课堂笔记,明天还得陪同露娜大人上课,万万怠慢不得。”

既然朝日都这么说,朔月也就不再阻止。将自己上课时记下的笔记递给朝日,朔月准备好了另一份纸笔,摆在了桌子上。

犹豫了一会,朝日取下自己的假发,放在一旁的人台上梳理。这些天一直忙于制作露娜的衣服,没有时间取下假发放松,忽然感觉头部放松不少,朝日一时间有些感慨,今天也辛苦这顶假发了。

头上不用再闷着了感觉真是轻松,朝日一边梳理假发一边思索。因为假发的缘故,头发的长度不会变化,所以朝日一直都会找借口说每天都会稍微剪一剪头发,为此她每天还真的会剪短刘海。

仔细一想,脑后真正的头发也长长不少了,不知道还要几个月才能追上假发的长度呢?留长发还不到四个月,看来还远远不够。朝日的思维发散开来,如果再养长半年的话,应该就不用戴假发了,到时候可以说是自己一口气剪掉了。头发留太长再戴上假发会显得毛发过于浓密,那样反而会弄巧成拙。

除了睡觉和这个时候,这顶假发一直戴在朝日头上,这样一想还得感谢它才是,为自己保护了最大的秘密。梳理好了假发,朝日恭恭敬敬地对它拜了拜表示感谢,然后坐在书桌前,拿起了画笔开始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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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一口气完成了三张设计图,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这才决定起身告辞。朔月翻看了朝日的画作,微微颔首,这几张的质量都很棒,放在朝日以往的作品中称得上顶尖。

“感觉你今天的状态格外地好呢。”朔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平日里最多只能画出一两张,而且今天画的质量也很不错。”

“可能是歇息了一段时间后,积攒的灵感喷发出来了吧。”朝日一边戴好假发,一边笑着回应道。她还不打算把内心的想法告诉别人,她想为露娜送出的是一份惊喜。

“嗯……要我说的话,你现在的学习动力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朔月点评道,“以前你是出于习惯,是为了‘提升设计能力’这个目的被动地去画设计图;而现在的你有着更多的主动性,不光是绘画的数量和质量,你本身也是乐在其中的。”

欸,变化有那么明显吗?朝日微微一愣,不过听朔月这么一分析,她确实意识到自己更加主动了,今天的状态出乎意料的好。

“唔,这是一件好事。”朔月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这样的变化总归是好的。学习是一个需要享受的过程,单纯为了学习而学习效率并不高。如果你是因为什么事情想要主动画设计图,那就尽管去做吧,单纯的练习只能让技巧不那么生疏,带着激情去创作才是核心要旨,这是让才华崭露锋芒的必由途径。”

朝日把朔月的话记在心里,她点点头,向朔月告别。朔月目送朝日离开房间,收拾好东西,也是时候睡觉了。

离开了朔月的房间,朝日却发现有个人在走廊里,仔细一看,那个人是瑞穗,她正一个人站在自己的房门前。看到朝日出现,瑞穗笑着跟朝日打招呼,朝日注意到,瑞穗的手里还抱着一个枕头。

这是怎么回事?弄不清楚状况的朝日抱着疑惑,走向了向她挥手的瑞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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