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确定,这家伙知道她说的这句话对一个男性来说代表了什么意思,但她这样说,自己更不可能做出任何事情。
“你很清楚我会怎么做,不用在这里继续试探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而已。”
沃伦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不在她身上停留,以免被对方觉得自己被激起了欲望。
“好吧。如果你想了解我的话,那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好了:我不会背叛你,也不会抛弃你。就这么简单,放心,沃伦,我很善良的。”
“......为什么会这样?”
“你又在问重复的问题了,这件事情不需要理由,我是个魔女,我想做就做,不想做的事情,谁也不能逼迫我。”希娅说完,打了个呵欠,然后抱着枕头背对着他躺在了床上,“好了,骑士先生,我困了,想要休息。如果您希望我为今天所作的事情负责的话,仅限于今天,我随时愿意付出我的一切向您赔罪。如果没这个打算的话,我就要睡觉了。”
“你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希娅。”
“不,我本就不需要向你答应任何事情,骑士先生,别忘了,契约的主动权在我这里,如果我想的话,我甚至可以彻底将你变成只听我的话的奴隶,一只听话的小狗狗。但那样就太没意思了。对待主人,一些不该问的事情,最好还是别问为好。”
希娅的语气有些过于平淡,倒不如说,她觉得她所阐述的只是一个客观事实,而她仅仅是将这个事实说了出来而已。
最终,沃伦还是没能从魔女的口中,了解到哪怕一点他急迫地想要知道的事情。魔女似乎从来没有打算让人知道她的事情——哪怕可能是会引人怜悯的痛苦经历。
既然她都不想说,沃伦也只能作罢,他躺在自己打的地铺上,背对着魔女,等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才沉沉地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
在地狱一般的战场上,他和魔女在战场上并立,魔族的法术在他们的面前都要绕道而行。
在至高的山峰之巅上,绝大多数人都无法到达的地方,他和魔女每天看着窗外的白雪,日复一日地度过看似漫长的每一年。
在人们的簇拥下,两人共同捧起了代表胜利的金色酒杯。
幻梦的美好令人沉醉,而且在美梦之中,理论上来说,人是很难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境的。
然而,沃伦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在梦中,在又一次美好的梦境之中,他低声念诵了一下他早已刻印在脑海深处的祷文:
“智慧的主,我时刻呼唤着你的名,请你救赎沉湎的灵魂,让我从一切幸福与不幸的幻梦中解脱。”
一道白光闪过。
在这温暖的白光闪过后的片刻,面前的梦境支离破碎,他睁开了双眼。
沉重、闷热,而且活动能力受到了限制。这是他苏醒后的第一反应。
听说,在东方的国家里面,他们称呼这种状态为“鬼压床”。
但是很快,沃伦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的身体并非没有知觉,也并非动不了,而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对梦境的抵抗能力,看来,还真是小看了你。”
耳边传来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熟悉,是因为他这些天一直在与这个声音的主人相处。
陌生......是因为对方现在的声音中,满是抑制不住的狂热,甚至......令人心中发寒,不由自主地想要逃跑。
“别动。”
察觉到他想要跑,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于是,他的身体立刻不受自己的控制,死死地躺在了地上。
“你......你要做什么?”
沃伦感到了恐惧。
这一次的恐惧货真价实,他第一次从一个女孩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可怕的压迫感。那种压迫感并不是面对生死的危机感,而是一种仿佛一切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的、被掌握的压迫感。
“放松下来,很快就会好的。请放心,明天早上醒来,将这件事情忘掉,权当没有发生过就好。”
耳边的话语刚刚说完,沃伦便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一丝凉意。他听见了轻微的衣料摩擦声,然后,身上传来了女孩柔软温暖的肉体的触感。
“希娅......住手......”
恳求。
这一次,他完全是恳求,他的信仰正在崩塌,长期坚持的信条被摧毁,感受着紧贴着自己的女孩体温的攀升,他的身体触摸到了一点湿润。
“睁开眼睛,看着我......请看看,如今魔女的赔罪,是否能够弥补您今天对那两个人留下的歉疚?”
这句话似乎是请求,可不受控制的眼睛强行睁开,证明了对方并非是在请求,而是在命令。他的眼前被女孩美好而又脆弱的身体占据。
他想起了自己的教母在教授他战斗的时候,说过的一番话:
“魔女,是极其可怕的存在——她们对于目标的追求偏执到疯狂。道德与生命在她们的面前形同虚设。对待魔女永远不要以常人的思维去理解她们。”
一切都如此地突然,甚至于,沃伦从未想过遇到这种情况应当怎么样。
魔女发出不知是快乐还是痛苦的轻哼,他此刻能体会到她的一切——或者说,她正在竭力让这位被迫接受的骑士,感受她那毫无保留、保存至今的一切。那是紧张而又温暖热烈的心灵在交付,魔女从不考虑道德为何,或者说,她早已有了比道德更为重要的追求。
这个晚上的时光,被热烈奔放而又有些生疏的双人舞贯穿,一直到猛烈的太阳击溃了月色的神秘与矜持,才终于宣告结束。
清晨的阳光照耀进凌乱的房间的时候,魔女哼着小曲,一点点地洗涮着自己身上的“战利品”。
她对骑士那足以杀人的目光视而不见,然后,穿上了自己的裙子和外衣,披上了那件熟悉的袍子和兜帽,拿好了法杖。
“命令:在这里待着,直到我回来。”
强制的命令,将他的自由短暂剥夺。
魔女微笑着,转身离开。
“站住......你想去做什么?”
“解决一点针对你我的小麻烦。就不劳您费心了。”
魔女推开房门,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走出房门。
教堂外,她迈出大门,直面那些军容严整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