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娅却和平时完全一样，似乎下令杀死两个和她原本不相识的人对她来说毫无负担，她坐在村民们准备的马车上，摇晃着双腿，时不时还会和沃伦说说话，不过，见到沃伦不再理她，她也就不过多纠缠了。

镇子上的教堂里面，沃伦很快向教堂的神父告知了任务完成，神父将报告封存后，按照沃伦的要求，为两人腾出了两个房间，随后，短暂地打量了一下两人。

神父沉默了片刻，然后眼睛在圣骑士的身上来回确认了什么，最后将原本放在桌子上的两把钥匙，拿走了一把。

“？？？”

这次，希娅和沃伦都愣住了。

“我才想起来，今天晚上还有一名信徒要在这里居住，晚上我要为他的孩子做施洗仪式，只能留给你们一个房间。委屈你们了，将就住一下吧。”

说完这些，神父甚至压根没有给沃伦说话的时间，快步离开只留下了一脸蒙蔽的两人。

...............

夜晚的教堂，大门已经关闭，信徒们也陆续离开，神父也总算是结束了这一天的忙碌。

希娅在房间里休息，而作为教职人员，沃伦自然也会捎带着帮助神父一同清扫教堂。算是支付对方提供住处的报酬。

“骑士先生，您的仆从，是那个‘小红帽’是吧？”

两人清扫着圣像下的一些灰尘碎屑，神父突然发问道。

“是，圣裁庭最后将她安排在我的身边。”

“相关的卷宗圣裁庭已经公布，我已经看过了。”神父笑着说道，“怎么，有矛盾了？”

......其实完全不只是有矛盾那么简单，倒不如说从一开始就是天大的矛盾。沃伦心里这样想着，不过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嗯。”他只能简单地回应了一下。

“是原则上的问题吗？涉及到教义、伦理？”

“是的。”

“那您就更不应当在这些事情上与她较劲了，”神父温和地笑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圣像，“沃伦先生，那位小姐是刚从魔女的手中逃脱出来的。您比我清楚她的精神状态。对于您而言，可能只是坚守您自己的原则。但是她不是教徒，更不是圣骑士，您要让她在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下拥有您这样的信仰和原则，无异于痴人说梦。”

“......”

沃伦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问题是，这个魔女不是简单地违背原则那么简单。如果随意杀人这种事情也可以被饶恕的话，那天下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可惜，神父并不知道这个魔女做了什么，而他也不能说。

“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不同的，骑士先生，我们信奉圣主，服务于教义。但在遥远的东边，人家可能会觉得我们是一帮神棍。她也一样。或许很多时候，您可以多了解一下她的经历，我想你们慢慢可以理解的。”

“多谢。”

沃伦点了点头。

神父说的话，建立在他完全不清楚希娅是什么人、做出了什么事的情况下，他看到的是希娅伪装的外表。不过，神父的一句话，确实让他有了些许的启发——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从见到魔女的第一面开始，他就始终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然而更诡异的是，其实对方在和自己相处的这段时间，绝大多数时候甚至是在迁就着他。

她明明可以让自己沦为只为她而行动的傀儡的。

之前教会方面也调查了希娅的出身，她确实刚刚成年，外表看起来还有些幼小是因为曾经被过早使用魔力改造导致身体停止发育。年龄上很普通。

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的人生才经历了短短的十几年，是什么导致了她如今的这副模样？一个人，真的可以在出生到现在不过十几年的人生中，将魔法修习到如此高深的境地，同时还能经历足以让一个孩子产生比成年人都成熟的蜕变吗？

或许，自己确实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魔女。至少，这对自己未来摆脱魔女的控制可能会起到一定的作用。

帮助整理好了教堂内的卫生，沃伦简单地和神父互道晚安，随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内，希娅刚刚洗过澡，穿着宽大的睡衣坐在镜子前，梳理着她那白色的长发。

“狼先生，你回来了？”

希娅一如既往地微笑着。

他实在是有些不能理解对方。

明明一路上，他表现出了如此明确的排斥，明明就在今天早晨，他还差点将她杀死。

而这个女孩，却仿佛没有任何怨言，也没有任何排斥一般，一如既往地和他说话，甚至在他打开房门时，仍然挂着这样的微笑。

“......今天晚上，我想问你些问题，可以吗？”

沃伦低声说道。

“嗯？您居然真的和我说话了，我还以为狼先生您应该不会理我呢。”少女笑盈盈地递过梳子，“喏，帮我一下忙，我就回答你的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

沃伦这一次没有拒绝，他坐在希娅的身后，接过梳子，小心地梳理着那些柔顺的白发。为女孩梳理头发这种事情，他也不算太陌生，当初还是少年的时候，他就是经常随着教母一同去孤儿院帮忙，一些基本的照顾孩子的技能他也懂。

“我们，以前认识？”

沃伦慢慢让梳子的齿滑过头发的间隙，身上只穿了睡衣的少女，没了袍子和兜帽的遮掩，看起来有些过于瘦弱。

“认识哦，曾经我见过您一次，不过嘛，您那个时候已经是教会的神学院的高材生了，您肯定记不住我。”希娅歪了歪头，从镜子里看着骑士，“怎么，您认出我了？”

“没有......既然和我只是见过一面的话，为什么会这样对待我？”

“您是我的奴隶，以后我想要过舒舒服服的生活，自然也是要靠您的力量的，所以对您稍微好一点不是很正常嘛？”

“会有谁家的主人对奴隶有这么大的耐心？即使我今天做出了这些事？”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希娅轻轻地晃着，似乎很自在，“我今天做的事情，确实很不对，特别是还是利用你做这件事。所以我向你道歉。本来错的就是我，至于你会对我生气，没问题的。对你的话，我的耐心还是比较充足的。”

说到这里，她转过身来，突然仿佛没坐稳一般，跌倒在骑士宽厚的身上，随后在耳边，用几乎是挑逗的声音说道：

“您如果还没有消气，我也不介意您用更粗暴的方式对付我，放心，我的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