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闺蜜,我的发小,从小我们就在一起玩耍,一起阅读,一起去参观各种讲座和集会。她也是唯一愿意在那段黑暗岁月里陪伴我,鼓励我的人,愿意和我站在一起为魔法少女发声,为了自由和人权而发声。她很矮,很瘦,小小的一只,但即使那些高大的男生围攻谩骂我,她也会毫不犹豫上去和他们直接甚至开打。很多时候搞得身上哪里都是伤,最严重的一次手臂被撕开了好几厘米的大口子,我带她去校医院治疗心疼得不行,她只是一脸无所谓地说,如果那些人听不懂礼貌用语,那就要用他们的招式骂回去,如果他们敢动手也就要直接上拳头说话。

爸一直都不提倡我使用暴力,他说人类文明之所以能够不断进步,在于求同存异,在于发明了文字和语言这两种了比暴力更加高尚的方式进行争斗。如果我们选择了和他们一样的方式,我们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野蛮。但是,看着根除派的人在网上肆意颠倒黑白,无论我们怎么辩驳都无济于事的时候,我确实会想着去像我的发小那样动用拳头,去强行逼迫那些人闭嘴,去禁止恶意传播那些漏洞百出的言论。

变故发生在一个秋日的午后,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次共同体党组织的大规模游行,整个法国的同志都参与其中。他们希望法国当局能够解除针对共同体党的一系列限制政策,他们希望政府能够站出来将根除派言论当中的错误指正和辟谣,他们希望议会能够撤销所有针对魔法少女的法案,禁止针对魔法少女的监控和行为限制,彻底关闭国内所有魔法少女集中营。

我和发小就在队伍里面,举着我们一起制作的全息招牌。我们手拉着手,紧紧倚靠着彼此,我们觉得自己就是上战场的战士,面对眼前的黑暗虽然双腿止不住打摆,依旧勇敢选择站出来。

但是根除派出现了,那些人甚至连面容都不敢露,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举着棍棒对游行示威的人群就是疯狂殴打。整齐划一的口号很快就变成了惨叫和哀嚎,人们四散逃跑,场景和你们昨天的游行别无差别——除了没有魔法少女。

混乱中我和发小走散了,手中的全息招牌也丢了。一个至少一米八高的蒙面人举着棍子直接对我脑袋砸了下来,我认识的一个玩的很好的叔叔把我推开,他自己却重重挨了那一下,倒在我面前脑袋鲜血直流。

我被吓哭了,瘫在原始动弹不得,我原本以为自己就像贞德那样,无论怎样的威胁和绝境都能勇敢无畏面对,可直到那是看着血流如注的叔叔,看着周围逃跑的人群,看着那个眼中几乎充满杀意的大汉,我才发现我只是个小女孩,一个根本只会哇哇大哭的小女孩。

而那个时候精灵龙出现了,我能感受到周围的时间变得很慢很慢,就连眼前挥舞棍棒的大汉都变成了慢动作。那个绝美的龙形生物,那个我翻遍了古今中外的书籍都难以找到合适词语去形容惊艳外貌的生物出现在我眼前。它说,它听到了我内心的愿望,听到了我的呐喊、我的渴求。

几乎没有犹豫,我本能和它签订了契约,我对它说出了我的呐喊,我的渴求,许下了那个想了很久很久的愿望。

接下来的事情仿佛置身梦境,我的身体变得很轻,被擦破的膝盖疼痛消失了,原本有些近视的眼睛变得无比清晰,甚至能看见对方那个大汉眼角的瘤子。他的动作依旧很慢很慢,我看着棍棒一点一点向我靠近,就像是慢速片的电影那样。我只是抬手轻轻一推,那根棍子就直接飞上了几十米的高空。

我看着那个大汉眼睛里露出惊恐的神色,我抓住他的手一掰,他的胳膊就像松软的可颂面包那样撕开。我冲向那些暴徒,我蹬着脚下的滑轮——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穿上了轮滑鞋,什么时候换上了我说崇拜的那名轮滑女运动圆一模一样的紧身体操衣——我抓住了一个又一个殴打他人的暴徒,抬手一挥将棍棒扔上高空,再反手一拧将胳膊变成麻花。这一切就像是VR游戏那样没有什么实感,直到发小的声音传来,哭喊着让我住手的时候我才停下,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个人干掉了上百个根除派的人,拧断了他们所有人的胳膊,会像一群蚯蚓一样在地上哀嚎。要不是发小呼喊得及时,被我压在身下的那个人可能舌头会被我活生生拔出来。

你知道我的第一反应什么么?是兴奋,是傲然,就好像我变成了这个世界的神。那些原本可怖的根除派现在在我眼里只是一群聒噪的鼠辈,我甚至不需要发力就可以把一个体型重量都在我三倍之上的大汉轻松按在地上,一根手指就能轻松解除几百人的武装。我那时也是这么想的,回头看着那些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叔叔阿姨们,我的心中只有发泄的畅快,就好像一根粗大的几把深深贯入我的子宫那样。我那时在想,只要能把这群人收拾一顿,就像发小说的那样动用拳头强迫那些人闭嘴,想必根除派就会作鸟兽散吧?想必那些人就愿意和我好好交流了吧?

是爸拉住了我,他用温和的语气劝我冷静下来,劝我不要动手,那样只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野蛮人。我看着爸的面容,我看着发小那张满是哭腔的脸,重重点了点头。

那个晚上我和爸,和发小一起聊了很久很久,我对我那时性格的转变感到恐惧。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理性,阅读了那么多书籍知识足够丰富到对抗感性,可是现在,当那股强大的力量涌入身体里,我才察觉到那股潜藏在内心的恶魔般的欲望,它们从未消散。它们在我耳畔低语,它们渴求我对周围的一切重拳出击,以绝对的武力主导一切。好在有爸和发小陪伴在我身边,鼓舞我,安慰我,我才勉强遏制住了内心那股冲动。

一个浪漫而骄傲的法兰西女孩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迷失了对权力和力量的追求与渴望中,我必须要像电影里的超人和蜘蛛侠那样,力量越大,责任越大,扛起只有我才能承担的责任,去对抗那些日益疯狂的根除派。

如果,事情真的能够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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