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边？”
“一个被淘汰。报告有狙击手。”路晚晴回答，她继续用手机保持通话，“姓顾的，你们现在的位置……C-2-1，重复，C-2-1。”
“明白。”江璃在自己的终端上划线，被攻击的浥特兰网络虽然失去了通信功能，但离线地图依旧在发挥作用，可以通过内置的电子陀螺仪保持位置判断。她接着从右胸口附近取出射表卡，“袭击状态。”
“季凌被淘汰——现在是第二枪，判断来袭方向！我他妈不需要你告诉我谁又被淘汰了！妈的……你先躲起来，告诉我他俩被淘汰的位置！”路晚晴向江璃摆了摆手，显然是未能从另一端的顾逍遥那里获得什么；但对于浥特兰这样的武装力量来说，仅仅是信息传递的第一步就已经阻塞了不少，她必须自己想办法替江璃完成获取和筛选过程，最后找出真正有用的信息。
如果是以前……如果是以前，她可以叫到最近的无人机观察，以及陆军自己的打击手段，181式卡车炮或者11式火箭炮，甚至是像191火这样的大家伙……但以前永远是以前，她没法回到以前，就像顾柔不会再回来。
过去的幸福似乎已经走远了，她不再忙碌，却又被迷茫灌满。
路晚晴调用无人机图像，她注意到了别的不同之处，或许能帮她结算狙击手的位置。她至少可以得出，加军的狙击手应该是轻敌了，否则也不会突兀地开枪截击顾逍遥他们；几个前出的步兵还没有到值得狙击手出手的地步，她相信对方的攻击是出于狩猎的本能而并非计划，毕竟一个潜伏在目标地点附近的特种部队成员价值远高于可以在战线展开狩猎的狙击手。在战争艺术的进步当中，特种部队的优势区间正在逐渐转向更高的信息获取和打击指引能力，仅仅只是为了步兵而暴露自己实在不值得。
“明白了……给我大致的射击方向，西边？什么叫做大概在西边也有可能在东边？”
路晚晴标记了季凌和安格赫菲大致的被淘汰位置，由于顾逍遥的位置报告并不准确，她必须要考虑所带来的参数偏差（其中还包括顾逍遥本人并不强的数学能力）。截止至目前为止，狙击手并未第三次开火，路晚晴决定把这归咎于他失去射界。
“西北方。”江璃很快得出了结论，“俯角……15度左右，射界在200到400米。在我的射程范围以内。”
“只有一枪的机会。”
“我明白。”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AX50，继续回答道：“找到他，协同开火。”
加军狙击手的可选位置相当有限：视野广、可以射击到顾逍遥的位置，也可以观察机场或是主要道路。在江璃投入战斗之前，从东方暮雪那里获得的小道消息已经让她提前对狙击对决有所预料，因此选择了AX50而不是半自动狙击步枪。
“风速六点方向，三米每秒。”路晚晴提前给出解算数据，但具体的密位调整还要等待找到狙击手的准确位置。热成像仪可以帮到她，但热成像仪帮到她的可能性又不大——这并不是实际战场，大量平民的热信号会干扰她的判断。谁知道白色的人形热信号，是真正的狙击手，还是某个来凑热闹的平民？
一分钟的交流后路晚晴终于得到了顾逍遥的当前位置，江璃接过标记的地图，脑中则开始新的解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只是一道几何题而已，已经有了两个对方可以攻击到的坐标以及以一个对方攻击不到的坐标，在结合城市内密集的建筑物，如果她手头有解算仪的话所以很快得出几个可能的坐标。但如果毕竟是如果，她必须依靠自己的头脑和经验，在北半球的冬夜里思考该如何得出冰冷的答案。
还要考虑科里奥利，
“……顾逍遥那边，”江璃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没问清楚。他现在抱着他的小情人躲起来了，狙击手我找不到他们。”
“你故意的？”
“我没说我不是故意的。”路晚晴把自己的终端展示给江璃看，“范围内的建筑物只有这四所。如果是我，我会选那座MJK大厦。”
“热成像结果？”
“多个密集信号集中在上层，还有看热闹的小赤佬。”路晚晴转动自己的望远镜，AI加成图像下她甚至可以达到七十多倍的放大。而和她之前说的一样，找出目标的可能位置并不困难，但检索将会是一个漫长且复杂的过程，其中还充满了不确定性。她哼着小曲，心不在焉旋转镜头，最后才说道：“不能确定……最好让顾逍遥再动一动，吸引狙击手注意力。”
“有别的办法。他们用过通信拦截，那肯定带了PRD。尝试信号网络战。”
“你的意思是？”
“让诸葛雨打开她的电子屏蔽。”江璃说道，“抓取信号，同时吸引注意力。”
“她离我们很近，我们也在暴露范围内。”
“我知道，但除此之外，”江璃一字一顿地说，“没有别的解决方案的。”
“你知道有的……江璃。”路晚晴打开手机，“喂诸葛雨，打开你那个什么基霸电子战，对，一直开着，然后不管看到了什么都发给我。”
她扭头看向江璃：“接着呢，夜莺小姐？”
“等。”江璃缩小放大倍率，“明知故问。”
江璃第二次把目光经过城市，她依旧没有找到什么，最差的情况下她将在耐心的对决中迎来日出。气温在向-13摄氏度接近，意味着情况实际上是在向不利于她的方向发展。
“诸葛雨报告说300米左右捕捉到敌方通讯信号。不清楚具体位置。”
“300米？”
江璃减少了搜索范围，虽然数据提供的目标不一定是她想要找的那个，但基于战斗经验所积累的使用主义，使得她做出了聊胜于无的判断。顾逍遥还在陷阱当中，对于她来说，当务之急是首先助其脱离。
“敌激光指引。”路晚晴突然喊道，“两百米，双人小组，无修正。”
“明白。”江璃将狙击步枪对准路晚晴指示的目标。
瞄准镜里的两人正在操作激光指示器，IR光线在任何具备夜视能力的单位下都非常明显，并非什么理智的选择。对方是自大还是真正的无知？江璃没有考虑，她重新调整步枪，这一次她很清楚地看到某个房间内部正在进行激光照射的狙击小组……
——她扣下扳机。
几乎是同一时间，机场上空闪过剧烈的闪光，加麻大空军发射的巡航导弹全部突破了机场羸弱的防空网，但由于并不是针对性弹药，因此运过来的工兵连可以很快完成“抢修”；在最前线，由M777发射的激光制导炮弹，因为失去制导没能完全命中目标，最终还是浪费了四分之一个奇数的弹药。
江璃和路晚晴在一分钟后撤离原先位置，远处隐隐的炮声已经让她们意识到，浥特兰仓促发起的攻击计划，可能要向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方向发展。
……但至少在夜晚剩余的短暂时间里，加麻大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