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给自己死一死之后就可以退休放假,而我还这么累死累活的忙前忙后啊?”
身穿着棕黄色狩衣的某神正在愤愤不平的拍打着自己的轮椅的扶手,向坐在自己不远处正在默默喝茶的某位疑似青年男人表达出强烈的不满。
若是让唐忆看到现在正在这里像是小孩子一样发泄着不满的人是谁,应该是要当场重新组织一下世界观。
坐在一旁的茶几上的青年男子露出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
自己的发火并没有落到实处,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之后,依旧充斥着一肚子不满的女人,名为摩多罗隐歧奈的秘神就眼睁睁的瞪着男人。
不过男人依旧不为所动,甚至有时间端起茶来吹一口气。
“我说啊,你是不是太过悠闲了?你不要忘了,命定的时分已经快到了。”摩多罗发出了相当大声的声音,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快要从轮椅上站起来了“在大铁块计算的三个时刻之中,旅者到来,帝君仙逝都已经按照我们的剧本发生了,但剩下的最后一个时刻出了岔子,你是一点也不管吗?”
那个机械头计算的最后一个时刻便是魔神之乱,但问题在于,但最大的问题在于…
“奥赛尔现在不在那里呀!”
因为自己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归离原那边,所以压根没注意到,深渊教团的那些家伙竟然,和枫丹的那群深潜者一起将奥赛尔从孤云阁那边给捞走了!!!
他们怎么敢的啊?
好吧,他们确实敢。毕竟璃月哪怕出再大的事,也和他们没有关系,毕竟璃月就算天塌下来,也有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在。
“大铁块计算的时刻必定到来,那么现在的问题在于,在奥赛尔已经消失的现在,命运到底会安排谁代替它的位置?你知道的,我出不了手的。”
“我知道。”在浅浅的品了一口手中的茶之后,男人这才缓缓说道“而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你做的准备,该不会是在关键时刻自己跳出去,将一切都挡下来吧?”摩多罗狐疑的看着这个看似稳的一匹的男人,她当然不是否认对方有这个能力,只不过这样一来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又或者说,你和哈艮图斯在背着我偷偷谋划些什么?”
哈艮图斯背着自己偷偷出小门去见旅行者的事情自己也是知道的,某种意义上这也是自己放任的结果。
“我们并没有什么谋划,只不过是心照不宣的结果。”提到那个早已不再尘世的旧日魔神,哪怕是坚如磐石的这个男人也不由得露出笑容,似乎是在怀念着曾经的点点时光“也不是什么不能瞒着你的事情,我们将一切压在了旅行者身上。”
“旅行者?哦,欺诈命运的伪物啊。确实,如果是她的话…等等,你们该不会是打算?”就在摩多罗想要说出某个答案的时候,男人将双指比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你们这些老东西啊…”摩多罗无奈的摊开手。
“论年龄的话,哪怕是身为最古之魔神的我也恐怕也难与你提及吧。”
在片刻的无言之后,摩多罗给面前的男人留了一个白眼,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是充分的表达了自己在此刻的情绪。
“哈哈哈,我这边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紧要,反倒是你…你这可是几千年都没搞过的大动作呀。”
“哦,是吗?”似乎是意识到面前的男人想要说些什么,摩多罗匆匆扭过了头,就想要转移话题“那个今天…”
“今天是多云天气,气温偏低,空气湿度略高,可称不上什么好天气。”男人不紧不慢的打断了摩多罗的话。
秘神小姐一脸怨气的看着男人。
“唉,何必呢?你可不是会露出这副姿态的神啊。”将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一直背对着这个方向的男人,往生堂的客卿,钟离终于转过了身。
“毕竟我在我谋划的这件事里,不知道要搭上多少璃月人的性命,无论怎么说你曾经都是璃月人的神,在你面前讲这种话多少有点不太好吧。”
“这不是你的理由,我曾是人的神,如今也不会干涉人的命运…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驱使着你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听得出来,钟离相当认真的问出这个问题的。
摩多罗安静了下来,没有立刻回应这个话题,钟离也并不着急的默默坐在原位,静静的看着这位属于自己的老友。
也许,从一开始这个答案自己就明白了。
“如今的璃月港真繁华啊。”摩多罗忽然这样说道,但她却低下头看向了这地上的阴影。
“在这又被称为黄金港的地方,好像没有人会遇到困难,没有人会为生活担忧,更没有人会为了明天的面包发愁…但是,摩拉克斯,你说奇不奇怪?”
“时至如今在璃月的每一寸土地上,依旧有人会每天向着那星空祈祷,我听到他们说:神啊,为什么不来救一救我呢?”
“……”
“摩拉克斯,你有没有觉得璃月港越来越富有了呢?”
“可是摩拉克斯,你已经有多久没有制造过摩拉了呢?”
“所以我听到了那个女孩的愿望,她救不了这个世道,所以她能做的只有放一把火,所以我才会帮她。”
“我…不认可你的理念,我曾见过人类的智慧所能走到的位置,所以我愿意为了人类的选择做保。”钟离缓缓说道,目光落在手中的茶杯上,在那荡漾的茶面之上倒映着自己的面容。
“凡人们不就是这样吗?他们必须走在自己选择的路上,只有在跌倒在地,无人搀扶的时候,他们才能跌跌撞撞的再次站起,然后走向更加正确的方向。”
摩多罗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这是那位【真理医生】的观点吗?身为七之秩序的一部分,指引人间秩序的神,竟然认同这样的观点,真是相当讽刺。”
摩多罗毫不掩饰的露出了讥讽的笑。
“我曾是人的神。”钟离这样强调了一遍。
摩多罗收敛起了笑容,眉宇之间流露出了散不尽的忧愁,是开玩笑也罢,还是应付也罢,都不会影响她现在所在做的事。
“你是七执政之一的岩王帝君,你所看到的是全人类的未来,所以你才如此笃定。但是,我不是。我是障碍之神,是被差别民之神。”
“我在虚无中诞生,顺应他们的祈祷来到世界,也终将回到那尘埃中去。”
“我不会阻止你,但也不支持。”钟离闭上了双眼,不再去看这位属于自己的老友。
“替我向华扇问好。”在良久之后,耳边传来了秘神的声音。
再睁开眼睛时,摩多罗已经离开了。也不等自己有更多反应,门外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少女的脚步声。
“我回来啦~”没有任何气息的充满活力的声音仿佛在洋溢着光芒似的,胡桃一把推开了大门,满脸挂着笑容“客卿,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堂主是在说什么啊?”钟离无奈的笑了笑,看向自己面前的这位根本没有呼吸的往生堂堂主。
“仓库里的夜泊石是怎么回事?送仙典仪应该用不了那么多吧?我怎么不知道往生堂还做起夜泊石批发的生意了?”胡桃一如往常的责问着,就好像不曾在那久远的过去的报纸上见到过面前男人的容貌。
“那个…堂主,可否容我解释?”
“好啊,客卿,本堂主允许你狡辩,要是狡辩的不过关,下个月的账别往帐上报。”胡桃叉着腰,站在钟离的面前。
一个人装作不知对方已经死去,一个人装作不知对方不会死去。
日子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