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堂抬起哭丧的脸,眼镜又滑落下来,他慌忙扶正,语气带着一丝颤抖:“你、你在说什么?我明明是被袭击的!那是真的!真的是正当防卫……而且你刚才还为我作证了……”
“嗯……”我应了一声,心想,看来我刚才装得还挺像。
“不能因为无法挽回就信口开河……”古堂继续辩解,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我心底冷笑,被侦探揍那一下算什么,不过是演戏罢了,目的是为了让侦探放松警惕,让他以为他的话已经把我击垮。这样一来,我接下来的反击才能更有效。
至于侦探说的那些,什么掩盖真相,保护凶手,在我看来都是无稽之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如果古堂不赎罪,将来很可能再次犯下同样的罪行。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必须让他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我有证据,杀人的证据!”我语气坚定。
“那、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做那种推理?”古堂不解地问。
我心中暗笑,这个问题我早有准备。我之所以那样做,有三个原因。
第一,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当一个人认为自己已经把对方逼入绝境时,突然的反转会给他带来巨大的精神打击,让他措手不及。就像我刚才被侦探打了一拳,看似狼狈,实则是在麻痹他。
第二,是为了摸清侦探的目的。不出所料,他竟然连掩盖真相这种事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了掌握推理的关键。我需要知道古堂在承认自己是正当防卫后,是如何解释刀伤的。如果他的说法前后矛盾,就能证明他并非正当防卫,而是蓄意杀人。
“那是为了问你,在承认自己是正当防卫后,是怎么解释刀伤的。如果前后矛盾,很容易就能证明你不是正当防卫……”我刚说到这里,美子突然插话,她灵巧地从我怀里抢过手机,打开了录音软件。
“不好意思,我这边也得录一下推理过程的录音。不然等一下你把推理过程再说一遍就有点麻烦了。所以……我的手机里有刚才的推理过程录音。”美子笑嘻嘻地说。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我朝美子眨眨眼,然后看向古堂,“你听着,我们推断你是正当防卫,你就把杀死小山的事说了吧?那就是这样。”
美子举起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因为它袭击了我。”是古堂的声音。
“就那样用身体撞上去了吗?”我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是啊!那时候我还不明白……!突然就生气了,然后就袭击了我。”古堂的声音再次响起。
侦探在一旁不耐烦地吼道:“那又怎样!?”
我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各位,请仔细想想。古堂的右手是被刀纵向砍伤的。但是,用普通的刀纵斩,该怎么做才能砍出这样的伤口呢?”
我抓起附近的报纸,揉成一团,模仿刀的形状。然后让美子放下手机,扮演古堂先生的角色。我则扮演小山先生,也就是被害者。
我先站在美子的正对面,模拟挥刀的动作。无论我怎么挥舞,都无法在美子的右手手臂上砍出纵向的伤口。因为右手握刀的情况下,根本无法纵向斩向对方左侧的手臂。如果斜着砍,刀的角度会很奇怪,伤口也不会是细长的直线。
侦探在一旁跳脚,大声抱怨:“开什么玩笑!”
“喂!用左手拿不就行了!用这个砍不了,就能断定古堂说的是谎话吗? !”侦探气急败坏地喊。
我冷笑一声:“啊……也就是说,用不常用的那只手也能漂亮地纵斩一刀。老实说,刀光靠半吊子的力气是斩不了一刀的。如果不是惯用手,不可能砍得笔直、漂亮、用力到出血!”
“啊? 惯用手! ?”侦探被我的反驳弄得有些懵。
这时,肥田女士突然插话,她告诉侦探,小山先生平时都是用右手写字的。
“毫无疑问是右手。右手!这样的话,嗯……如果要用细线竖着砍,那个少年就必须往左边移动才行。”肥田女士补充道。
我从美子的角度向右移动。这样一来,右手拿着的刀就能准确地纵砍美子的右手。
“怎么样?古堂,美子被刀挡住了通往我的路。撞上来的话,肚子可能会扎进刀里哦?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状况下,怎么撞上来啊? !”我质问道。
古堂用手指戳着自己的头,试图找借口,满脸都是汗。
“啊,我、我记得是双手拿着刀的,双手拿着刀……然后我伸出右手,就在那个时候……!”古堂语无伦次地说。
“那就试试看吧。”我示意他演示一遍。
假设有这种状态。古堂要怎么做才能压倒小山先生呢?答案很简单,他必须用自己的身体刺向小山先生手中的刀。
“呜呜……!”古堂尝试着模拟当时的场景,却发现根本无法实现。
“怎么样?古堂,这样能直接突进吗?你说过,如果自己不做的话,就会被杀。也就是说,照你说的,小山先生应该不会收剑才对。不管怎么说,小山先生想杀古堂,一旦收剑,就会被抓住,不得不杀。”我步步紧逼。
古堂的脸色更加苍白。
“也就是说,用刀袭击小山的事是骗人的!你说你是被你杀死的小山先生袭击的,其实是你自己用刀砍了自己的手,但是时间紧迫。到底哪只手好,怎么砍才会让人觉得是被小山先生砍的,没想清楚,就急着砍了吧。”我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的谎言。
古堂大概是觉得继续纠缠刀伤的问题对自己不利,他突然转移话题:“等、等一下,我哪有时间做这种伪装工作……如果有人来了怎么办?肥田女士什么的……!”
我轻蔑一笑:“你说的是那件事啊。我觉得我们很有空。关于客人的事,电话便条上写着我们预定‘女高中生下午四点’来。如果有另外的安排的话,大概不会在十分钟左右再次约人吧。”
“可、可是肥田女士……”古堂依然不肯放弃。
“肥田女士的事很简单,买东西的事问小山先生就行了。小山先生很啰唆。请女佣买惊人数量的东西也很平常吧。只要问几点几分出发,到回来为止的时间也能计算出来,心里就会变得从容。”我用理论彻底击溃了他的所有辩解。
古堂的脸色已经铁青,但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呜呜……就算如此,你能证明的,也只是自己不是正当防卫而已。可能是过失致死或伤害致死!”
除了美子之外,所有人都像被点了穴般僵硬。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他们心里一定在盘算着:仅仅是证明了古堂并非正当防卫,就能定他杀人罪吗?杀意,这虚无缥缈的东西,又该如何证明?难道真有人能看穿别人的想法?